Quetzal。
格查尔,危地马拉货币。
也是一种有金绿色羽毛的格查尔鸟,又名为绿咬鹃,生活在中美洲山地雨林中的自由之鸟,被古马雅人和阿兹特克人视为羽蛇神的化身,象征天国和灵魂,翡翠色的尾羽比黄金更珍贵。
中美洲的语言中,Quetzal同样意为“珍贵,神圣,笔挺”。
音译过来,则称之为卡赛尔。
楚颂回到了卡赛尔公寓。
说是公寓,其实是一栋花园洋房,带庭院和露台,接通公园的树林,开门出去便走进了大自然的怀抱中。
楚颂成年时,这套洋房被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他离开杜家的荣宅,搬进了这里。签了帝耀之后,他又听从安排住进了公司宿舍,但地址被黑粉知道后,已经堆满了各种死亡威胁,楚颂自然不能再过去。
他从珠峰回来,高原反应的后遗症依然留了一些,他进入浴室中,随手反锁了门,打开花洒,洗去奔劳数日的疲倦。
浴室空间宽敞,一面落地镜嵌在墙上,镜中映出他的身影,有些奔波后的倦懒,却依然是春晓之花般的脸,眉眼如晨曦时滴落在草尖上的夜露,带着几分无辜的冷淡,双唇又楚楚动人,像是三月春光中的两片薄樱,落在了白雪般的冰肤上,极妖至冶。
他解开衣服,镜中的人展开双肩,就像是一枝纯白待放的山茶花,解到第六颗贝壳珍珠扣,镜子中又多了几分雪色,山茶花迎风开放。
花洒淅沥,水轻盈又沉重地落下,湿润了他的身体,镜中犹如框了一团白雪。
水温逐渐转热,一层轻薄的水雾蒙上镜面,模糊了身姿。
楚颂抬手抹去水汽,镜中再次露出他的脸来,只是氤氲斑驳,看不出他的神色。他无意识地移动指尖,在蒙雾的镜子上写出了几个字。
江鸷野
但一写下,他又自嘲地勾起嘴角,匆匆抹去了这像要融化般的字迹。
他不着一物走入水中,冲洗了奔波数日的风尘。
浴室中的水雾愈积愈多,不动声色地模糊了镜面,连同那个名字也化为一道道水迹落下,如泪痕,如珠泣。
他擦干身体,披着浴衣走出了浴室。
随手开了电视,楚颂本以为会看到自己的桃色新闻,然而找了几个台也没见到,看来那张女装照只是在网上有些风浪,并未进入大众视野,然而帝耀公关部这种事都处理不来,直接雪藏了事,简单直接。
楚颂正要关了电视,忽然跳出一个频道,里面正在八卦娱乐圈的奇闻秘事。
“想必大家仍然对影后曲芝黎的离奇坠楼印象深刻,这起事件被定性为自杀,警察也找到了遗书。
但据说她在坠楼前最后想要发出去的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就是‘救救我’,然而她常年患有抑郁症,这条短信没有被重视,只认为是病情反复。而短信的接收者还是传闻中与她交恶的同期影后宁凝,更被认为是精神错乱的征兆……”
“其次,娱乐圈还发生过一起奇妙失窃事件,被称之为影帝的新衣。两年前,年仅24岁的双金影帝江鸷野在二获影帝之时忽然宣布息影,惊掉观众下巴,粉丝反应激烈。江影帝的当天穿的礼服也随后被盗,警方一直没能找到线索。
坊间传闻,有人开出百万天价收购那件衣服,但也不知结果如何……”
楚颂走上楼,步入衣帽间。
橡木门推开,里面别有洞天,堪比卧室大小,他的衣物鞋品,以及一柜子宝石饰物都在这个空间中。
然而,衣柜打开后,里面的衣物却毫无例外的都是古董级别的格子衫,像是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产物,古板,老气横秋。
这些衣服从来没被穿过,然而楚颂却十分喜欢收集这些复古的格子,藏满一个衣柜。
这是他的收集癖好,总是忍不住对同一类东西上瘾。
长情又念旧,什么都舍不得丟。
不过,这些格子衫中也有一个例外。
那件深蓝色的礼服静静地悬挂在衣柜深处,重工刺绣折射着璀璨光华,钻石袖扣火彩闪耀,即便深藏了两年也魅力不减。
和电视上那件影帝的新衣一模一样。
楚颂吸了一口气。
有些懊恼,又有些疲倦。
他关了柜门,走出去。下楼时,他忽然看到庭院的蔷薇架间闪过一个身影,楚颂皱起眉,现在正是蔷薇盛开的五月,他从二楼看去,满架的蔷薇却是一朵花也没有,再细看,那些他喜欢的蔷薇花全都落在了地上,竟是被全部剪光了。
楚颂顿时恼火,这新来两个月的园丁之前就剪秃了他最爱的一盆狐尾藻,绿蓬蓬的大狐狸尾巴全都薅秃了,这次竟然不知好歹,又把蔷薇剪光了!
他冲进花园,正要抓着园丁呵斥一番,却怎么找都没见到人。
轻风吹来,落下的蔷薇残香浓烈,蔷薇架里吱吱作响。
楚颂转头看去。
“喵呜。”
一只野猫探出蔷薇藤间,歪着脑袋,翘着尾巴,好奇地打量他。
楚颂:“……”
他满头黑线,他的花园之前从未有过猫,只可能是被人放进来的。
他找了找,果然从蔷薇架子里找到了喂食猫粮的盆碗水罐和几条死不瞑目的小鱼干。
顺便还搜出来另外几只试图入室盗窃的罪犯猫。
猫赃俱获,证据确凿。
竟然有人在他的花园里养猫!
楚颂气得拿出手机,要去投诉。
这时,手机却响了。
方良拿着铲子站在小树林中,打来电话,苦兮兮道:“小祖宗,你怎么就走了?还不带上那只猫?”
一提到猫,楚颂的声音便冰冷三尺,“我讨厌猫,这辈子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猫!”
方良:“……”
……那你还在电视上说喜欢猫。
方良:“……总之,我在埋那只猫,你要给它刻个碑什么的吗?”
楚颂:“……”
他想起丢在会议室的快递盒,冷静了一点,“……不用了,会议室的花就不错,给它送上就行。”
方良看着脚边的快递盒,又看着会议室带来的鸢尾花束,“没问题,我还编了一个花圈,路边采的雏菊和常青藤做的。”
“……你手还挺巧。”
两人继续着这诡异的对话。
方良挖好了坑,把快递盒和猫一起埋进去,铲土盖上,同时吸了吸鼻子,开口说:“之前是我冲动了,没想到那照片竟然是误会,这招太高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这出,害我几天没睡好觉。”
“什么意思?”
楚颂察觉出他话里有话,追问道。
方良便说公司又改变了方针,决定利用这起照片事件,把负舆论转为正营销。方良一打听,才知道女装照背后的故事。
陆墨还是将照片的缘由透露了出去,让帝耀高层改变了主意。
楚颂语气冷冰冰的,“没必要。”
方良:“哈?”
楚颂:“我要解约,所以不用了。”
方良:“!!!”
方良瞬间跪了,“小祖宗,你别玩我,你知道违约费要出多少吗?”
楚颂:“我出得起。”
方良:“……”
……是哦,你真的出得起。
但我还想保住我的小命和下个月的房贷啊啊啊啊啊!!!
楚颂坐在台阶门口,挂了电话。
玻璃门外,几只好奇的流浪猫隔着门打量他,歪头歪脑,一家子喵整整齐齐,排排坐在一起。
楚颂:“……”
我需要一个专业赶猫业务员。
他在通讯录里翻了一翻,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最终败下阵来。
手机丢到了一边,倦意上涌,他靠着玻璃门,就这么睡着了。
直到入夜,喵呜的叫声唤醒了他。
他睁眼,猫猫在蔷薇架里叫着,他数了数,数目竟然又多了。
而且都凑过来,叫唤着要食物。
楚颂开了灯,看着满院子的猫,陷入沉思。
最终,他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出门去最近的宠物店,选了最贵的猫粮和罐头,拎了一袋子回来,还给猫水罐里加了纯净水。
猫猫涌上去,撒开了欢儿吃。
满架蔷薇凋零,只有猫声欢快。
楚颂叹了口气,准备明天再赶走这些猫,他转身,鞋底踩断了一根枯树枝。
他低头,就在断树枝边,躺着一截香烟。
楚颂不抽烟,请来的清洁工也不抽,之前的园丁同样不抽,这烟头只可能是那个新园丁留下的。
他皱起眉,现在他肯定了,这流浪猫就是那园丁放进来的,那家伙竟然还胆大包天在他的花园里留下这烟头!
楚颂取来了拉链式保鲜袋,用镊子将烟头装进去,充当证物袋,决定明天就把它丢到那个园丁面前,顺便辞了他。
他封上袋子,这时,一缕淡淡的松木香气混杂着咖啡豆和草木气息飘出了封口。
仔细一看,这并非香烟,而是细雪茄。
大卫杜夫迷你型。
呵呵,园丁还抽这种雪茄,怕是一个月的工资都要砸上面。
楚颂扯了扯嘴角,所有男人中,他最厌恶抽雪茄的男人,这园丁非辞不可。
他收集好证据,拍了蔷薇的惨状,还拍了一堆猫照,打包发给当初推荐园丁的物业,下了最后通碟。
他又回到卧室,刷了他的直播后台,他的珠峰视频已经轻松破了千万点击,反响很好,只有少数声音在杠雪山演奏有可能引发雪崩,然而几天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只是Forest的名声更响亮了。
这个身份楚颂早晚要丢弃,他能够自由演奏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只是,还不是现在。
楚颂关掉后台,又去联系人,问到了宁凝的私人电话,他酝酿了一番说辞,随即拨了出去。
很快就接通了。
宁凝的声音传出来,“喂?”
这确实是记忆中的声音,楚颂和她相处不多,但记得她性格还不错,他便要交代打电话的来由,出乎意料的是,宁凝没听几句,便记起了他。
“爽了约的大牌新人,你还欠我一尊戛纳小金人。”宁凝慢悠悠开口。
楚颂:“……抱歉。”
宁凝又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是同样的话,抱歉,不能给你。”
说完,不等楚颂开口,宁凝便直接回绝他,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他的电话已经被拉黑了,无法接通。
楚颂看着暗下的屏幕发呆,他本以为只要拿到原图,再点出试戏的事,这场照片风波基本就能平息。
却没想到自己会拿不到原照,更没有知情人为他说话,一点证据也没有。
蔷薇架里猫猫窜来窜去,楚颂捏紧了手指,无论如何,他都要结束这个乌龙,他必须进入娱乐圈,站在那个浮名与残酷世界的顶端,至高至耀,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光芒,整个世界都能看到他的存在。
只有这样,他才能……
楚颂掐着手,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找人查到了宁凝的行踪,得知她正好就在市内的一家酒店,等着参加明天的一场拍卖会。
楚颂看到酒店的名字,一时有些怔住。
这正是那张房卡上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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