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一进门，沈清已经到了。

他看了下时间，八点半。

这一周每天都是这样，本来还想表现表现，没想到沈清比他来得更早，不知道是作息健康规律，还是因为热爱工作。

江乔回想了下第一天见面时沈清坚决不加班的态度——嗯，那必须不是后者。

“哇沈老师，你又带了这么多吃的。”

“吃就自己拿。”

江乔凑过去看，依然全部是含糖量极高的甜食，他悄悄瞄了眼沈清。

沈清脱了外套，挂在了进门口的衣架上。他身材匀称个子高挑，袖扣一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劲瘦且有力量感。

完全看不出高热量食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江乔：“沈老师，你经常健身吗？”

“偶尔，”沈清从外套口袋掏出娃娃，随口说，“不过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安排了日常体能训练课程。”

“哦……”

那更不该吃这么多甜食，江乔心说，然后他就看见沈清把随身携带的木头娃娃插.进了零食堆里。

……江乔有种这堆东西都是供给那个娃娃的诡异错觉。

他甚至感受到了娃娃身上透出的幸福气氛。

沈清没留意江乔的眼神变化，做完这些进去换了防护服。

研究室外的法阵又增强了不少，显然是异事局的人暗地里做了动作。

沈清当作毫无察觉，跟江乔一起继续工作。

这小孩年纪不大，好在专业技术扎实，性格虽然活泼外向，真做起事来反倒很沉稳，每天重复几乎一样的事情也不见厌烦，他十分有耐心地从泥巴里把碎骨一点点清理出来，然后清除尘土和杂物。

沈清查阅完一遍所有文件，确认了异事局那边是真没给他留什么可用信息，他又随便翻了翻，便去给江乔清好的碎骨做图表记录。

快到饭点，沈清才拿出了手机。这个时间，手机上竟然收到了苗凤发来的消息，有个五六条，其中两条字数挺多。

一条是说前几天因为庞平案的关系，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联系，周一要上学，还没歇口气手机就被收了，今天才借到别人的用了一下。

另一条则是她刚刚得知上面已经知道了他们二组在妖瘴里遇到沈清的事，恐怕会对他重新调查。

[喵喵的凤：报告是宋宋写的，他主打一个铁面无私，据实上报，我也没办法]

其他的事苗凤一概没提。

意料之中。

沈清回了一个“知道了”，退出跟她的聊天。他想了想，点点手机登入了“灵坛”——这是上回他让齐旭帮忙的地方，也是非官方最大最杂的术师平台。

灵坛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网站，页面跟名字一样阴间，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式，一眼看过去浓浓的古早网页味，跟帖盖楼也是最简单朴实的黑底白字，跟个末流山寨网站似的。

不过术师们早就习惯了，浏览起来倒是方便。

这上面实时更新各项玄学界信息，无论是实名还是匿名，专修还是泛修，都能在灵坛上发布消息或者交易买卖。

自由度虽大，其实也在官方的监控之下，要是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也就是用几句行话勾人私下联系，大多是一些无法解决的妖瘴或者妖物。

沈清经常匿名在上边接悬赏，有时候也买些妖瘴的消息。只要点他的头像就能看见他的资料——

ID:烛龙，关注：0，粉丝：187110，水帖等级Lv8，自注册起的接单完成率100%，等级Lv100,顶级术师。

这样的级别在灵坛上不超过五位，全都是灵坛上响当当的头部人物，接单快且准，没有办不成的活。当然，其他几个也是匿名，没人知道网络后边是人是妖。

不过沈清今天不是来接活儿的，他直接点开“热门”版块，里面楼最高的果然是在讨论周末即将在昭市召开的术师集会。

……

[1217L：摊号053，明日上新：带上了会随心情变换长相的蝉翼面具！五档调节不同声音的鸮鸟喉骨！凌晨四点半准时打鸣的公鸡喙！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1218L：楼上的！就这种反人类的货你放集市上卖，怕是要血本无归哟！]

[1219L：诸位老爷看这里！专业驭兽师，接各类妖兽处理！黑桃K红桃K宝宝们找我准OK！]

[1220L：你没事儿吧？]

[1221L：你没事儿吧？]

……

沈清刷新了一下，基本上是水楼或者给自己明天摊位打预热广告。没看到想找的内容，沈清刚准备退出，忽然有人提起了别的话头。

[1380L：听说了吗？徐家那小子被抓了！]

[1381L：哪个徐家？卖药材那家？]

[1382L：被谁抓了？]

[1383L：还能有谁，犯事儿被异事局给抓了呗！]

[1384L：哟，怎么惹到官家了？]

[1385L：这我知道！]

[1386L：徐家那个徐或是私生子来的哇，爹死了娘也死了，徐家管养不管教，路走偏了呗！]

[1387L：怎么说？快讲快讲！]

[1388L：敢跟官方对着干的还要我明说？不就是前些时间那事儿嘛……]

[1389L：闭嘴吧你！这种事都敢嚼舌根子，不会以为匿名就抓不到你吧？你个散修，是想投奔异事局还是不想活了？]

这层楼一盖，开始想要爆料的那个人就潜水了，再没作声，这么一闹，众人好像心知肚明，加速盖了新楼，话题继续回到了集会上，把这十几层楼压了下去。

沈清再想回看，就发现那十几层楼已经被赶来的管理员删了。

徐家？

沈清若有所思地默念了一下。最近撞在异事局手里的，据他所知就只有庞平的案子，难道是那三个驭虫师之一？

听那两个匿名术师的意思，这件案子后边还牵连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想到这，沈清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个圆圆的红球漂浮在江乔对面，活像个监工。

只不过这监工监得并不认真，吃东西的时间远远多于干活儿的时间，有时候祂还会跑出门，不知道浪去了哪里。

一开始沈清还担心祂出去惹祸，不过几天下来无事发生，而且下班之前都会回来跟着一起回家，也就随祂去了。

江乔还在勤勤恳恳地清理骨架，骨球的外围已经剥离出来，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边操作台的无菌纱布上。

“小江。”

江乔停下手：“啊？”

沈清从电脑后站起身，他走到操作台前：“进展怎么样？”

“还成，”江乔说，“这具骨架虽然糊满了泥巴，但土质比较松散，清理起来比较轻松，而且它骨架虽然碎，但非常完整，沈老师你看，”江乔给他展示清理出来的部分，“因为它死前环抱双膝的姿势，先清理出来的是它的两只手臂。”

“如果按一般成人的臂长，这个人应该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七以上的成年男性。”江乔估计完惊叹道，“真高啊！诶沈老师你多高？”

沈清瞥了眼骄傲地鼓起来的圆球：“……一八三。”

“哇！他比沈老师还高耶！”

“……”

沈清看着粉色的圆球昂首挺胸地飞到了他额头上方两寸的位置。

“哦？”沈清语气淡淡，“那你清理完，把他的小腿骨扔了吧。”

话音一落，头顶那颗球炸成了一朵烟花。

江乔：“？？？”

沈清压住微微上翘的嘴角：“我开玩笑的。”

“走吧，去吃饭了。”

他还没动，口袋里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哥，我我我买了晚上九点的高铁，”齐旭磕磕巴巴地声音透露着一股心虚的味道，“嘿嘿嘿，你你、几点下班？我收拾好了来接你啊！”

谢宁（自豪脸）：我高小半个头！

沈清：呵

谢宁：（秒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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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姓人氏跑出去边玩边学习现代知识。严肃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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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