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分,给小费。”
慵懒的带着丝丝娇嗲的声音传来,每次丁年听到虞岁这种声音,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眼底的柔情经由金丝眼镜的镜片放大,在阳光下愈发显得熠熠生辉。
明明从小到大听了十几年了,他却还是没办法免疫。
每次,每次听到,他还是会感叹,怎么会有人连声音都是透着灵气的。
“好的,岁岁公主,今天又想到什么精致的胡闹?”,丁年微微弯腰,一副听之任之的姿态,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
虞岁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丁年,我想去海钓,现在就去。”
丁年直起身,看了眼表,故意皱起眉头:“现在出发,到海边差不多都要日落了,大小姐,您确定要这个点去海钓吗?晚上海风可大,您要是着凉了,我可没法跟魏叔交待”
虞岁抬头,勾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他慢慢俯身凑近,虞岁放大的脸尽在眼前,只见她微微偏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你不高兴么?嗯?”
他不语,慢慢收紧快要环住她的手臂,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眼底不经意的贪婪若隐若现。
她盯住他,又问了一遍:“只有我们两个,你不高兴么?”
丁年看着虞岁,她的神态里满是势在必得,又有几分小女孩的娇嗔,半晌,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笑了笑,“走吧”。
一路上,虞岁有些不同于往常的沉默,出神的目光投放到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上,视线飘忽不知道最终定格在哪处…
丁年起初还专注地开着车,偶尔用余光瞥一眼虞岁,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渐渐的他也察觉到了虞岁的心不在焉……
船上的海风轻轻吹拂着虞岁的发丝,她眯了眯眼,深呼吸一下感受着大海带来的自由与惬意。
丁年走到她身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虞岁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暗流涌动着的是丁年读不懂的深邃。
向来镇定的他有一瞬间的慌神,他抬手抓住她柔软的辫子,带着细腻触感的发梢在他掌心里,有种不知名的破碎感…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下的所作所为有些暧昧,但是他没有放开手,他甚至有些恐惧,好像一旦松手,她的发梢,她整个人,他都再也握不住了……
“岁岁,你有心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丁年,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跟往常没有差别,他心里升腾起的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莫名淡了下去……
随即放开被自己攥的乱乱的发尾,小心翼翼的抚平,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轻声的回答:“12年零18天7个小时20分钟”
虞岁嘴角牵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12年了啊,时间过的真快”
丁年看着她,她身后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海岛,头顶是被落日余晖映照出的粉色天空,脚下是静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海面,这幅画面中的她美的惊人,他甚至不敢眨眼,怕她下一刻就随着海风翩然离去……
“岁岁”,他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声的近乎虔诚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丁年,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措手不及,他表面从容自若,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漏了他的心绪。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
父亲死后他就被父亲的好友带回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警号重启后又被组织抹去一切痕迹、几经辗转送到虞岁身边。
虞岁是涉罪集团的大小姐,虽然是被舅舅收养的,但在家族里地位颇高。
而他,表面上是陪伴虞岁长大的保镖,实际上却是卧底。
他的任务是搜集这个涉毒集团的犯罪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把一整个犯罪链上的所有相关人员绳之以法。
但就在不久前,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虞岁的父母竟然是被她的舅舅杀死的,为了夺权和掌握集团的核心利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丁年的内心挣扎越来越剧烈。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虞岁要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
但他还是无数次自欺欺人的想着,现在还早,再等等,眼下自己尚且自身难保,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不安定因素太多。
不告诉虞岁,以魏度对她的宠爱程度,只要她乖乖的保持她懵懂天真菟丝花的状态,她就能平安无事;
一旦告诉她,以她的脾气,事情就会发展成不可控的局面,12年了,他跟她朝夕相处,他最清楚,她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甜美可人的外表下是清醒坚定的心和强大的精神内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无可能跟毒瘤沆瀣一气。
可悲的是,现在不能翻脸,不是讲志气的时候,魏度马上有批货要出手,时间和交易地点他还不知道……
还有相关的交易记录、账本、保护伞是谁……他都还没有完全掌握……
心思百转千回,时间也就过了几分钟,他靠近她,为她理了理衣领的褶皱,温柔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只有隐瞒,没有欺骗”
虞岁回看他,在跟他对视的过程里,像是从他的眼神里确定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渐渐笑出了声,语气中满是轻快:“是啊,我们发过誓,不说谎话”
丁年暗暗松了口气,发泄般的却也控制着力道的扯了扯她的小辫子,“到底怎么了?不要让我担心”
虞岁突然郑重其事的对他说:“丁年,我们结婚吧”
“结……结婚?”,丁年怔愣的瞪大双眼。
“诶呀,你看看你不值钱的样子,我要把你这幅尊容拍下来带回去逐帧分析,这哪里还像集团那些老头子嘴里的玉面虎啊?你不是煞神么?”
他回过神看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还笑”
“怎么啦?犯法啊?”,虞岁故作恶声恶气的问他。
“怎么会?我愿意做你的受众”
“那你是答应我的求婚喽?一言为定”,虞岁说着,抬手想跟他击掌为誓。
丁年看着她,眼眸里的柔情像要滴出水来,他抬起手碰到她的掌心,在她以为一触即分的时候扣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做十指相扣状……
“岁岁,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我这一生,有这一瞬间,已经赚了”
“丁年,你这人吧,哪都好,就是太容易否定自己了,说话像个老头子……小伙子,你还年轻,说什么一生不一生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虞岁说完,还故作老成持重的拍了拍他的肩。
“你说什么?你嫌我老?”,丁年抓起她的发尾扫了下她的鼻尖……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听到她的惊叹声:“哇,你快看,那是鲸鱼么?”
丁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海面上有两条鲸鱼肆意嬉戏,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三条鲸鱼围的像是一个心形……
“岁岁,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不然呢?你后悔了?”
虞岁的话音刚落,丁年忙不迭的接话,“怎么会,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可是魏叔会同意么?”
“你放心,我跟舅舅提过了,他没有反对,只不过他最近有点忙,所以让我们晚上去札朗仓库找他,当面商定婚礼细节”
丁年来不及细想魏度这么做背后的深意,因为他发现刚刚不远处仿佛要与海平面相连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沉的骇人,不是夜色将至的黑,是要变天的黑……
要变天了,风雨将至……
等他把虞岁安全的带回车里,一场暴风雨来势汹汹,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狂风卷着骤雨胡乱的拍打着车窗……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似乎在昭示着今天注定有个躁动的无法平静的夜晚,这样的夜,总觉得有事会发生。
一道银光撕裂了渐黑的夜空,虞岁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闷,“闪电划破夜色跟流星雨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我要许愿,我希望越来越美,海吃不胖,日进斗金”……
丁年的心情随着她的声音渐渐平静,忍不住调侃她,“你当这是许愿池么?就算是流星,也不能许这么多愿望啊”
虞岁顿了顿,“那……我就祝,我们两个,今夜,都平安吧”
“平安?”
“是,平安,像普通人一样”,她想她和他能像这世间的普通夫妻一样,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平…安”,丁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意义,“嗯,祝我们今夜,都能平安!”
这回轮到虞岁惊奇了,“诶?你不是向来不信这套么?”
“因为……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啊”
“丁年”
“嗯?”
虞岁有些高深莫测的说:“我觉得结婚之后你一定是个恋爱脑”
丁年浅浅的笑了笑,“是啊,败给你了”
“丁年”
“嗯?”
“丁年”
“我在”
“丁年”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叫人,那个人都会回应你”……
“虞岁”
“嗯?”
“你大学不该学服装设计”
“怎么说?”
“你该修哲学,你很有天赋”
虞岁悄悄的在后座翻了个白眼,“丁年,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
“不许熬夜背烂梗”
丁年失笑,“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不过我再怎么背,也比不过你这种天赋型选手”
虞岁像个炸毛的小猫,“好好看路,前面就到了”
车子停稳后,丁年下车撑伞把虞岁接下车,送到门口,想了想,“岁岁,你先进去,我去车里拿个东西,马上就来”
虞岁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仓库。
丁年快速的返回车上,摸到车座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部小巧的手机,开机,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编辑一排只有他和收件方能懂的符号,刚按下发送键……
车窗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丁年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是这几年一直跟他明里暗里斗的有来有往的黑枪。
因为这人最擅长见缝插针打黑枪,哪里有腌臢事哪里就有他。
丁年推了推眼镜,定了定神,慢条斯理的打开车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长身玉立气场十足的站在黑枪面前,也不说话,就沉沉的盯着他。
黑枪手指挠了挠眉尾,笑了,笑的又贱又欠,“年哥,整个集团,除了魏叔,我就服你,死到临头了,还这副别人欠你八百万的样子,你的嘴是租来的么?啊?话也懒得说,笑也懒得笑,是真舍不得用啊!”
他边说还要凑近了去看丁年的表情,抬手还想顺便帮丁年理理外套上的褶皱。
察觉到他的动作,丁年快他一步毫不留情的打掉了他的手,冷冷的说:“有事说事,没事滚远点”。
黑枪也不恼,反手给他竖个大拇指,“丁年,我不跟死人一般见识,你这个万年死人脸今天就会变成真的,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刚在车里玩的什么呀?拿出来吧”,说完,摆手示意身后的打手上前……
怕丁年反抗,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好心的提醒,“这两位兄弟呢,是魏叔派来的,你最好不要动,大小姐还在里面等你”
丁年嗤笑出声,抬手制止了靠近的打手,把手机扔他脸上……
路过黑枪的时候一脚踢到他小腿骨,把他踢的险些栽倒……
按住他挣扎着要起身的肩膀,云淡风轻又不乏阴狠的说,“我记得我上次教过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把头低下”。
说完,手上松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进仓库。
虞岁满脸悲伤的看着丁年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不等开口,已经泪眼婆娑,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说:“你走吧丁年,没有什么婚礼了…婚礼是假的,交易的地点是假的,接头的时间也是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舅舅的圈套”…
丁年愣了愣,电光火石间有很多抓不住的片段击中心脏,顿了顿心神,又自嘲般的笑了,“婚礼是假的,那你说想嫁我的心呢?也是假的么?”
虞岁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眼底深处的阴霾一扫而光,平复了呼吸,“不是,只有这一项,是真的”。
“那就够了,其实我想过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我还是来了,我,不放心你”
以丁年的身手,刚刚在外面完全可以跑走,哪怕多年织的网落空,但是保自己全身而退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来得及,你快走吧”,虞岁焦急的推了推他,反被他扣住手腕拉到怀里……
暗处响起一阵阴沉的笑声,“知道是假的你还来,真是蠢呐,丁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魏度坐在沙发里,阴测测地看着他。
丁年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任何辩解都没有用,他握紧了虞岁颤抖的手,目光如寒刀一样看向魏度,“你还记得赵子杰么?”
魏度的神情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
“他是我父亲,十五年前死在你手里,那场缉毒战,被你逃掉了,死的是你的姐姐和姐夫”,丁年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虞岁,却发现虞岁很淡定,对于她父母的事,好像早都知道了。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丁年站在缉毒科会议室外,听着门里的警员愤怒的说着父亲生前最后的遭遇,“林局,法医说,赵队是被生生折磨死的,那些渣滓捣碎了他的眼睛,用特制的铁蒺藜扎进他的锁骨,带着倒刺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他的十根手指都有被反复断了又接上再碾碎的痕迹,肋骨没有一根完整的,谷道都是破裂的...
最可恨的是,检测出林队的血液里有安非他命的成分,也就是说,他从始至终都是有知觉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折磨的.....我们...就这么算了么”……
当初听到这些丁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是凉的,他只觉得,生命真的很残忍,怎么能这么十恶不赦的生命体?
生命也真的好顽强,他的父亲,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挺了那么久?
父亲的警号,由他重启;如今,也将到他这里终止。
仓库里的气氛凝滞住了,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虞岁出声打破了窒息感,“舅舅,你的帐,我等一下再跟你算,现在,我父母的帐,你该还了,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丁年走,要么…”,她说到这,缓慢的推开丁年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微型手枪,枪口对准魏度,一字一句的说:“要么,你,去,死”……
魏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放在手心里千娇万宠哄大的女孩,一时失语。
他先是无声的笑了,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真的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甚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岁岁,你现在是要用我送你的枪,用我教你的枪法,来杀我?是么?”
虞岁给他的回答就是调整好姿势,拨开手枪的保险环……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方传来警笛声。是丁年眼中胜利的号角,也是魏度耳中的催命符……
混乱中,魏度掏出了枪,指向丁年:“既然我逃不掉,那你也别想活,你们父子一脉,就是我的劫数!”
虞岁见状,回身挡在丁年面前:“舅舅,让他走,你还有退路!别逼我亲手杀你!”
“岁岁,让开!”,多年的上位者,此时没有任何的威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只剩下长辈对爱惜的晚辈的无可奈何。
虞岁不语,不着痕迹的给了丁年一个眼神,然后毫不犹豫的开枪……砰的一声打在了魏度的手腕上,巨大的痛楚让他瞬间丢掉了枪…丁年见状快速闪身解决了魏度的两个保镖……
“岁岁,警察马上就到,我先带你撤离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丁年说着去拉虞岁……
砰!一声枪响,千钧一发的瞬间,虞岁扑倒了丁年…扑倒在他怀里……
魏度见状也是气急败坏,咆哮着:“快叫救护车!快!”,不远处被放倒的打手还要哆哆嗦嗦的拨电话……
丁年瞪大了眼睛,抱着虞岁,他摸到了她后背被血浸泡的伤口,声音颤抖:“岁岁,岁…岁…岁岁,你挺住……我…带你…回家……岁岁…岁岁…回应我啊……不要睡,跟我说说话…我的岁岁啊…你最怕疼了…”
虞岁轻轻动了动手指,“听…听我的…我疼…别让我…折…腾了…抱…我…起…起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丁年小心翼翼的,仿佛手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缓慢的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能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舒服的等着救护车来……
虞岁勾了勾唇角:“我知道的…我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但我相信你的判断…你做卧底…一定…有你的理由…和担当…可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是个坏的…但是我从…记事…起就只有舅舅…即使…他…恶贯满盈…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能不认…所以…原谅我…做不到干脆利落的…大义灭亲…我能做的就…是保护你不被…舅舅发现…用我的方式…你…不要…否定自己…你做的…是对的…我…为你骄傲…”
“岁岁,岁岁,别说了,留着力气,挺住,求你…求你别离开我…”,丁年的声音里尽是哽咽和苦楚。
“拜托…我也是…学过医的…我的情况…我…很清楚…听我说…你听我说…我把我舅舅…这些年…来往人员名单…和交易记录…的芯片…都在这个…拼豆里…还…记得…这个么?”,虞岁边说,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染了血的拼豆……
丁年接到手里,重重的点头,眼角有泪滑落在虞岁的手上,“嗯,记得,那年,你好奇这是什么,我答应你要送给你的,diy 的意义在于,这份东西只属于你”
虞岁听着他的话,脸上一瞬间焕发出光彩,她指尖轻轻指了下另一边的口袋,丁年会意,连忙探进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子,握住她的手放到她手心里……
“丁年…这里面…是我画的…婚戒图纸和…我给你的…情书…开心么?…我教过你的…怎么…回答…”
“开心!开心晕了!”
虞岁笑了,笑的志得意满,“丁年…你在我心头天平最重的一边…可我从未好好吻过你的脸…收下这个…我就当…已经嫁过你了…”
说完,她猛的咳出一口血…声音越来越轻……慢慢放开了握着的瓶子……
“岁岁!岁岁!岁岁…岁岁…别丢下我…求求你…”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变冷,丁年的目光越来越呆滞…他摘掉了她最爱看他戴的金丝眼镜…吻了吻她的脸……
我在与你相识的第12年零18天,永失所爱。
世上再无虞岁,无人爱我丁年。
魏度颤抖着身体走近丁年和虞岁,丁年也不看他,或者说丁年眼里再看不到任何人,他只捡起身边的枪,凭感觉给了魏度一枪…
这一枪打到了魏度的大腿上,让他无法再靠近……
“岁岁,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丁年抱着虞岁缓慢起身……路过魏度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看着虞岁的脸,哑声说:
“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她不在了,你以为我会独活么?我还能活么?”
他单手抱着她,走到仓库口,黑枪举着枪堵住他,“丁年,你是卧底,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听话,条子就在外面,现在你是人质,懂么?”
丁年像是没听懂一样,拿着枪的手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让我活?我说我想活了么?”
黑枪觉得摘掉眼镜的丁年就像疯狗一样,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邪劲儿。
他看着这样的丁年,也是上头了:“你他妈在这凹什么造型?!那一枪要不是大小姐扑过去给你挡着,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跟老子狂??!”
丁年听到这话整个人呈现一种诡异的兴奋状态,“是你,开的枪,对么?”
“是又怎么样?”,他话音未落,丁年砰的一枪打飞了他扣着扳机的手指……
不等他说话,丁年砰砰又开了两枪……
“黑枪,你大小姐这把枪,我给他装的子弹,一共12发,魏度两颗,我一颗,你算算还有几颗?”
黑枪这时候有点慌了,他怎么就嘴欠提大小姐呢,丁年现在就是有一种平静的疯感……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不说话?”……砰……丁年又开了一枪……
“算不明白?嗯?”……丁年接着砰砰两枪……
“年哥年哥!还有三枪!年哥!”
丁年歪头动了动脖子,“答对了!还有三枪,现在,你开始跑吧”
“啊?”
丁年枪口点了点他,“还有三颗子弹属于你,快,动起来,猎杀开始了!”
“年哥!年哥!给我个痛快吧!”
丁年嘴脸泛起一抹冷笑,砰的一声,打中他的肩膀……
“丁年你大爷!你他妈不是警察么?警察杀人啦!警察杀人啦!”
门外很快传来了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人,放下武器,打开门,抱头走出来!”
丁年笑着摇了摇头,“你记住,人民警察是正义使者,但我现在,不是警察,我是一个死人”
砰…砰……连着两枪……堪堪避开他的要害……
黑枪明白的晚了,丁年就是一条疯狗,不是感觉!他就是!
黑枪强撑着跑到门口打开门,举起手,门外的特种部队蜂拥而来……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紧随其后……
为首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疾步走到丁年身旁,一开口,都是长辈的关爱,“阿年,辛苦了!”
魏度捂着手腕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看着走过来的医护人员,冷哼着说:“孩子死了来奶了!”
丁年对眼下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把虞岁给他的拼豆里的芯片抠出来交给林局长……然后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身后传来林局关切的声音:“孩子,好好活着!”
丁年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停住,他站在台阶下,抬头看向林局,昏黄的灯光下,他满脸都写着支离破碎,
“林叔你知道么?岁岁她喜欢石榴,有一年,我为了给她剥石榴,弄的满手都是黑色的汁液,我说了一句汁液难洗,她就假装赌气半天不理我,说我是不想给她剥,我那时候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连生气的时候都这样灵动……她一定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像天使一样两次拯救我的世界……可现在……就算我满手的石榴汁……也找不回我那个爱吃石榴,我想要给她剥石榴的女孩了…”
“我说的意思你懂么?算了,你肯定听不懂,你能想到的也就是我在抱怨石榴汁难洗了……”
“阿年,你是句句不提爱,句句不离爱”
丁年笑了笑,又像是自嘲的般的自言自语,“我怎么活得下去啊”……
他转身就走了,再没有停留,再没有回头。
等到快要收队的时候,众人只听到一声枪响惊起寒鸦一片……林局闭了闭眼,这孩子,终究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岁岁啊,我会在下一个故事的结局等你,我知道你怕黑,别怕,我来了。
你看,雨停了。
从今天开始,会从图片或团综或物料里随机翻有感觉的片段写小剧场,逐帧分析,写各种故事,让她在每个结局里等他。
文章超过三千字的我会直接发链接,我在此立帖保证,所有章节不会入V,让可爱的小鱼丁们吃的尽兴。
属于虞岁和丁年的各种故事,现在开始……
外面纷纷扰扰与我无关,只闷头做饭。
答应我,战火纷飞里,一定一定不要走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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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可我从未好好吻过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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