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暴雨能掩盖动物的气味与脚印，却冲不掉咒力的残秽，更何况是浓度高到随时可以形成咒灵的咒力。

至于为什么没有真的形成咒灵，是因为这些咒力不含有任何具体的负面情绪，它们无法粘合到一起，便只好浮在原地了。

这大片的咒力虽看起来危险，但只要没有外力影响，过一阵子就会自己消散了。然而事与愿违，这里的情况被某些存在有意散播了出去。到后来，即便是帐也没能阻挡住外界查探的目光。

于他们眼中，这些咒力仿佛一块停留在半山腰的黑云，在暴雨后的艳阳下显得尤为突兀，更不可思议的是，它能被任何咒术师吸收，化为己用。

真是相当特别、相当好用的咒力。

真是相当特别、相当好用的能力。

而且拥有它的人不过区区一介独身，毫无自保的可能，唯一需要警惕的只有其他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事情总有意外——

挡在他们前的是一位特级咒术师，想要把人弄到手并不容易，于是，

“那边想利用您来逼迫我交出风？”听完夜蛾正道的话后，夏油杰问道。

他的脸色非常糟糕，不仅仅是为刚才的对话，更是因为从昨晚开始他便没能好好休息，先是独自应对了大半晚的咒灵袭击，又直面同伴受伤昏迷，明明身体精神已十分疲累，偏偏因为情况有变无法安心合眼，顶着压力硬是撑过了一天一夜。

听的人没有回答，夏油杰却自顾自地笑了：“在我教训向初中生贩/毒的垃圾时，他们可是隔了好几天才来找茬，这次居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完成了现场调查和事件分析，甚至还找到您来当说客。”他嗤笑一声，“真是惊人的效率啊，简直闻所未闻。”

他的这幅模样让夜蛾正道好一会没能出声，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都在自家学生冷漠的视线里失去了声音，最后，他叹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床上依然昏迷着的粉发少年。

这段时间里他与风的交流不算多。

在确认过这少年没有危害后，作为老师，夜蛾正道也曾打算好好同他沟通一番，补足夏油杰没能考虑到的地方。

不料，先是自己担任校长工作量陡然大增，后又遇到了夏油杰被暗中针对的事件，过于繁忙的日程导致他与风之间几乎只有几句师生间的交流。

可即便如此，那依旧是自己亲口承认、亲手收下的学生。

“放心吧，我不会让风被带走的。”闭了闭眼，夜蛾正道终于开口了，他没有收回视线，继续道，“你是我的学生，他也是我的学生，而我是个老师。”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风时的场景：这外表柔弱的倒霉孩子张口就说要吃咒骸里的咒力，但在被告知不行后便乖乖放弃了。之后的观察中也是一样，尽管有着那样恐怖强大的能力，却从未做出任何可能带来危险的举动，于是夜蛾正道见到他的最多的画面，便是风捧着书安静阅读的模样。

因之前偏移的人生轨迹，他在很多方面都跟同龄人不同，既不懂得表达，也不能理解感情，但只要有人愿意说，他就愿意听，有人愿意教，他就愿意学。

几句短短的师生交流中，平淡的一问一答里，回响着曾被剥夺了生机的灵魂发出的破壳之声。

这是个再鲜活不过、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了。

听到他这么说，夏油杰的态度软化了一点，夜蛾正道便从旁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摆出了准备谈话的姿势：“我问过他们的打算。”他回忆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可笑指示，按了按额角，“怎么说呢，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吧。”

夏油杰听了冷笑一声，即便夜蛾正道不说他也猜得到：“不把人当做人的作风吗？风的能力这么好用，照那些家伙的习惯，不榨干最后一滴血是不会罢休的吧？……是打算把他做成人形咒物？”按照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夜蛾正道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夏油杰的猜测。

风的能力对咒术师来说十分特殊且好用，储存咒力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些储存的咒力可以任由他人吸收利用，他本人又能在短时间处理大量的咒灵，同时这些咒力还不会因为过度累积形成新的咒灵，用途广泛又无后顾之忧——各种意义上的后顾之忧，风的出身不明，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可能为他奔走求援。

倘若将其作为转化咒灵与输送咒力的中枢，想必能够强化一大批的咒术师的能力——特指高层那边的咒术师，说不准还会因为可以净化咒灵拉上一大票普通人权利者的支持。

高层对把五条悟——这个占据着最强位置却不听从他们命令的家伙拉下马期盼已久，这么好的强化自身削弱敌人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

于是，在某些人的暗示下，这冗余的咒术机构迅速发挥了它自建立以来最高效的那几次运转速度，仅一晚就做到了曾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处理完的工作量，快到令人发笑。

如此高速的效率，却是用于将一个无辜少年制成自己对付敌对势力的工具，做成满足自己政/治诉求的武器，可谓残忍恶心至极。

“真是够了……”从夜蛾正道那边确认了高层的想法，夏油杰的声音低下来，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非咒术师也好，咒术师也好，都有这种可笑的渣滓，会对某个群体产生归属感或者同类错觉的自己也是同样的可笑。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叫我去执行高难任务、不，应该说是借出任务之由调开我，好趁机把风夺走，这班人真是……”夏油杰语塞——愤怒过头反倒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一筐减价大甩卖的烂橘子？”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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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