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一道声音忽地响起，急忙扭头，是空恪。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放走她？”

他挑了挑眉：“你也知道啊？”

“我……”

“没事，”空恪抬爪，拍了拍我的脑袋，“你随心而为就是，狼族从不怕有多少敌妖，狼族只怕眼中没有敌妖。”

沉默地点点头，抬眸看他。

“她对你和狼族有很多怨言，为什么？”

空恪愣了一下，抬头看天：“我不知道啊，当年我去攻打狐族，本想抢点地盘，抢点灵草，结果狐族太穷了，狐族族长说，他可以把全族最骚的狐狸送给我。”

“我当时都懵了，这什么事儿啊？完全就是把雌性当物品，这像话吗？！但他都这么说了，我要不收，不是摆明了跟他打到底吗？族内也乱得很，不能再打了，我也就应下了。”

“那就是狐火？”

“嗯哼，狐族确实好看，但她被关在那么一个小笼子里，尾巴都伸不开，可怜兮兮的，所以我就赶紧给她搬回我的石洞，给她放出来，这小狐狸可怕我了，我近她十米之内都要被凶。”

“天怜可见，我只是怕她冷，想给她盖块兽皮，差点被咬一口，后来我一想，我怂个鸟啊，本来就是送我的，就扑过去给她裹起来了。”

“后来这小狐狸是跟我熟了，我就当养宠物一样好吃好喝养着，她说狐族养了一批好看的母狐，专门送给别族，当时我那个火是噌噌噌往上冒啊，义正言辞说要为她报仇，走出去才感到不对，我这出尔反尔不得犯下大错，于是，又窝囊地回去了。”

“后来她说她不想被当宠物一样养，她要自由与尊严，我就放她走了。”

“啊？就这么随意地放走了？”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她不走我怎么打狐族？而且再不走，那些老东西就以为我们结为夫妻了，我巴不得呢。”

“结为夫妻不好吗？”

“好个鬼啊？我可不想下了命令，被她一票否决。哦，狼族传统，一件事就是所有狼都同意，雌性狼王不同意就干不成。”

“……所以你就把狐族打了下来。”

他有些得意地抬起脑袋：“当然狐族现在是我们的附庸，这无尽之火就是从狐族开发出来的。”

“那狐火骂得真没错。”

“什么？”

“狼是阴险狡诈的动物，在她的视角，你将他抢来，放松她的警惕，又故意放走，再出尔反尔，以她为由攻打狐族，将狐族的修炼之所占为己有，够阴。”

空恪歪了歪头：“这我倒没想过，只是隐约觉得狐族有机遇，就想打下来。”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肯定树敌无数。”

他咧嘴笑了笑，带着无上的锐气：“想杀我的都排到龙域去了，我不还好好活着吗？”

“龙域？”

“就龙族占山为王的地方，最近那些长虫还装起高妖姿态，隐世不出，也不知哪根脑筋搭牢了。”

皱着眉抬眼看他。

“你不应该是高冷、强大，尽显逼王气质的吗？”

他脸一黑：“我又不是木头，放松不很正常，正常妖的情绪都是多变的，哪像那什么月神！”

这两字似乎点燃了他的愤怒，气势涨起来，刚才懒散随意的样子荡然无存。

“这杂种，狼族衰落时不哭，无数狼崽饿死时不哭，我要让狼族振兴祂却哭起来，他就是一无用的家伙，护不了我狼族，却吃着我狼族的供奉，枉那些老狼还将其视若真理。”

被这咆哮吓了一跳，伸出爪子拍了拍他。

“您消消气，消消气……”

他银色的眸子闪烁凶光，像随时会暴起的凶兽，许久才是平静下来，根根竖起的毛重新伏下。

“想想就来气！”

那您老想祂干嘛？

“那你先别气，你知道猫族那个灵渊的情况吗？”

空恪瞥了我一眼：“问这么多干嘛？”

“好奇，求你了～”

“行吧，灵渊本来是猫族最有潜力的，是他开创了灵师这个职业，不得不说，他的天赋让我嫉妒都嫉妒不起来，长大了一定是一大威胁。”

“但猫族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还专门请我去废了他，这是何意呀？我还想拉拢呢，再说这种很没有道德的事情，绝对会被老狼们骂一顿。”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还是被废了？”

“对呀，我干的。”空恪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

“猫族那边盛产灵草，给了我大把提升血脉的灵草，我就应了。”

“……你的原则呢？”

“狼族的利益就是我的原则。所有种族都有成为圣兽的潜力，我狼族早年在月神的帮助下到了圣兽，月神离开后，因为我们的血脉不是自行修炼，现在不断淡薄，狼族要复兴，提升血脉就很重要。”

“血脉真的有那么重要？”

“当然，血脉决定上限，除非你领悟什么大道，当然这只有极少部分妖。我现在将我的狼带来像无尽之火一样的修炼圣地，也是让充沛的元素潜移默化地改良血脉，优生优育，从而打下基础。”

好吧，看来我是那极少部分，嘿嘿。

“那我也可以在这里提升血脉吗？”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啊，就是比较缓慢，你待个几亿年，应该就能达到成为圣兽的第一条件了。”

“那还是算了……不过，怎么是第一条件？”

“圣兽还要求领悟一条大道，再往上的神兽要将一条大道融入自身，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空恪收了玩笑的语气，严肃地看着我：“血脉比别的妖差太多就会被压制，也不利于将大道融入自身，像一个凡兽和一圣兽抢同一条大道，那凡兽赢的几率不亚于找到一条能在水里长时间存活的狼。”

“行行行，我知道了，继续，所以你答应了猫族的请求，然后呢？”

“我就偷袭了那只猫嘛，废了他之后，我发现他对所有元素的亲和都高得离谱，那些元素自己就会往他体内跑，他的精神力就这么增长起来了，和我们专心修炼速度一样。”

“我顿时意识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结论，经脉对他只是束缚，为了彻底消灭这种束缚，让他不至于沉溺在痛苦中，我趁那时他精神防线薄弱，改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他从小就被猫族请来的我废了经脉。”

“反正灵渊被废了也绝不会弱，猫族为了利用他对付我，肯定会把我供出去，干脆就告诉他。反正我的目的只是实验一下，没有经脉的妖会开发出什么新东西，还有转移仇恨。”

忽地想起老猫自述与灵木记忆的偏差，原先矛盾的点马上被解开了。

岔开前爪，伸了个懒腰，才抬头迎上空恪的眸。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它发明幻脉代替经脉，可以刻画多条，还有被他称为阵法的东西，可以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利用天地灵气，更重要的是，他恨猫族。”

听到最后四个字，空恪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

“真是让狼惊喜。”

“但他灵魂的底色是对猫族忠诚，可能只会报复几个高层。”

“那也足够，”炽热的火光在他眼中褪成冷白，“因为我给他的记忆变成现实了。”

一愣：“猫族真干得出把有天赋的小猫废了这种蠢事？”

他压了压眉梢：“正常情况下干不出，但若是我助推一把呢？我虽不专精灵魂，简单影响他的思维还是做得到的。”

“妖的**、恐惧是无限的，我只是……稍稍放大。”

最后一句如恶魔低语，我抬头望向他嘴角的微笑，厚重毛发下没来由一身冷汗，后退一步。

他的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怕什么？我们可是同一个阵营的，我们不都是为狼族复兴而奋斗的吗？”

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气：“也真是够阴，不过……我喜欢！”

空恪又嬉笑：“嗐, 这么说就伤心了，一切都是为了狼族。”

“狼族会在你爪上复兴的。”

“是在你们爪上，”他纠正道，“我太沉于其中了，很容易干出不合适的事，自认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就要勇敢接受自己的错误，在犯下大错前早早退位。”

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开口，空恪就先一步。

“好啦，不影响你们修炼啦，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