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藤真索性不戳破，见仙道没事他也就安心了，毕竟归根结底，仙道也是因为他才躺在这里的。

而且仙道当时真的是很紧张他，生怕他出事……

如果仙道刚才没有他偷亲的话……

想到刚才被亲了，藤真就觉得眼前仙道的笑脸有那么点欠揍了……

哼，花花公子！！大众情人！！轻浮放荡！！好色之徒！！

瞅着藤真表情阴晴不定，仙道也知道事情多半败露，乖乖躺在病床上不做声，一双眼睛秒变豆豆眼，还眨了眨，可怜兮兮的看着藤真。

藤真对这种眼神最没辙，包子脸鼓了一阵后，也只能作罢。

后来藤真出院了，警察叫他去做了笔录。

虽然他没有再见到井沢教练，却是听到警察说教练一点儿也看不出像是会犯这种罪的人，但是在问他的时候，他又条理清晰的说了他整个犯罪过程，并且一再强调是他做的，丝毫没有想辩解的意思。

后来牧又找到过藤真，在观察藤真有没有受到伤害的同时，也说了一堆犯罪心理学的东西，生怕藤真有心理阴影。

看着牧紧张的样子，藤真也不好拒绝，再说也不是篮球的事情，就连整个翔阳篮球队都无法拒绝牧的“大驾光临”。

翔阳的校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暂时不会再找教练，由队长兼任教练一职，篮球队的人也同意了，井沢教练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

藤真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从此只用安心准备县大赛，没想到在某一天早上一开门，眼前赫然出现了仙道那张全世界都嫉妒的幸福的脸。

仙道笑眯眯的对藤真说，“前辈，我最近很闲，以后每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学。”

藤真有点不确定的指指前方的陵南高校的门牌，“你……送我上学？”

“嗯，先送你上学，我再上学。”

“你是说……你从这里送我去翔阳？再从翔阳回这里上学？”

仙道笑眯眯的点头，再有些为难的说，“可惜晚上田冈教练安排了好多训练，要不我还可以接你放学……不过前辈不用担心，我经常逃掉训练的。”

藤真扶额，他已经不想疑问也不想听仙道解释了，该干嘛干嘛吧……

他确定他和这位天才的想法不是在同一条线上的……

不过……藤真更好奇的是……

那天仙道为什么亲了他……

难道之前说的不是玩笑吗？

又或者，是新开了什么玩笑吗？

藤真看了看走在他身旁笑眯眯的仙道，仙道见藤真在看他，笑得更灿烂了。

算了，还是不问了……

总觉得一问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仙道果然如他说的那样，真的把藤真送到了翔阳高中，等着藤真进了校门他才离开。

一连几天，仙道都在藤真家门口报道，一直到藤真出门看到仙道和牧同时站在他家门口。

瞅着仙道和牧似乎已经有所交流了，只是交流的过程明显不太愉快，两人周围分别散发着能冻死人的冷气。

仙道就算了，只是能让牧这么不愉快，这还真是稀奇了。

明明之前一年藤真见到的牧，成熟冷静到让他狠狠的羡慕嫉妒恨。

现在很快就要县大赛了，藤真琢磨着要不问仙道取取经，他也在比赛中让牧失控失控，毕竟，打败海南才是他高中的目标嘛……

英国首相帕默斯顿不是说过，“We have no eternal allies, and we have no perpetual enemies. Our interests are eternal and perpetual, and those interests it is our duty to follow。”

所以说，翔阳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翔阳的朋友和敌人是可以变滴，唯一不变的就是翔阳要赢得比赛~

敌人的敌人不正是朋友吗？

看着藤真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眼光犀利，嘴角还勾着一抹笑，牧就知道藤真又在盘算着什么了。

这一年来他在比赛中经常看到这样的藤真，这也是他喜欢的藤真。

总觉得藤真脑子里有数不尽的智慧，每次都能让他头疼好久。

但是每次看到藤真失败后更坚定的眼神，牧觉得他也受到了鼓舞，便鼓足干劲来接受藤真的下一次挑战。

牧看向了仙道，果然仙道也是以一种专注，温柔，又带着些许宠溺的眼神看着藤真。

这眼神在别人身上，还真是不舒服啊……

牧上前几步，身子略微往仙道前面挡了挡，对藤真说，“藤真，井沢入狱了。”

藤真惊讶，“这么快？”

仙道强行插入，“井沢？不是沢井吗？牧前辈您记错了吧。”

“啊？是吗？我又记错了啊，不好意思，藤真，沢井入狱了。”牧马上信了仙道，立即纠正。

藤真瞅着牧和仙道的同款毛病，也懒得说什么，反正下次他们多半又会记错，便点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牧会因为这个事情专门来他家找他，可能是考虑到不方便电话里讲吧。

其实这件事藤真怕父母担心，并没有告诉他的父母。

牧又说了一些关于井沢的后续事情，藤真静静的听完后，感谢道，“牧，谢谢你专门来告诉我。”

牧却是从运动包里拿出了个东西，递给藤真。

藤真见是一个相框。

相框是最普通的那种，没有过多的装饰，边角有点磨损，看得出来有些年代，却是有妥善保存，平时一定也爱护有加。

相框里有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藤真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也有，他们整个翔阳队的队员都有。

是井沢教练刚到翔阳篮球队的时候，和大家一起的合照。

那时候大家意气风发，想着一定要打败海南队。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我想过要不要给你看这个……”牧说，“这个是沢井入狱后，从他家里找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证据，我也问过我做警察的父亲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他说让我自己决定。”

“所以你就决定给我看了？”藤真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相框。

牧也笑了，“因为我知道我认识的藤真，不是连这种事儿也承受不了的人。”

“哼，算你了解我！”

“当然了，你还要被我打败两年呢，要是这都承受不了，以后要怎么办？”

“牧！！”

眼见着两人的气氛一点点在升温，仙道不冷不热的插了进来，“所以，那个什么沢井的，是像电影里那样有什么感人的苦衷吗？或者是突发性的精神病人？就像前些年那个暗杀美国总统的人，杀之前正常，杀之后也正常，就开枪的那一刹那精神混乱？”

藤真用手肘戳了戳仙道，意思是他不要这样咄咄逼人。

藤真总感觉仙道在生气，但是那份气又无处发泄。

藤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他不应该这么了解仙道啊。

不过藤真还真有点好奇井沢教练。

刚才牧说井沢教练的刑期基本已经定了，属于同类案件中的从重处罚，是井沢自己要求的。

而且在整个审理过程中，他自己提出的因为受害人都是未成年人，对他们未来有影响所以不用到场，他承担全部责任。

他的辩护律师曾拿出过精神病院开的证明，牧说那份证明是真的，井沢教练以前的确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但是井沢还是一口咬定要求从重处罚。

虽然不会被判处死刑，但是未来的日子里，井沢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其实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藤真就隐隐觉得，井沢可能是有精神病史，至少接受过精神方面的治疗。

井沢教练对篮球的喜爱，是翔阳所有队员都看在眼里的，偏偏曾经又遭受过那么大大的不公平打击，甚至还想自杀。

只是当看到牧拿给他的这张照片的时候，藤真又觉得，翔阳是不是有那么点儿改变了井沢。

但是，这也是只是藤真一时心软的想法，藤真没有忘记他最后听到的井沢的声音。

那仿佛来自于地狱恶魔的声音，至今还存在于他身体里的寒意和恐惧，藤真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牧叫的警察，他和仙道的未来还不知道怎样，藤真并不觉得会有电影里那样在关键时候精神突然正常了的情况……

从整个过程来看，井沢教练更像是蓄谋已久。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也无法知道井沢教练真正的想法，或者连井沢教练自己都不知道吧。

看着手里的翔阳队合照，藤真的手指略微紧了紧，终是把相框又递回给了牧。

牧或许是想告诉他人性的复杂……

又或者是想降低他受到的伤害……

总之……

事情已经过去……

井沢教练也没有为他自己的做法辩解，选择了最大的惩罚。

却是从没提过要求被原谅。

井沢教练可能知道，原谅只有受害者有资格提。

不过……藤真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

仇恨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停止的，总有人要从自己开始停止这一切……

“牧，真的很谢谢你。”藤真笑了笑，“我去上学了。”

背后，云层渐渐散开，太阳缓缓升起，藤真有如天使般的笑伴随着初升的阳光，蜜色的发闪着些微金光，勾勒出一张绝美的画卷。

有如天使降临到了这世上……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仙道和牧怔怔的看着这样的藤真。

待到藤真走出了几步，牧才回过神来，说，“藤真，我们顺路。”

藤真招招手，示意牧跟上就行，阳光将藤真的背影圈出了一层金色。

多年后仙道回想起来，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青春的颜色。

属于他们的青春。

同时还看到了属于他们的未来。

和牧一起到了江之电，藤真突然想起来，那个每天“送他上学”再折返回来的仙道没有来。

藤真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果然没来。

“藤真，车来了。”牧说。

藤真点点头，和牧上了车。

江之电和平日里一样发出着嘀嗒嘀嗒的节奏声，百年来古老又厚重，湘南海岸在韵律声中渐渐消失在了藤真的视野里……

明明和平日里一样的景色，今天藤真却总觉得心底里少了什么……

海南比翔阳要远两站，藤真和牧分别后，看着头顶上升起的太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重新开始了！！

今年翔阳一定要打败海南！！

藤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一天的学习和练习中。

一直到练习结束回家，藤真都很开心自己没有再想起仙道。

如果不是在车站看见那个冲着周围一圈女生笑眯眯的仙道的话。

藤真想装作没看见，仙道却是大老远的就自来熟的打招呼。

“藤真前辈！！您终于练习完了！！”

藤真不得不停下了“逃跑”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