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回头。
是季向南的脸!
是季向南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方才担架上面目全非的人不是他!
可季向南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同样躺在担架上的他,肩胛骨处被一根钢筋横穿血肉模糊,左脚脚踝也淌着血,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喘出一口气。
“你……”季向南抿着的嘴唇都在发白,还没等到我靠近,他就昏死了过去。
医生抓紧时间将人往救护车那边送:“伤者失血过多休克了,需要紧急接受治疗。”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时隔一日又再度涌入鼻腔,只是这次我的身份发生了转变,从病房里的病人转变为病房外担心的人。
蜷缩在天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术室门顶的灯就像是交通路灯,红色寂灭,蓝色新生,没有像星星一般代表着希望的黄灯。
也是,城市的高楼大厦本就是处暗不见底的深渊,本就看不见星星,又怎么能奢求希望。
那个人所追求的也是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美。
这样的凉。
这样的孤寂。
手术室外太过安静,安静到让我觉得可怕,像是在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深度冬眠。
我咬破了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常常低温的缘故,冰冷在周身涌动,我的皮肤也仿佛被同化了一样,只剩那一点芯子留有淡淡的温热。
“姜樱。”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浑浑噩噩地从臂弯处抬起头来,双眼跟田里新对视上,他的手中递过来一盒饭,“中午了,吃点吧,季向南的手术要到下午才可以结束。”
“你这样撑不住的。”
“…田警官,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接过饭菜,又再次看着田里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很清楚,田里新这位警官对我好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我跟季向南同时被送往了警察局,可他对季向南的态度却不冷不热。
“这个啊…”
田里新顺着坐在我身旁的蓝色塑料椅子上,似回忆起来什么过往,他说:“其实,我认识你的妈妈,我是你妈妈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
“只是这样?”我茫然,普通同学关系好到关照下一代?
我这么问,田里新不自觉地低咳了一下,连眼睛都不敢跟我对视上说:“我…曾经暗恋过你的妈妈。”
“哦…哦?!”
我快速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冲击地我脑仁发懵,“你,暗恋我妈妈?”
“你用的是暗恋这个词。”
“所以我妈妈不知道的,对吧。”
田里新不自觉地抖了抖眼角:“小孩子不要这么敏感!这么咬文嚼字!”
沉默了片刻,田里新才接着说道:“不过,过去这么多年,就算是暗恋又能怎么样。”
他苦笑:“她都结婚了,也有了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啊?”我发出了疑问,我的妈妈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田里新没吭声,只是那一瞬间望向我的眼神格外复杂,仿佛是时空交叠,他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寻求着另一个人的答案。
“算了,都过去了。”田里新耸了耸肩,“不过你这么在外面跑,既不回家,也不上课。”
“姜別鹤不担心,你的爸爸也不担心吗?”
“……”戳人痛点果真是会遭报应,而我的报应更是一刻也不肯延迟:“我没有爸爸。”
有一些模糊影像从我的眼前飘过,像是胚胎时的记忆,又好像只是一些若隐若现的不规则图案。
“我是试管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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