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允：……
如果他是秦曦和的话，他现在一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百里煜的这一番话，相当于给秦曦和判了死刑。
秦曦和可以改变一切，但就是无法改变她是个人渣的本质。
但恰好，百里煜的底线就是，不找一个人渣。
如果是脆弱的女子听到这番话，现在一定开始掩面哭泣。
如果是温柔的女子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强颜欢笑着说到：看来我们不合适，但祝你幸福。
如果是病娇的女子听到这番话，多半已经提剑捅死坐在对面的大师兄，毕竟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但秦曦和不同，现如今她的那张脸仍然是那样冷若冰霜，仿佛刚刚百里煜说的那一番话与她没有关系一样。
这是在情场上身经百战的战士才能表现出的镇定自若。
“只是，我想问一句，大师兄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一心一意的呢？”秦曦和不经意的问。
百里煜侃侃而谈：“我觉得是古诗词中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我羡慕‘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夫妻生活。”
秦曦和不动声色地摇晃着茶杯，面不改色地问到：“按照大师兄的道行，生命一定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以后漫长的生命中你只对着一人，不会觉得腻吗？”
“不会。”百里煜摇头，“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大家皆为利往，皆为利来。”
百里煜轻松地靠在了椅子上，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现如今觥筹交错，声色犬马，无论是什么人，终逃不过‘酒色财气’几个字。有几个人会愿意一生爱一人呢。
“所以我想啊，那个人出现一定很难。可能光是等她出现，都要等上一千年。”
“这样一晃，人生便去了大半的日子。既然等她都用了那么多日子，想必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都会倍加珍惜吧。”
“一世一双人的生活确实适合大师兄。”姬允点头给予了肯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情场里和他人百般纠缠，却又能片叶不沾身。”
百里煜给姬允碰了个杯：“确实如此。按照我的性格，我想我会在一段爱情中付出巨大的感情，如果这样一段感情结束了，那一定会精疲力尽吧。”
秦曦和歪了一下头：“听百里师兄的意思，是一段感情自你认定过后，就不会放开了吧。”
“是。”百里煜点头，“我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直到我认定，那是我想共渡一世的人。”
“那大师兄你觉得人会变吗？”秦曦和又抛出一个问题。
“流光易逝，世事易变，又有什么不变的呢？”
“那大师兄觉得感情会变吗？”秦曦和问。
百里煜：……
“自然是会变的。”百里煜坦荡回答，“可是有时爱情没有了，也还有亲情，也还有相互扶持的战友之情。”
秦曦和做惊讶状：“哦？难道大师兄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仅仅只是往好处发展吗？”
“这世间有太多的君臣背叛，手足相残，夫妻反目，父子横刀相向，难道不是吗？昨日的挚友会变成今日的仇敌，今日的仇人也可能会因为利益走到一起。”
秦曦和话说到此处，百里煜的神情有一些惆怅，像是回忆起了往事。
趁着百里煜出神之际，秦曦和轻轻给姬允使了一个眼色。
“是啊。”姬允不太情愿地帮着腔，“大师兄你的想法确实太过于理想化了。”
秦曦和：“与其看着两个曾经亲密的人走上彼此相残的道路，不如早早离开对方。即使不能相爱，也还能做朋友。”
姬允看见百里煜的神色变得有些深沉，像是一张白纸上被蒙了一层阴影。
只是秦曦和说的话倒也并无过错，有些人在一起无异于相互折磨，倒不如潇洒离开，给对方留下一个美丽的背景。
“是，你说的确实有理。”百里煜点头称是，“我在感情上确实有些过于理想。”
其实并不仅仅是在感情上过于理想，他处理事务也想要面面俱到，他待人接物想要永不出错，即使到了后期，他率领修真界反抗神魔两界，又是有何等的大无畏精神啊。
秦曦和又追问到：“所以师兄若遇到不合适的人可会离开？若那个人不再爱你，又可会放她离开？”
百里煜点头：“按照曦和师妹的说法，自是会离开，也自是会放她离开。”
此时姬允抬起头，颇为同情地看着百里煜。
现如今，百里煜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掉进了秦曦和的陷阱里了，按照她的思维往前走去。
“那若是一直遇不到你心里的那个人呢？”
百里煜：“若是遇不到，那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她，直到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为止。”
姬允：……
百里煜：……
他看着秦曦和，发现自己的话，不是在为她辩白吗？
若一直离开一直找，不合适就分开，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那岂不就是与秦曦和这种人渣无异了吗？
“所以，师兄你会认为这样的人是人渣吗？”
百里煜：……
“我不会。”
事实上，在百里煜以前看来，这种人与人渣何异呢？
可现如今，他仿佛知道了为什么她的前男友们都会对她恋恋不忘了。
在每一段感情中都对对方一心一意，是堪称模范的完美女友。
离开时又永远是对方眼里最美的样子，离开后又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背影。
这就是那些被伤害的男子至今如此痴狂的原因吗？
百里煜想到此处笑了笑，虽然如此，但他仍然不会像秦曦和一样，辗转与花丛绿叶之间。
他的爱总是来得太慢了，要慢慢积累才能盛开出最美丽的烟火。
一根柴，一缕火，又怎能烧的旺呢？
“只不过百里师兄说出这样理想的话也确实不奇怪。”秦曦和轻轻打理着桌上的花枝，将盛开的最美的一面都默默地朝向了百里煜的位置。
“想必大师兄从未谈过恋爱吧。”
“哈哈哈哈哈……”百里煜干笑了两声，“确实没有。”
在情史颇为丰富的师妹面前被拆穿，百里煜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他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心想到：曦和师妹该不会认为他是不受欢迎的人吧。
秦曦和：“没有人是天生的恋爱大师，所有恋爱大师都是被训练出来的。”
“同样，爱过一个人自然而然地会更加明白如何去爱另一个人，同样，在下一段感情中，他也自然而然地更好的伪装。”
“我们同样也可以从这个人过往的感情生活中对这个人在下一段爱情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做出一个最基本的判断。”
姬允：就像是个人都能判断出你是个人渣吧。
秦曦和耸耸肩：“可是我想听听，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百里师兄，判断一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百里煜：“判断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她的语言，她的行为，她的动作。对于那个人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我心里有一块明镜。”
秦曦和反问到：“和你说出同样的话，和你念出同样的诗，讲述她过往对于爱情多么忠贞，所以就是和你同样的人吗？”
百里煜仿佛知道下一步要说些什么，于是便反抗到：“这样至少可以说明，我与她在观念上是相同。”
“恰恰相反。如果一个人时常让你觉得他同你百分百契合，那她多半就是一个爱情骗子。”
这话让百里煜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诚如有句话所言：只有骗子才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百里煜：！！！
这句话无异于让百里煜感到振聋发聩。
秦曦和看见百里煜略微惆怅的神情，再次加了一把料：“有些满口仁义道德，满口忠贞的大才子，恰恰是始乱终弃的人渣。”
“不是大师兄可否听过一个叫元稹的诗人？”
百里煜点点头：“自然是听过。”
“他曾经写出过极其动人的诗句，可他抛弃了一心一意对他的女子。这样的人，不是人渣，又是什么呢？”
百里煜：“那依你说，语言可以骗人，相处可以伪造，那我该如何判断呢？”
秦曦和：“自然是要按照她过往的行为判断。”
“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不要看一个人对目标做了什么，要看他对非目标做了什么。”
“大师兄自是可以想想，那些在你的脑海中，在与你无关的一段恋情中，那些风评颇好的人。”
“就如你所愿的，在一段感情中，摒弃所有无关的人，只对那一个人忠贞不渝的人。”
百里煜：！！！
姬允听到这一番话后，低下头来扶着额头。
她口中的这个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对每一位男朋友一心一意，这不就是这个人渣身上最大的亮点吗？
姬允见百里煜没有反应，便知道他是完了。
今天，秦曦和先是否定了百里煜的爱情观，再摘除了自己人渣的身份标签，最后再将自己包装成他心中最完美的恋爱对象。
他不知百里煜如今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就看百里煜沉默的样子，他就知道百里煜已经完全落了下风。
今日的战争，是情场老手与雏鸟的战争。
是看似手无寸铁的猎人与凶猛的猎物之间的战争。
而傲慢的猎物对于猎人毫不设防的接近，才是他落入捕兽夹最根本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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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