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邵荣慢吞吞地在水里搓着自己的脸和头发,大概是水汽太浓,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呵呵,他就这道这些都是假的,不过那些人也就真的够傻的不是吗?一根红毛线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什么都忘了。看他们那样子,可真让人想笑啊!
余邵荣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也没什么好笑的,挺没劲的不是吗?
余邵荣站在花洒底下,就那么垂头丧气地被水淋。
“你洗完了吗余邵荣?”胳膊的黄宇飞用指头敲隔板:“我洗完了,外头等你?”
“嗯,我也马上就好!”余邵荣一边回应,一边自嘲地笑笑:我现在要是拽掉这根毛线,你还能这么熟稔友善的跟我说话嘛?
当然,他也不会把红绳给摘掉就是了。
打开隔板的时候余邵荣已经穿戴整齐,连他的鼠足布鞋也穿在了脚上。重新拥有额外0.9的敏捷,余邵荣浑身轻松,心情都好了不少。
对嘛,走路没有半点声响的才是自己。
“头还有点没擦干。”黄宇飞从余邵荣脖子上拿起浴巾帮余邵荣擦。
“嘿嘿……”余邵荣咯咯笑,自己也伸手擦头发。
“你笑什么呀。”黄宇飞不知道余邵荣乐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余邵荣摆摆脑袋,他也不晓得该怎么说,但他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怎么感觉你好像怪怪的,没精神吗?”打开门,两个人走进夜风里。
“有吗?”余邵荣说我怎么不知道呀。
黄宇飞耸耸肩没说话,揽着瘦小的余邵荣小跑。
时节正是深秋,荒原上的风很劲很凉,透过本来厚实的衣服让人感受到丝丝锐利的寒冷,好在距离不远,两个人鬼叫着先后推门闯进帐篷,把里头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刘凡吓了一大跳,眼睛瞪老大。
吵到刘凡余邵荣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晓得说点什么才好,倒是黄宇飞“阿嚏!”打了个喷嚏,然后笑着冲刘凡点了下头,带余邵荣过去坐到旁边。
坐在沙发里头的刘凡怀里抱着把吉他叮叮绷绷地弹,两个人闯进来让他的手稍微乱了下,但旋律很快恢复正常,没乱掉。
他工作结束了,在休息。
“你会弹吉他?”脖子上还搭着浴巾的黄宇飞问刘凡。
“嗯,学过一点,我好久没练了。”刘凡弹得不快,说话也不影响手:“想着烧熔炉里也没什么用,就留下了。”他的声音很舒缓,像是顺应着细碎的旋律。
说起来,后来就没听再到最初遇见刘凡时那种清澈开朗外向的声音了,余邵荣其实挺想跟他道歉,但他找不到由头。他跟慧慧做的事情刘凡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不知道,也更没胆量去问。
余邵荣伸手过去想拨下吉他的弦,又怕打扰刘凡,把手收回来。
“对了,熔炉不是可以强化东西吗,你不试试?”黄宇飞按着旋律和节拍点头,一边问低头弹吉他的刘凡,不得不说,刘凡是生活中极少能见到的帅气小伙子,又会弹吉他,估计在生活里会非常受女孩子欢迎吧?
“嗯,试试也可以,不晓得需要什么东西,而且吉他强化……听起来怪怪的。”刘凡似乎觉得好玩,嘴角上翘,他的脖颈很纤长,侧脸在温暖明亮烛光中好看极了,脸上温和的笑容也让余邵荣挪不开眼。
“哈哈,你看,把小孩子都看呆了。”黄宇飞哈哈笑着逗余邵荣,刘凡笑,余邵荣慌慌张张偏开头,像犯错一样都不敢看刘凡。
他感觉自己越是看就越想看,像着魔一样,现在被发现了,多难堪啊!
“我会弹钢琴,不过我在学校,不然的话一定把家里的钢琴拆了分开带进来,烧到熔炉里再还原出来,”黄宇飞说:“说不定咱俩还能合奏。”
“你认真的?”刘凡停下了手里的吉他,斜过脑袋看黄宇飞。
“对啊,怎么了?”黄宇飞奇怪地跟刘凡对视了三秒。
“包我身上,我这就出去卸了我妈的三脚架,你保准喜欢!”刘凡冲黄宇飞重重点头,吉他塞余邵荣手里,起身大步流星就出了帐篷。
“这……”黄宇飞还在发愣:“你刘凡哥哥不会真去拆他妈的三脚架的……对吧?”
“我希望他是为我拆的。”余邵荣抱着吉他一脸羡慕地看黄宇飞。
“啥?”
“没啥。”余邵荣舔舔嘴唇,酸溜溜地抱住吉他,吉他还是温的呢。
余邵荣也会乐器,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他只会吹口琴,而且只会来来回回吹那几首最最简单的儿歌,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黄宇飞懂乐器,他只拿着刘凡的吉他来回看了看就说这是把高级货,全单吉他,用的是高级木材,做工和配置都非常奢侈,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高级货。
余邵荣对乐器没兴趣,也听不懂,他只觉得天都黑了,慧慧怎么还没回来?留黄宇飞摆弄刘凡奢侈的吉他,余邵荣起身出门找慧慧。
余邵荣在熔炉旁边没看见人,餐厅帐篷也没,倒是先前徐大志所在的帐篷里头坐了那个跟刘凡一起往熔炉里扔东西的中年人。
“那个……你见到慧慧了么?我在找她。”
中年男人正拿着计算器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端着笔想了想说:“她应该跟毛小泉她们抓野人去了,喔,毛小泉就是那个女理发师,短头发的。”
“理发师?她会剪头发?”余邵荣很有兴趣,不晓得她技术好不,他还想换个新潮点的造型呢。
中年男人哈哈笑:“会不会剪头发我还真不晓得,我以为你会先问我野人呢!”
“喔,对!你说她们去哪抓野人了?”慧慧有影兽和枪,余邵荣倒不担心她的安危,他也告诉过慧慧不能在据点所在的世界散播疫病,慧慧晓得利弊,应该不会闯祸。
“中午有两个野人在附近转悠,一个被……你那个小朋友拿枪打死了,另外一个要跑,毛小泉她们说想知道野人住在哪,看能不能抓回来一些帮忙干活。”
“……脑洞也够大的。”余邵荣脸直抽。
“对啊!那些野人长得根本不像人,倒像野兽,”中年人看起来心有余悸:“我看了尸体,简直是怪物,脑袋就跟豺狼似的,满嘴尖牙,身上还长了又硬又粗的长毛,还拿着石斧,看着凶得很!”
余邵荣点点头。
他之前见过徐大志跟那种东西打架,而且,大家现在的据点原来就是一个那种怪物的家,余邵荣他们杀了‘他’和‘他’的宠物,霸占了‘他’的巢穴,现在还要去抓‘他’的同类回来当苦力。
天知道那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哪来那么大胆子,敢在荒野里追凶猛的土著!余邵荣记得那东西是会用类似弩的工具的,当时队伍里的高中生就中了一箭然后死在院子里。
直到半夜慧慧她们三个都没回来,徐大志从石台上下来以后听余邵荣说她们三个去抓野人了,气得直说‘胡闹’。夜这么深,想出去找她们都不晓得从哪走,余邵荣也心里又慌又乱。
徐大志搞到了发电机跟柴油,到隔壁帐篷跟刘凡他们安装去了,余邵荣没跟着去看,坐在沙发里心烦意乱。
慧慧太冒失,万一出事怎么办?
当然,事实证明余邵荣的担心纯粹属于多余,后半夜的时候帐篷外面传来慧慧她们跟其他人打招呼的声音,余邵荣急忙迎出去,见徐大志他们正跟两大一小三个女流说话,她们兴致勃勃给大家介绍带回来的战利品:几只浑身短毛的小野兽。
说野兽大概不够准确,因为照短发女人毛小泉的说法,这些都是野人的孩子,也就是‘小野人’。
成年的‘野人’余邵荣见过,佝偻着身子都接近一米七,比徐大志还要健壮。这几个就小多了,最大的一个才到慧慧脖子高,大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一脸稚气,被绳子绑住胳膊畏惧地看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眼里含着委屈的眼泪。
小的五个简直是婴儿,连站都不会,还手脚并用地爬,嘴里小奶牙都没长齐,在影兽爪子里缩成一团哇哇哭叫,声音像猫。
那些成年‘野人’反抗太激烈,全部都被慧慧杀死了,几个屋里的幼崽都被带了回来。
“你们带它们回来干嘛?”徐大志问她们。
两个成年女人不敢说话,都缩着脖子不出声。
“毛小泉说养在笼子里,养大能给咱们干活。”慧慧可不怕徐大志。
“它们多久能长大,你能让他们干活么?干什么活?”徐大志问慧慧。
慧慧皱着眉头不吱声。
“……要养就你们三个养,别把麻烦推到别人身上!”徐大志实在也没办法多说,况且余邵荣在边上看着,他又还有别的事忙,摇摇头回去继续弄发电机,懒得再管这些烦心事。
“余邵荣你会弄笼子不?你教我弄笼子!”慧慧抱起一个毛茸茸的小野人崽子给余邵荣看,小家伙嫩叫着直蹬腿,如果忽略狼一样的脑袋和身上的短毛,简直就像是人类婴儿。
“……我会,我们一起弄吧。”余邵荣叹口气。
余邵荣用了徐大志他们做厕所铁笼一样的方法,将小拇指粗细的钢筋十字交叉,用细铁丝拧在一起。余邵荣跟慧慧的力气是成年人两倍,徒手掰弯细钢筋轻而易举。那两个女人本来让余邵荣和慧慧做个一立方米左右的小铁笼就可以,但在余邵荣的坚持下做大了些,长和宽都有近三米,高两米,直到天亮太阳升起老高才基本完工,余邵荣捏钳子的手都磨起好几个血泡,张开手就疼得不停发抖。
毛小泉早不见人影了,另外的长头发女人拿着奶瓶挨个给小崽子们喂奶。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咱们大家都不在据点的话,笼子里这些东西怎么办。”余邵荣问慧慧。
“一直有人的,让其他人帮我们喂一下就行。”慧慧说。
“他们要拉要撒的,你也让别人帮你清理?”余邵荣又问她。
“又不是多大忙!”慧慧皱着眉头把铁丝都拧得歪扭七八,一看就是故意的。
余邵荣看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问她,如果咱们都去关卡呢?所有人都不会在据点里好多天,那时候谁来喂笼子里的小野人们,难道要他们互相撕着吃么?
慧慧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瞪余邵荣一眼,撒腿转身就跑,她生余邵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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