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若是这种比赛,压墨星霜赢的绝不会在少数,但今天,墨星霜看了看惨不忍睹的几两碎银,又看了看湛回。
“殿下,我们两人合作,就这效果?”墨星霜不死心。
湛回:“……”他招手让江樾过来。
江樾走到太子近前,听到的吩咐却是:“今天出门带的银票,都拿出来。”
虽然不明所以,但江樾还是恭敬双手呈上,然后就看见太子殿下把两万多两银票全放在赌局上!
江樾倒是不心疼钱,殿下和墨小姐合作,应当是不会输了。
只是……赌博这种东西,殿下以前就没沾过,这是,被墨小姐给带开朗了?
墨星霜看到太子的动作不禁笑起来,问道:“殿下这么大方,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自己?”
湛回说:“自然是因为你,我才参与这赌局。”
“输了呢?”
湛回看着墨星霜的眼睛,说:“有你在,怎么可能输呢?”
如果不是他,墨星霜都不会担心这种问题,还好,君子六艺他习的不错,应该不会拖后腿。
墨星霜摇摇头,认真说:“殿下,一场游戏而已,您应该说输便输了,又算的了什么。”她看到太子殿下顷刻间就给自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湛回眼神温和,他知道墨星霜是在宽解他。
可是,墨星霜自己玩的时候永远都赢,不能因为他出现,却让她输。
既然她从来都是赢家,那么就要永远赢下去。
湛回搭箭,直视靶心,好看的唇形张合,“墨小姐,试着信我一下。”随着话音落下,箭羽穿靶而过。
墨星霜惊讶之下微微张开嘴唇,“殿下……你箭术这么好的吗?”她竟从未听说过。
这样出众的箭术,换作其他人早扬名京城了,可湛回却被人认为是箭术极差。湛适的箭术墨星霜倒是见过,不如湛回,却名声在外。
之前几年是烈帝故意打压湛回,只要细想,就该反应过来,当时湛回被立为储君的过程很顺利。这就证明湛回不论是能力还是品行,各方面都很优秀。
别人可以夸耀的能力,放在湛回这里,或许连及格都算不上。
但后来湛回在储君之位上逐渐稳固,依旧没有展现自己。
墨星霜想:有些人不表现自己,应该是没有爱他会为他的成就而欢呼的人。
箭穿靶而过,有人过来祝贺:“墨小姐百步穿杨,我等佩服!”
墨星霜说:“不是我。”
那人明显愣怔了,“嗯?”这里就俩人,不是墨星霜还能是太子?
墨星霜对湛回说:“有太子殿下这般技艺,今日赛场上我们必定所向披靡!”
那人:“……”还真是太子殿下!刚才没看是谁射的箭就过来了,早知道不那么着急过来恭维了,拍马屁还拍错人了。
两两分组后,比试规则却变了,要他们骑马去射移动的靶子,难度提高了不止一倍。
靶子都由在奴籍的人举着,在靶场内跑动。
看到这一幕,湛回目光泛冷,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
“谁的主意?”蒋思平被叫过来之后,太子直接问道。
蒋思平苦着一张脸说:“四殿下才吩咐的,这不是要我们平国公府的命吗,这种事情也敢做!”
奴籍之人杀了的确不犯罪,何况是贵族们玩乐,死了便死了。
可是本朝虽未明令禁止主杀奴,这种虐杀还是太残忍了。
湛回朝后方看过去,湛适眼神挑衅,手里的箭锋正对着太子。
湛回并不生气,给了在不远处候着的江樾一个眼神,江樾悄无声息退开。
湛回抬手,对湛适做了个过来的动作。
湛适本来就是为了吸引湛回的注意,让湛回生气,可湛回这样随意一个动作就叫他过去,就好像是唤宫里随便一个下人,让湛适很不舒服。
君臣之间的地位差距,云泥之别,自从父皇病了,湛适体会的越来越深刻。
“太子殿下。”湛适纠结半响,还是走过去了。
湛回没给湛适分一个眼神,直接吩咐:“那些人撤下去。”
湛适反驳:“凭什么?大家都想玩的刺激点儿,你说撤就撤,你把本殿当什么了?”
湛回看着湛适今天的种种举动,眼睛微眯,很奇怪。
在烈帝被软禁之后,湛适已经很久不做这种愚蠢而鲁莽的挑衅行为了。
湛回手指抚摸着箭的尾羽,慢慢转身,盯着湛适,“不撤?”依旧平淡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问湛适的选择如何,但湛适真切感受到了威胁。
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这么低头,湛适做不到。尽管他清楚现在的太子大权在握,可不过一个游戏,湛回还能怎么处置他?
湛适咬着牙,面上不显,坚持说:“九弟一起玩一圈,便知道其间乐趣了。”
湛回哼笑一声,盯着靶场中间的一群人看。湛适不知道太子在看什么,但视线也没有错开过。
湛回说:“皇城司人马现在由孤调动。”
湛适没明白湛回的意思,以为湛回是在炫耀,他甚至翻了个白眼,将脸转向另一侧。
直到那些奴被皇城司的人带下去疏散开。
湛适反应过来,咬着牙问道:“皇城司直接受父皇管辖,你如何收买了他们?”
太子看了湛适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蠢货,这也要问。
场子清空了以后,湛回翻身上马,跟到墨星霜身边。
墨星霜一身装扮利落飒爽,她调转马头,在四皇子身前停下,“四殿下,比一场吗?”
刚才那些奴隶出现在靶场时,墨星霜心中就烧起怒火,再加上之前她被劫持幕后主使是湛适,新仇旧恨,墨星霜恨不得用鞭子抽湛适一顿。
但她依旧笑着,只要湛适与她比试,赛场上她尽可动手,将人打的鼻青脸肿也不犯法。
她和太子站在一边,本来只是邀请,却激起了湛适的好胜心。
再者,墨星霜不说,他也会去和太子比一场的。
湛适一直自诩文武双全,才被湛回撤下奴隶下了面子,自然是想赢过墨星霜和湛回给自己找找场子的。
“星霜,只比试,没彩头,这样可不好玩。”他好像从来没做过劫持墨星霜的事一般,依旧唤着墨星霜的名字,爽快答应下来:“本殿答应和两位比试。”湛适看向湛回腰间的玉带,似无意说道:“九弟,若你输了,解下腰带给我,如何?”
解下腰带,就算对方不是太子是平民百姓,这话也很羞辱人了。
湛回宠辱不惊,问:“你呢?”
湛适笑着指自己:“我?和你一样。”他说的爽快,好像不在乎。
墨星霜眼神戏谑,骑着马俯视湛适:“那怎么行?位卑者挑战位尊者,代价却一样,四殿下觉得合理?”
皇子之间,若不细说,自然是地位平等。可墨星霜看不惯湛适,说话也是锋芒毕露,专往湛适痛处扎。
位卑这个词扎在湛适心上,让湛适表情崩坏,他质问:“同为皇子,哪里就有尊卑之分了?墨星霜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你不要以为靠着你爹和你哥哥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墨星霜轻笑:“陛下之下,储君为尊,我以为所有人都该知道。”她不与湛适生气,但是她想看湛适暴跳如雷。
而且她知道,有爹和哥哥在,她就是可以肆意妄为。
她一时没法报复回去,收些利息总不为过。
湛适很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你待如何?”他恶狠狠盯着墨星霜,像是想把人吓退一样。
墨星霜根本不在乎湛适怎么看她,反正都是仇人,多得罪一点少得罪一点又有什么区分?
“简单点,太子殿下光是俸禄一年就是四殿下的四倍,四殿下腰带抵一份,差的那三份,您直接用钱就好了。”
这话太折辱人了,湛适几乎听不下去。
墨星霜这是什么意思?湛回是俸禄比他多,又不代表比他能力强!
“不行!”湛适拒绝。
墨星霜抱着胳膊,“哦,四殿下玩不起,那还加什么彩头?”
湛适目光像野兽一般盯着墨星霜,“不加彩头也好,我们只管比试。”
都这样了,湛适还记着要比试,墨星霜眉间微皱,别是有陷阱。
只迟疑了一瞬,湛适就催促道:“不敢比是吗?”
太子的声音在墨星霜身后响起:“怎么不敢?但是,你的同伴呢?”
湛适说:“本殿一人足矣。”
墨星霜现在是真不想比了,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是一败涂地。
她翻身下马,直白说道:“怪我,不知道四皇子计谋深远,您非要一对二,去别处吧,我们不奉陪了!”
湛适反问:“你们?你能代表太子?”
太子刚应下湛适的挑战,明显不想被人说怯战,墨星霜叹气,她还是嘴太快了。
没等她回头询问,湛回就说:“墨星霜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
墨星霜回头,眼睛亮亮的,朝太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湛适说:“一国储君,原来竟是这么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墨星霜观察太子的表情,却见太子并未生气,只是带着些嘲讽的意味说:“四皇兄准备了礼物给孤,孤原本是准备收下的。”太子视线放远,看着某一处。
那里布置了机关。
刚才的奴隶进靶场时,趁乱做的。
湛适原本就没打算真的让奴隶在靶场中跑动,这机关,是给湛回准备的。
既然他拉拢不了那些大臣,父皇也认为他不是湛回的对手,他就将湛回杀了好了。湛回死了,谁还能和他抢!
其他几个兄弟吗?
湛适觉得那些人都是废物。
湛回似笑非笑:“那些奴隶还在,要么,孤就给皇兄一个恩典,把那些奴隶放回来?”
湛适不敢露出马脚,就算有奴隶死了,也怪不到他头上,首先,这是平国公府的地盘,其次,是太子下的令。
他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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