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茶夕微微一愣,梁子樹不是在办公室吗?
她还没来得及跟梁子樹说裴羡来的事情,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了。
应该是他来镇上办事正巧碰到她了吧。
男人见她注意到他,他才直起身,朝她走过来。
等梁子樹站定在她面前,她开口解释:“正打算回去跟你说,裴羡学长打算考察我们村的茶叶,符合他们公司预期的话,可能会收购我们的茶叶。”
梁子樹听到“我们村”三个字,眼底的沉色稍霁。
他确实是临时来镇上办事,也是恰巧碰到了她。
正巧看到她接过裴羡手里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
梁子樹越过女生的头顶,对上她身后裴羡的眼睛,对方朝他得体一笑。
他收回目光,伸手接过林茶夕手里的礼盒,“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他安排房间。”
林茶夕刚想说一楼没有房间了,他怎么安排,但想着梁子樹说了他会安排,也就不再多问了。
林茶夕看着他:“对了,宁宁他们去买烧烤架和食材了,我们晚上打算自制烧烤。”
梁子樹看见女生期待的眼神,微微勾唇:“好,那我晚上负责烤。”
林茶夕笑着点头:“嗯嗯。”
裴羡这时走上前,看着梁子樹,开口:“那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劳烦梁支书了。”
梁子樹掀起眸子,薄唇轻启,“客气。”
话落,梁子樹看向林茶夕:“皮卡车估计载不了那么多人,你晚点坐我的摩托回去吧。”
林茶夕闻言想到昨天就是因为多出来一个人,贺岩坐的尾箱,但现在肯定不能让裴羡坐尾箱。
她点头:“好呀。”
等郑屿宁他们陆续回来,林茶夕跟他们交代了一下裴羡的事,才转身向梁子樹的摩托车旁边走去。
红色皮卡先他们一步驶离,林茶夕坐上摩托车,伸出手牢牢的环抱住梁子樹的腰。
男人身上的体温渗透过薄薄的衣物熨拓在她的手上,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开口:“好了,走吧。”
梁子樹尽量忽视腰间的异样,喉结微不可察的上下一滚,“嗯。”
-
下午五点大家就开始为晚上的烧烤做准备了。
叶以筠和裴羡将烧烤要用到的食材清洗好装盘或穿成串,方便取用。
岑允斯和贺岩将烧烤架放置在屋前的绿茵草坝上,又将晚上要用到的长木桌和矮凳陆续搬出去。
林茶夕还请了苗阮和高嘉恒,不过他们俩和梁子樹一样,只能晚上才回来。
而她和郑屿宁则是将今天下午买的礼品和买给小孩的用品给梁母送过去。
顺道请梁母带着两个小孩过来吃烧烤,但她最后婉拒了,只让他们年轻人玩得开心。
等她和郑屿宁回去时,高嘉恒他们已经回来了,一群人围在烧烤架旁边捣鼓。
她走过去,看见梁子樹往烧烤架底层铺大块木炭,挪动着让中间留出空隙,最后用打火机引燃,顷刻间,就升了缭绕的烟雾。
梁子樹看见她,提醒到,“你带着女生先去那边坐着,这边烟味呛人。”
林茶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张长方形木桌,木桌放在了一棵上了岁数的香樟树下。
这边,贺岩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看着郑屿宁,同样道:“对啊,你们先过去吧。”
林茶夕应下,和郑屿宁还有苗阮一同走过去坐下。
苗阮主动抛出话题,她们三人开始聊天,不过林茶夕时不时的注意着梁子樹那边的烧烤进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暮色将近,凉风习习,几缕夜间晚风撩起了林茶夕额间的刘海。
林茶夕将挡住眼睛的刘海别到耳后,看见贺岩和高嘉恒端着烤好的烤串走过来。
贺岩将烤盘放在桌子上,随意的坐在了郑屿宁旁边,对她们几个女生道:
“你们先吃着,那边还在烤。”
郑屿宁和苗阮闻言,也没客气,拿起烤串开吃。
林茶夕则是站起身朝烧烤架走去,和端着烤串往木桌走的岑允斯和叶以筠点头示意。
等她走到烧烤架旁边时,只剩下梁子樹和裴羡两人。
她看见了梁子樹额间被烟熏出来的细汗,眼眸轻闪。
她先是对裴羡开口:“裴学长,你现过去吧,我和梁子樹在这里继续烤。”
裴羡:“没事,你先去吃。”
林茶夕执意道:“你是客人,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裴羡看见林茶夕眼底不容拒绝的神色,开口:“好吧,那辛苦你们了。”
等裴羡离开后,林茶夕拿出纸巾递给梁子樹,“你先歇一会儿,擦擦汗。”
梁子樹没有开口,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微微弯下腰。
林茶夕读懂了他眼底的意味,先是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人正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没有注意到这边。
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剩下太阳能庭院灯发出的晕黄色暖光。
她转回头,握着纸巾,伸出手胡乱帮他擦了擦,“好了,擦干净了。”
一声轻笑从男人的喉间涌起,“这么敷衍我?”
林茶夕知道郑屿宁他们已经知晓她和梁子樹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众人面前,特别是熟人面前,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林茶夕看出来他故意打趣她,眼底闪过无奈,像是想到什么,开口:
“你把你在住宿楼里的房间让给裴羡住了,那你之后是都回家住吗?”
梁子樹微微挑眉,将烤好的蔬菜串放进盘子里,回她,“也可以在这里住。”
林茶夕闻言疑惑,下一秒,梁子樹再次开口:“可以和我女朋友一间房。”
林茶夕闻言一愣,随后脸色微微发烫,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宁宁和苗阮可都在二楼,到时候再被撞破,简直社死。
也不等梁子樹回答,她伸手端起他刚刚烤好的那盘烧烤,转身离开。
不过刚走出两步,她又转头看他:“先别烤了,暂时够吃了,你也过去吃点。”
梁子樹放下正准备往烤架上放的肉串,笑着应下:“好。”
梁子樹跟在林茶夕身后,挨着她入座。
林茶夕坐下后,才发现他们买的食材里,有不少鱼类,竟然还有螃蟹。
倒是她大意了,忘记跟他们说,不过她没想到镇上还有卖螃蟹的。
她不动声色的将放着螃蟹的盘子从梁子樹面前移开。
梁子樹自然注意到了女生的举动,眼眸轻闪,嘴角的笑意加深。
林茶夕看着她面前的那瓶啤酒,心下微动。
她刚想拿起,眼前伸过来一双手,先她一步将她面前的啤酒拿走了。
她偏头看着拿走她啤酒的罪魁祸首,微微撇了撇嘴,就知道他会阻止她,不喝也罢。
可是下一秒,男人打开啤酒拉环,将少量啤酒倒进了纸杯里,递到她面前,“喝吧。”
林茶夕眼神重新亮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同意她喝了,但担心他下一秒就反悔,不再犹豫,伸手端起纸杯,抿了一口。
梁子樹见女生喝到啤酒后,像个偷腥的小狐狸一样眼里皆是满足和惬意。
他眉毛轻扬,就着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剩下的啤酒。
贺岩这时举起手里的啤酒,朝大家开口:“碰一个?”
岑允斯也轻轻扬了扬手里的啤酒。
大家没有异议,纷纷举起手里的啤酒,杯口上扬,齐齐相撞,发出了清脆透亮的“哐当”声,酒花飞溅,混着席间的笑语一同落下。
夜间的温度有些冷,吃到一半,林茶夕莫名觉得有点冷,但是脸上又因为喝了酒微微发烫,她没太在意的伸手抚了抚手臂。
她看见贺岩拉着郑屿宁去补上烤烤串的空席,梁子樹也起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下一秒,裴羡走到她身边,说有事跟她说,单独将她约了出去。
离长木桌不远处的地方,林茶夕看着面前的裴羡,开口:“裴学长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裴羡:“不知道学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林茶夕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她确实还没有定下来具体的工作意向,或许是留校任职,或许会找个茶叶公司当顾问。
林茶夕如实回答了他。
裴羡:“那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所在的公司,有机会的我可以帮你引荐。”
林茶夕知道裴羡现在工作的地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去向,她知道他的好意,笑着谢道:“谢谢裴学长,我会考虑的。”
裴羡看着女生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抹亲和温柔的笑意,张了张口,正打算开口,却被打断了。
“夕夕,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一会儿,夜间冷,披上外套。”
梁子樹走到林茶夕身后,将手里的男士外套轻轻搭在女生肩头。
林茶夕回头,原来他刚刚是回去拿外套了。
她开口:“裴学长正在问我之后工作上的打算,准备给我介绍工作呢。”
梁子樹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搂在身边,抬眸看着面前的裴羡,开口意味不明:
“哦,是吗?费心了。”
裴羡见林茶夕对梁子樹的毫无保留,眼底闪过一丝苦笑,敛眸,重新抬头时开口:
“林学妹很优秀,我也是在为公司争取人才。”
裴羡:“我先过去了。”
林茶夕点头。
等裴羡离开后,梁子樹微微低头看着女生,“又在招蜂引蝶。”
林茶夕眼底闪过无奈,“你又歪曲事实,我刚刚都解释过了。”
梁子樹看了一眼裴羡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我自然是信你,但某人心底不见得是清白的。”
林茶夕好笑道:“你这种醋都吃,不怕酸死吗?”
梁子樹轻笑出声,不置可否。
他确实会嫉妒,嫉妒裴羡和她度过的读博时期,嫉妒他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她探讨专业的共同话题。
想到这里,梁子樹眼底闪过一丝黯色,垂眸时,帮林茶夕紧了紧披在肩头的外套,开口:
“夕夕,多爱我一点。”
林茶夕注意到男人明显低迷下去的情绪和微微带着祈求的声线,她抬头,却发现男人面色如常。
她竟然不知道梁子樹这么患得患失,明明知道她和裴羡之间的关系,却依旧这么草木皆兵。
她敛神反思,难道她没有给足他安全感吗?
借着夜色,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梁子樹的脸颊,男人顺势紧贴住她的手。
林茶夕弯起嘴角:“梁子樹,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女朋友,不爱你还能爱谁,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既然爱了,就一定会剖出整颗真心。”
梁子樹眼底聚起亮色,心脏一阵紧缩舒张,剧烈跳动,像是呐喊着要冲破肋骨跳出来。
他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可能会让人厌烦,他也很少在林茶夕面前表现出来。
但可能是夜色容易诱发心底最无助和最阴暗的念想,他无意间泄露出来了。
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顺恰的接住他坠落的低迷情绪,就像是稳稳的托举住了他不安的心脏。
他知道,他的女孩一直很好很好,而他得幸于与她相识,相知,相爱,如果可以,他想祈求,与她相守一生。
林茶夕明显感觉到了男人身上那股低迷情绪消散,垂眸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红绳,她知道梁子樹一直戴着它。
她重新起头看向他:“但倘若你负了我,定会万劫不复。”
而我也将遭受反噬。
不过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这些箴言或许没有科学依据,但爱本身也是无法用科学说清道明的。
梁子樹顺着她的目光,知道她看了他腕间的红绳,伸出手,爱惜的轻轻抚了抚。
他一字一顿:“定不负卿。”
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郑屿宁的喊叫声:
“夕夕,快过来吃烧烤了啦,我烤的!”
林茶夕朝着她那边道:“马上就来!”
说完她转头,垫脚快速亲了亲梁子樹的唇角,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披着他的外套跑了回去:“走喽,吃烧烤去咯。”
梁子樹站在原地,看着女生雀跃的背影和脚步,伸手碰了碰被她亲的嘴角。
哪怕只是蜻蜓点水,也足够让他内心波涛汹涌,为她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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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烧烤局结束后,大家都处于一种微醺状态,但是男士们还是打起精神将残局收拾好。
郑屿宁又开始醉得说胡话了,不过林茶夕也好不了哪里去。
因为她趁着梁子樹没发现,又偷偷的喝了啤酒,所以她不敢在梁子樹面前表现出来半分醉意,不过好在她的神志还算清醒。
她让贺岩先送郑屿宁上楼休息,她也喝醉了,没有办法搀扶她,担心她搀扶的话,待会儿两人都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
等贺岩把郑屿宁连拉带抱送上去后,林茶夕坐在座位上,双手撑住下巴,看着梁子樹忙碌的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皮有些重,终是熬不住了,站起身往回走,她要回房间洗漱了。
她上楼的时候正巧撞见贺岩急匆匆的往楼下跑,整张脸都红的惊人,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跑没影了。
林茶夕眨了眨眼,也没太在意,收回目光继续往楼上走。
进到房间,换上拖鞋,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擦着湿发出来,看见了坐在她床上,垂眸看书的男人。
房间的灯光映照在男人身上,勾勒出他清隽的面庞。
他手里拿的那本书是《茶花女》,本来是他的,是她后来找他借来的。
不过里面夹着的那张银镯设计图被他收起来了,但他一定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见过了。
梁子樹在书本上标注了笔记,但现在上面多了许多她的字迹。
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她,放下手里的书,朝她走过来。
他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细细的擦拭湿发。
林茶夕这才反应过来,偏头看他:“你怎么还没回去,这里不是没你的房间了吗?”
梁子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乱动,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
等头发擦到半干,梁子樹走到梳妆台前将吹风机的插头插上,示意她过去坐着。
林茶夕走过去,坐下,男人将《茶花女》递到她手里,开始帮她吹头发。
林茶夕觉得他肯定是把她当小孩了,就像是牌馆里,打牌的母亲用一颗棒棒糖安抚哭闹的小孩。
林茶夕笑了笑,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身后神情认真的帮她吹头发的男人,收回目光,垂眸,翻开书。
虽然这本书的结局并不好,但是却让她领悟到不少道理。
男人的指腹偶尔轻轻的按摩她的头皮,倒是缓解了几分倦意。
等吹完头发,她刚转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直直的弯下腰,吻了下来,顷刻间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男人一手插进她的柔软的发丝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轻易地撬开了她的唇齿。
她被迫仰头,感受着男人在她嘴里攻城掠地,无尽的吮吸和勾缠。
她的手一松,“咚”一声,书掉到地上发出声响。
她脑海里莫名想起男人那句“夕夕,多爱我一点”和“定不负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仰头主动回应。
梁子樹感觉到女生的热情主动,眼眸一暗,理智摇摇欲坠,染红了他的眼尾。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微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至极:
“夕夕,你又不听话,是不是背着我又偷偷多喝酒了,我现在都能尝到你嘴里的酒味。”
林茶夕眼底泛起涟漪,虽然她确实多喝了,但是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开口想反驳,但因为刚刚接过吻,显得声音没有任何威慑力,“你少诓我,我都刷牙了。”
梁子樹轻笑,带起胸腔轻轻颤动,“好,那是我嘴里的酒味。”
林茶夕逮到他的错处,愤愤道:“都怪你,待会儿我又要重新刷牙了。”
梁子樹见女生佯装生气的样子,眼底笑意加深,服软,“那我帮你刷?”
林茶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要你刷,你赶紧走吧,待会被撞见就不好了。”
梁子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这么见不得人?”
林茶夕拍开他的手,倒也没有应下这句话,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现在可不能再惹毛了。
她仰头亲了亲他,撤离看他,“好啦,我是担心你,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梁子樹这才放过她,临走前弯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好梦。”
等梁子樹下楼后,她挪步到窗户旁边,向下看,男人走出去,坐上了摩托车。
对方像是注意到她的打量,偏头朝她看过来。
夜间除了蟋蟀和蛐蛐声,没有其他声响,楼下的太阳能庭院灯始终亮着。
两人视线甫一相接,皆能看清对方的眼底的神色。
她看见梁子樹拿出手机,垂眸,像是在编辑什么。
没一会儿,男人看着她,点了点手里的手机,示意她。
林茶夕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几步,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打开。
看到了梁子樹发的消息:「宝贝这是又舍不得我走了吗?只要你说一声,我现在可以立马上来。^-^」
林茶夕微微扯了扯嘴角:「滚呐,谁舍不得了。」
梁子樹发了一个小兔在地上滚动撒娇的表情包。
林茶夕认出来这是她以前使用过的表情包,微微勾唇。
下一秒,楼下传来了摩托车驶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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