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这些日子,为了处理这种事情,段乐已经许久没睡个好觉,饭也吃得没滋没味,整个人瘦了不少。
虽然体重悄悄流失了,但自己收获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段乐原以为自己不会跟室友有什么交情。
大三之后开始实习,他计划会搬出宿舍,在外边租个房子,不成想,自己倒是跟新室友逐渐熟络起来。
鲁向晨的事情解决起来之所以如此顺利,离不开乔喻之的帮忙。
段乐一开始是有些挣扎的,不想将乔喻之牵扯进来,但架不住这人好心热情,手段高效。另一方面,段乐完全是出于私心,想多多接近乔喻之,毕竟关系变好之后,就可以不用那么刻意制造跟对方的亲近行为。
是的,直至现在,段乐仍然想跟乔喻之产生肌肤接触。
牵握手指,亦或着搂抱,只要能贴近对方就可以了。
退一步来讲,短促的触碰也可以,只要碰碰就可以了……
段乐好几次都这么说服自己,但每次看见乔喻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身体对其渴望并非仅仅如此。压抑得太过,反而适得其反,更加严重,直接影响到精神状态了。
“你是不是在迁就我啊?”乔喻之屈指,抵在右腮的位置,左手拿着叉子,戳刺着薄薄的蛋糕一片,还没打算先吃。
段乐不想欠人情,鉴于他知道乔喻之喜欢甜食,逮到空就买几个小蛋糕送他,送一次不行,送了四五次,这回还特意带他到店里吃。
乔喻之见状,就开了一个玩笑说“有点像约会”,下一秒,段乐就被这句话杀了个手足无措,连发了好几条长文字解释,脑袋快冒烟了。
那些“小作文”总结就是:周二限定巴斯克,新鲜的更好吃。
不过新鲜的更好吃的小蛋糕并没有吸引到段乐,他现在看起来兴致不高,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所以乔喻之会觉得他是迁就,无可厚非。
段乐听到这句话,也不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他连忙摇头否定:“不是!”
“我没有迁就……”
“真的吗?可你好像不太爱吃甜品。”乔喻之垂眸,毕竟只点了一份,而段乐几乎没拿起过叉子。
段乐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在迁就乔喻之。
投其所好固然很好,段乐也很喜欢看乔喻之吃甜食,尤其是经过自己进行挑选的。
这就有一种投喂小动物的感觉。
每当看到对方露出笑容,段乐也不自觉感到愉悦,是失去所有心机和手段再到原谅全世界的轻松。
乔喻之从他的神情得到了答案,想劝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只好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
这么说着,段乐的眼神却不受控制落到乔喻之的肩颈,顺着锁骨停留在了胸口的位置。
今天乔喻之穿了简单宽松的白色T恤,随着呼吸,胸膛浅浅起伏,隐约可见肌肉轮廓,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样。
……不对!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张扬,意图过于明显,他连忙移开,还欲盖弥彰轻抿起唇。
段乐倒是喜欢贴贴,但这个能说吗?
答案毫无悬念。
乔喻之没发现什么,因为他在回忆,自认识以来就没发觉段乐有什么爱好,人淡淡的,不爱社交也不怎么看手机,日常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发呆睡觉。
这完完全全就是宅属性的i人啊。
不对,他忘了一点……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摄影部的?”
段乐微微讶异,“你知道?”
乔喻之颔首,“那我知道了。”
“?”
知道什么了?
段乐困惑,追问了几次,乔喻之都神秘笑笑,并不告诉他。
直到时间游走到了十月初,这个话题也没再提起,而段乐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Z大给全体师生放了七天的小长假。
大家兴奋至极,给自己的假期做计划,商讨了不少版本。
乔喻之新拉了一个群,是正式的宿舍四人群,名字叫【新闻在路上】。
听上去很官方。
为了衬得起这个名字,群成员还给自己起了个专属名片。
【普利策新闻奖未来得主小梁】:大家国庆去哪玩?
【大公报继承人纪淮】:在家学习。
【普利策新闻奖未来得主小梁】:……
【普利策新闻奖未来得主小梁】:所以呢,大家国庆去哪玩?
【瑞破特·乔】:明明都在一个宿舍,为什么现在要群聊?
“段乐,国庆你怎么安排?”乔喻之收起手机,椅子转动,直接面对身边人。
段乐自然是没什么特别安排,主要还是天气热,懒得动。
“在家里。”
“一直宅着?”
“嗯。”
乔喻之并不意外了。
过了会儿,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句,“段乐,你家是在哪里啊?”
“黎南,云枱小镇。”
梁培郊闻言,转过身来,“哇,是江南水乡!”
“还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乔喻之补充。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首诗用来形容云枱小镇最恰当不过。
云枱小镇依山傍水,多雾多雨,亭台楼台仿佛一副古色古韵的水墨画卷,充满诗情画意,有着“白月都”的美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地生活着大量的白月族。所以,云枱小镇除了它的古朴之美,更有神圣的白月族文化之美。
乔喻之去过云枱小镇,是实习的时候跟着前辈做少数民族的新闻专栏。
最初的时候,他能认出段乐身上的服装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他没想过,段乐竟然是土生土长的白月族,而不是为了演出而一时假扮的。
“突然有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去云枱小镇玩!乔乔,大木,要不要一起呀?”梁培郊兴奋的搓搓手。
“你水土不服,我要学习。”纪淮淡淡开口,浇了他一盆冷水。
梁培郊:“……”
梁培郊抓狂:“大木,我恨你是块木头!”
那边又开始了幼稚鬼吵架模式。
段乐没有关注,他只是看着乔喻之,不知道为什么,心微微跳得快了,在梁培郊说出那句话后。
他在紧张着什么,或者说是期待着什么。
隐晦的念头在心间生起,皮肤好似接收到什么指令,开始泛起微妙的痒意。空落落的,像是被蚂蚁啃噬过,不舒服到急需什么补救,亦或是填平。
“云枱小镇,我来过一次。”
听到乔喻之这句话,段乐静默了会儿,随后才维持着面上的冷静问道:“乔喻之,那你要来玩吗?我可以……带你玩。”
乔喻之很遗憾的耸了耸肩头,“抱歉啦。”
“……”
他这是被拒绝了。
段落唇角微微下压,心跳的频率也渐渐慢了下来。
“可能要听听唐女士的安排,毕竟她一直计划着家庭旅游。”
“好。”段乐应了一声。
再听到更为直接的答案,身躯好像被压在了炽热的干锅,他颇为难耐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呼吸急促的同时,心情都跟着烦躁。
又来了——这种折磨人的感觉!
下一秒,他就拉开椅子,臭着一张脸去了趟洗浴室。
乔喻之看到他冷冷的脸色,瞬间无措起来。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起,他更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梁培郊显然也注意到了,“乔乔,你是不是又招惹人家了?”
“啊?”乔喻之摇摇头,乔喻之也不知道。
“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他问我要不要去他家乡,我说……”
乔喻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就觉察出为什么段乐情绪不对了。
吃冰淇淋那会儿,他猜测过段乐的家庭是发生过什么,以至于提到家庭会露出落寞神情。而就在刚刚,他提到了唐女士,还说唐女士一直计划着家庭旅游,并且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跟这神情,应该是带着甜蜜的烦恼吧?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喻之算是明白过来了。
“怎么了?说一半就不说了,钓鱼吗?”梁培郊双手环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补充发言。
“以后,我们要少在段乐面前提起家庭。”乔喻之小小声说。
梁培郊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小小声,“为什么啊?”
纪淮说:“段乐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是班长,之前跟班助做过一次情况调查表。”
“……”
段乐冲了一遍冷水,才觉得这种焦躁灼热的感觉消缓不少。
他换上衣服,心思飘远,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焦虑症,不然为什么总是感到烦躁。
每次一这样,浑身都发热发痒,需要有人安抚。
这个就好像……需要被顺毛?
听起来有些奇怪。
段乐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才拧动门把,走出去。
乔喻之看到他出来,就想着开启什么新话题,跟他随便聊聊,最好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结果段乐走过来后,就踩着阶梯回了床,期间,还没忘记跟他说了声:“晚安。”
从声线听起来,是他平时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乔喻之眨了眨眼,慢半拍回复,“晚安。”
到点了,早睡早起的段乐同学要回到床上酝酿睡意了。
这样说也不准确。
段乐本来也想在下面待一会儿,但是他一看到乔喻之,就觉得身体的异样似乎要卷土重来。于是他才要赶紧回到床上,打算让自己快快睡着,这样子就不会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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