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小长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段乐这几天都在家里宅着,哪儿也不去。
平时都是靠看书度过,这次反倒是看宿舍群的聊天记录,以及VX朋友发的假日朋友圈。
比如:梁培郊会晒自己的厨艺与田野风景,桑回分享自己种植的每一种鲜花,付林川喜欢发影评,看样子是在考古,每条基本都是大感慨。纪淮跟奕宜寒几乎不发朋友圈。
他们发朋友圈的频率都是间隔几天,但是——
特立独行的乔喻之是属于在朋友圈刷屏类型的。
他不仅发图片,还发视频。
内容不外乎盲盒、漫展、风景、美食,以及九宫格都凑不出完整一张脸的乔喻之。
即便如此,段乐也会兴致满满的停留几分,像是画师细细寻找自己所需要的素材,他将这些照片、视频看得认真。
看乔喻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挂耳式耳机的脖颈,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只露出一对笑吟吟的眼睛,光线昏暗下的侧脸,以及排队等待的背影。
这些日常碎片都是乔喻之的某个状态。
很奇妙,段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觉得自己好像在云吸猫。
总是在关注乔喻之的状态,然后又在心里发出弹幕一样的感慨:
-他好好看。
-他笑得好好看。
-他怎么这么有趣,很招人喜欢。
……
没救了。
段乐趴在床上,脑海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到自己被他背着去校医室的那天晚上,某人当时还问他,“我是猫吗?”
现在想想,确实是的。
虽然乔喻之给人的感觉不属于猫系,但是总有一股魔力,会莫名想让他靠近,抱着狠吸一口。
段乐吐了一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手捞过自己的枕头,觉得有些难受。
细究根本,应该不想只是云吸猫。
-
入夜,云枱小镇悄悄下起微微细雨。
雨珠滴答,叩响窗户。
段乐起身去关窗,这会儿正好听到手机传来视频电话的铃声。
他才要走回去看看,忽然整个世界黑暗了。
段乐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段明远在下面叫唤他的声音。
“阿乐,停电了。”
段乐:“……”
真的好突然。
他摸黑回到床上,中途不小心撞到了床脚,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拿起手机,看到是乔喻之在群里发起了视频电话。段乐看着他的蝴蝶犬头像,内心挣扎了下,到底没有接起,在拒绝接听后他便开手电筒下楼。
“什么情况啊?”
段明远举着手电筒看向他,“应该是跳闸了,因为电费我月初才交过。”
“现在要叫人来维修吗?”
“是,我去找一下李哥,你在家里待着害怕的话,过去拿雨伞,我们一起走。”
“我不怕黑了。”
段明远微愣,然后笑了笑,应声“好”。
外面微风细雨,段明远撑着伞出去,段乐就坐在门口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隐在下一个拐口,这才收了回来。
这种目送行为,已经养成了习惯。
段乐轻轻叹气,想起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
在他还小的时候,母亲就丢下他们父子俩离开,有一段时间他总是害怕自己会被段明远抛弃,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笨拙地表达自己的不安。是目送段明远的离开,又等候着他的归家。
“有点烦。”段乐垂下眸子,看了眼手机。
群里的视频电话还在继续着。
聊天内容也更新了一条,是乔喻之在问:【段乐不在吗?】
段乐其实是想点开视频电话的,但手机的电量很危险,只有20%,并不能坚持多久。他本来想睡前充电,谁知道没撑到休息时间,突然跳闸断电了。
于是他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破碎的音节】:在忙。
最后他放下手机,后脑勺抵在木门上,看着路灯下清清冷冷的细密雨丝,又去听巷子里并不嘈杂的声音。这个时间点的其他人家,不是在打牌聊天,就是看电视嬉笑,亦或是忙着别的事情,总会制造点声音。
段乐在门口坐了十分钟,听到几声闷雷,雨下大了。
这个时候,段明远刚好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瘦高的男人。段明远进门跟段乐说了几句话,随即带着李哥进去检修电路。段乐见没自己什么事情,跟段明远说了声就上楼了。
回到房间,段乐给手机充上电,等来电了就可以充上。
本来还担心没有电会很无聊,结果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直到天花板的灯突然亮起,空调“嘀”了一声,伴随着滚滚闷雷,段乐猛然睁开眼睛,瞬间醒了过来。
“呼……”段乐从床上坐起,又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着,缺氧一般。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被推进湍急的水里,无论怎么呼救,都没有人来救他,只能绝望的被水拍打、淹没,等到窒息感令他产生濒死的痛楚——
段乐的心跳直到现在还很快,恐惧、害怕,惴惴不安,这些负面情绪交次袭扰着,身体的不适感因此汹涌而来。
他想见一个人,更想被那个人拥抱,安抚着皮肤底下不安的灼烧焦躁。
摸了摸自己昏沉的额头,段乐歪歪扭扭下床,去找自己的手机。手机按动亮起,他被光刺激得瞬间眯了眯眼,发现才十点多。
他十分不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然后解锁登入VX,气息不稳,想也没想就给乔喻之发了条语音,“我可以给你打视频电话吗?”
乔喻之显然是空闲的,因为他秒回了。
不过并不是回复信息,而是直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段乐的房间是漆黑的,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到他的脸。
与之相反的是,乔喻之这边光线很好,虽然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怎么了?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
熟悉的清越声音从扬声器传出,镜头晃动了下,从后置调整到了前置。段乐看着面前的人,眼睛忽然有些泛酸,被灼热与幻痒折磨的身体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似乎有所缓和了,虽然也只有一点。
段乐盯着他山根处浅浅的一点,忍不住抬起手指碰了碰,碰到的只是屏幕。
“嗯?这是在干嘛呀?”乔喻之看到他的动作,有些莫名,但又觉得他这副呆呆的神情做出这样的举动,很是可爱。
段乐没有触摸到真人,心情微微失落。
收起手指,他慢腾腾走回到床上,随后将目光落到乔喻之的身上,见他此刻是裸|露着上半身,锁骨微微突起,还能看到一小截胸膛,上面有水珠滚落,难以形容的性感。
段乐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觉得喉咙缺水似的干疼,“乔喻之,你这是在哪里?”
话音落下,乔喻之捏起了一只小黄鸭,伴随‘嘎’的声音落下,对方淡淡然道:“浴室。”
“……”
“啊?”
段乐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一个在床上,一个浴室,这个视频电话打得有些不对劲。
乔喻之听语音还以为段乐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没顾及这么多。
再说了,男生一起搓个澡都不扭捏,更何况仅仅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视频电话。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段乐惊措的声音,乔喻之犹豫了一下,内心泛起一种后知后觉的古怪,说不上来,就是……他开始感到扭捏了。
乔喻之轻咳了声,镜头刻意上抬的同时,还转移了话题,“你突然找我什么事情?”
段乐脑袋发闷,转不动了,因此懒得思考这个场景,何况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乔喻之,能看到更多当然最好。
“樱花国好玩吗?”
“嗯?还行,我觉得还是自己国家比较好玩。”
段乐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他又不想跟乔喻之没有交流,于是就问了句,“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三天,很快的。”
“……好慢。”
乔喻之微挑眉梢,盯着屏幕里的段乐。
他那边并没有开灯,只有手机的幽幽的蓝光,很是微弱。但照在他的脸上却不会显得恐怖,反而有种脆弱的美感,仿佛很容易就破碎了。
乔喻之轻声询问,“段乐,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做噩梦了?”
段乐本来就没伪装自己,只不过听到他关切自己,哪哪都不好了,情绪反扑,他还感到格外的委屈。
“我身体不舒服。”段乐不自觉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一摸上去却觉得很疼,又被抓伤了。
“是发烧了吗?”
“嗯…”
“去找退烧贴,吃点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捂紧,闷出汗应该就好了。”
乔喻之蹙起眉头,脸色变得认真,他还动了动身体,因为段乐听到了水声。
一想到他正在泡澡,且未着片缕,迟来的羞赧不由得让段乐面上一热,连身体的热感也更强烈了。
掐了掐手心,他慢吞吞的应了声“好”。
乔喻之看到他还是躺在床上,有些无奈,“不要光说不动啊,小段同学,快起来。”
段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就是身体很烫,皮肤又像过敏一样泛起的痒。可他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痒,这种感觉像风一样,挠起来没个实在,只能拼命抓着某一点,企图用痛楚压下。
“乔喻之。”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喻之眨了眨眼,“嗯?怎么了?”
“我想吸猫。”
“啊?”
段乐没有解释,而是从床上起身,最后丢了个“晚安”,便把视频挂掉了。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段乐在原地站了会儿。
他家里没有养猫。
他家里也没有退烧贴。
段乐看到手机嗡嗡振动了一下,是乔喻之让他去吃点退烧药,然后早点休息,身体好了就可以去吸猫了。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继而晕晕乎乎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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