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伏黑甚尔三分意外两份惊愕五分从容看着突然出现的拦路虎——那个应该已经被他杀死的五条悟。

不久前，伏黑甚尔从黑市中间商孔时雨那里接到一个委托，杀死即将被天元同化的【星浆体】天内理子，报酬高达数十亿。自从妻子去世后就变成眼里只有钱的社会败类的伏黑甚尔自然而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发布这个任务的组织是盘星教。盘星教目前还不属于夏油杰，这个机构在隶属于极恶诅咒师夏油杰之前信奉不死的术师天元，认为每五百年同化一个【星浆体】会侵犯到天元的纯净，因此他们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拿到盘星教的定金，伏黑甚尔就发布了悬赏，悬赏天内理子的命。三千万日元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金钱动人心，悬赏肯定会使得诸多诅咒师前赴后继免费替他卖命，毕竟那些小鱼小虾打不过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以及那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咒灵操使夏油杰。

——终归，会成为替伏黑甚尔卖命的棋子，在伏黑甚尔出手前稍微削弱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实力。

这一点虽然早已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看透，他们也接到了冥冥查到的信息，知道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是一个名为咒术师杀手的人。【人】，无往不利的少年在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嗤笑出声，人也可以和咒术师为敌吗？此后便是打心底散发出来的轻敌。

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因为无数次被老巫婆（雾枝淞）要求不能轻敌不能大意，他们在保护天内理子时尽量保存了实力，比如在冲绳过渡掩盖踪迹时，五条悟没有一直开着无下限注意周围的咒力流向，尽管如此回到高专结界内，五条悟还是输在伏黑甚尔的手上，甚至一度被逼入绝路惨死伏黑甚尔之手。

“货真价实的哦。”五条悟拨起额头上沾着血迹的头发，露出那个之前被匕首刺入的位置，此刻那里留着一个还没完全恢复的疤痕，表情略显激动的癫狂：“我可精神了。”他说。

伏黑甚尔明白了：“反转术式？”能在那种情况下突然领悟反转术式，对五条悟的天分，伏黑甚尔感到两分心惊，但也只有两分，能击败一次的人，就能击败二次。

“答对了！”五条悟还陷在那种激荡的心情中，理智全被作战的潜意识主导，很激动地回答伏黑甚尔的问题：“在被你刺中喉咙的时候，我放弃了反击，而是全神贯注领悟反转术式。咒力是负面的力量，只要能拿出数倍的咒力量，使其相乘，便能得到正极的能量，这，就是反转术式。说的轻巧，我之前也不能用哦，也听不懂身边唯一一个能用的家伙的讲解，不过濒死时我抓住了咒力的核心。”

浑身衣服还破破烂烂沾满血迹，依旧处于激荡中的五条悟下定论：“你的败因是没有砍掉我的头，还有刺的时候没用那个扰乱术式的咒具。”

“败因？”伏黑甚尔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面前的家伙从刚才开始就自说自话的在那边啰哩巴嗦，完全打嗨了的样子，呲了呲牙花，伏黑甚尔露出狩猎猎物的表情，从那个能储存东西的咒灵那里拿出武器：“输赢才刚开始吧？”

对此，五条悟的反应是：“啊——？是吗？是啊，”他张开双手，仰头看天，彻底投注于即将开始的战斗，为其癫狂：“说不定哦！！”

伏黑甚尔拿着那把天逆恈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瞬间窜出十来米朝五条悟的头而去。会把自己的弱点说出来的敌人，要么蠢到不行，要么强到离谱，若是前者再杀一次便是，若是后者此刻露颓势反倒是把己身至于危险，对此，伏黑甚尔决定抢占先机，越快斩下面前之人的头颅越好。

但他的攻势像是被五条悟完全看透，轻飘飘左右侧身便躲开了，他像一片碎纸片，轻到即将没有质量，在你对他施加力时，只会搅动他身边的气流，而无法伤到他本身。但像不是是，他是掌控‘力’的五条悟，所以把自己完全交给天空的五条悟，一个瞬息就出现在伏黑甚尔身后，倒挂在空气中头朝下，那双蓝眼睛只能看到视线之内的敌人，食指中指并拢，理所当然用出了那招‘赫’。

无下限术式，术式顺转【苍】为吸引力，术式反转【赫】为排斥力，被击中的伏黑甚尔飞出去好几十米，狠狠撞在一堵墙上留下一个大坑，除了嘴角溢出些血之外好像没什么伤痕。

五条悟用出【赫】之后，伏黑甚尔就改了攻势，天逆恈被他收起，换成了长长的锁链。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身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一员，伏黑甚尔从那个烂泥一样的垃圾场还是收获了有用的东西，比如只存在于五条家血脉中的无下限术式的情报。

拉开距离后，吸引力不足为惧，排斥力又可以靠他那身零咒力的天与咒缚硬抗，如今看来在这个自大的小鬼也没什么值得警惕的，捏着锁链改远程的伏黑甚尔判断。

代代相传的术式只有这点不好，情报早就泄露透了，虽然因为有之前的术师在，也能领悟的快一点，同样的年岁走的比同期远一点，但也仅此而已了。五条家身为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把身为自家杀招的生得术式情报完全透漏给外人，作为未曾公开的那部分，无下限术式的最高战力，叠加【苍】与【赫】的假象质量虚式【茈】，也在掌握反转术式后被五条悟领悟。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站在空中，五条悟摆出指点江山的架势，他完全陷入了成为彻底的最强的心情激荡中，既不为天内理子的死悲哀，也不为无辜女孩的死生气，因为他生来就没什么同理心，之前会说出让【星浆体】自己选择命运的话，也不过是因为看不惯那个该死的天元，咒术界供奉的神？活了一千年的无冕之王？什么狗屁，无法无天的五条悟只不过是想通过那样的方式挑衅那个躲起来的家伙罢了，充其量只能算做是看不惯。

锁链砸在脚下的建筑，堆砌的石块一块块碎裂，顺着锁链挥动的方向朝空中的五条悟而去。

这样无伤大雅的攻击甚至做不到伤害五条悟，五条悟摆出手势，【苍】和【赫】在他的控制下重叠，虚式【茈】生成。

伏黑甚尔一直以来的感觉到的违和感终于有了答案，面前的小鬼不是把弱点告知敌人的蠢货，而是彻底掌握了无下限术式的最强。这样的五条悟，俨然成为了现代最强的术师，理所应当的站在了咒术界的顶点，而伏黑甚尔是其手底下众多败犬中的一个，或许只有在曾经击败五条悟这一点上，他才有资格被提到，除此之外伏黑甚尔的存在再无意义。

【茈】飞过的地方，其中的质量早已化为了飞灰，连同被击中半边身体的伏黑甚尔的半颗心脏亦是，胜局已定。

五条悟落到了地上，从那种酣畅淋漓中回神，看着已经沾着的伏黑甚尔：“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啊。”伏黑甚尔想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妻子，还有那个他们共同的孩子：“两三年后我的孩子会被卖到禅院家，随你处置吧。”

——先前，作为拦住伏黑甚尔的那一个，五条悟败在他手下，之后带着天内理子去往天元所在的【薨星宫】的夏油杰眼睁睁看着天内理子死在面前，被一颗子弹击穿脑袋，凄惨的倒在地面。

虹龙被伏黑甚尔祓除，夏油杰也败在伏黑甚尔手里，但他没死只是昏迷，苏醒过来后赶到盘星教星之子本部时，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战斗已经结束，只剩下那个尾巴被【茈】波及一小块的咒灵，那个内部能装下很多东西没有攻击力的储存向咒灵，拖着斑斑血迹往外爬。

“??。”那个丑陋的咒灵朝着赶来的夏油杰喊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夏油杰则惊愕又失神看着。这里破碎的建筑昭示着战斗的发生，被伏黑甚尔盖棺定论死亡的五条悟的残秽清晰可见。

但不管发生过什么，夏油杰都已经来晚了。

走进星之子本部，打开门，刚好看到抱着天内理子尸体的五条悟往外走，而盘星教的教徒，那些密密麻麻犹如苍蝇一样的人，正真心实意的为天内理子的死感到欢心雀跃地鼓掌。

“要杀了他们吗？”五条悟问。

“已经没有意义了。”夏油杰回答。

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全部，顺风顺水的少年，经历了犹如天塌一般的成长，痛彻心扉又大彻大悟，并为未来的分崩离析埋下祸根。

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回到高专，夜蛾正道正在校门口等他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像是沉默寡言又或者失魂落魄，夏油杰平静问：“雾枝淞老师呢？”从伏黑甚尔入侵高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夏油杰离开高专之前碰到了家入硝子得到治疗，任务途中也收到了一年级两位学弟的援助，唯有雾枝淞真昼，在这件事中彻底隐身。

从五条悟手上接过星浆体的尸体，夜蛾正道：“……不清楚。”是的，不清楚。尽管身为同事，夜蛾正道有着雾枝淞真昼的手机号，但他那位同事，只要没有课程就会处于失联状态，一般只有在夜晚才能在高专的教师宿舍找到她。

“……找我吗？”雾枝淞真昼的声音从五条悟和夏油杰身后传来，林间的小道上，从外面回高专的方向。

掀起眼帘，面前的状况尽收眼底，五条悟破洞的衣服沾满的血迹，战斗的惨烈可见一斑，相比起来好点的夏油杰，但雾枝淞好像透过身体看到了那个疲惫不堪的灵魂，它正茫然得不得出路，最后是那个穿着JK制服没有气息的少女，被夜蛾正道抱在手上。

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收回放在不认识少女身上的视线，雾枝淞平静的视线仿佛能带来两分安抚，她微微侧头态度寻常：“回去休息吧，记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前一句是对夏油杰，后一句是对五条悟。

“什么啊，你半点都不问发生了什么吗？”五条悟勾着头凑近，嘴角扯出一抹一如既往的笑。

对比起来，雾枝淞的回答就有些不近人情：“重要吗？”那双透彻的眼睛仿佛一眼就看透了一切，她温和又不失强势：“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晚上陪我出去玩如何？”

如今天色尚早，还有足够的时间给五条悟以及夏油杰休整，雾枝淞说的晚上，是指繁星满天的那种晚上。

没等五条悟一口答应，落后一点的夏油杰低沉着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他问：“你去哪了？”

雾枝淞转头去看，一直敛着眼睑的夏油杰正看着自己，于是她反问：“我吗？我去玩了，你们出任务，最近没我的课。”

‘最近没我的课’‘我去玩了’这两句话在夏油杰内心回荡，‘去玩了’‘没我的课’，所以，在他们经历生死执行任务时，雾枝淞真昼正在另一边愉快的玩耍，夏油杰再一次敛下睫毛，遮盖情绪。

从昏迷中苏醒，家入硝子已经把夏油杰身上的伤治好了，任务出现意外，五条悟也被那个闯入的敌人说死亡，他们的判断出错，夏油杰第一时间是想找她问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但雾枝淞却不在高专。

事实就是，这么的不巧。

在雾枝淞跟两个学生交流时，夜蛾正道一直沉默着，他不擅长煽情亦或者谈心，只能等着雾枝淞把两个学生安抚完毕，现在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雾枝淞说得对，你们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

“…天内会怎么样？”沉默了一下，夏油杰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安葬，也许还会诞生新的【星浆体】，你们不用再考虑这件事情了。”夜蛾正道也不想两个学生再参与这件事情了，总之他会跟上面沟通的，后续的事情也不会再影响到他们。

“……”

在那个夏季的末尾秋季的开端，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少年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败，像是现实在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同时少年也得以稍微睁开双眼窥见残酷的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