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听到男人话锋一转,朱思芮再次挣扎起来,试图辩解什么,但无奈嘴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看懂她的意思,伸手移走她嘴里的布。
“教使您听我说……”
终于能开口说话后,她也顾不上嘴里又僵又痛,连忙转头看向身后,但身后的人与黑暗融为一片,只留有一双凌厉的眉眼像鹰一样盯着她。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此刻就像只站在雪地里的灰兔,随时会被他抓走吃掉。
“我、我已经积攒了很多苦难了,神还是不满足吗——啊!”
她话音一落,头发就被粗暴地抓起,痛得她直接叫出了声。
“你凭什么质疑神?”男人凶狠又冷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还有你的名字,谁允许你改的?是神吗?”
男人力气很大,不仅抓着她的头往后扯,连她身下的椅子都一起被拽到腾空。
“不,我……”朱思芮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半时间都在倒吸冷气。
“唾弃自己本名的人,是有多无法忍受名字带来的苦难?你窃取了别人的名字,抛弃了你自己的苦难。”
男人放开手,在她因惯性而往前倒之前,又及时地扶住椅子。
“我、我没有,没有……”
朱思芮忽然觉得胸闷喘不过气,她喃喃自语地向下倒去,但又被男人拉了回来,用力按在椅子上。
“你没有吗?可神什么都知道,比如你对苏思芮、李秀秀、沈钰做的事,你在制造别人的苦难。神看不见你自己受苦受难,只看到你在享乐。神说,它很失望!”
男人压紧椅背,光是从椅子上传递过来的重量就能让她紧张得不敢呼吸。
“朱娟,忏悔吧。向神好好忏悔你的苦难,让神来审判你做得到底够不够多。”
朱思芮垂下头,察觉到男人隐匿进黑暗中,留下她和神面对面坐在这里。
她看着慈眉善目的神,心想神是真的看不见吗?还是……
“……我承受得不够多吗?”
朱思芮失神般呢喃自语。
“我的人生已经全被她们毁了,神啊,连一个新名字都不允许我拥有吗?朱娟、猪圈,多么可笑的名字啊。思芮已经死了,我承载着她的名字、替她活下去,我又有什么错?”
她不断地对神像发问,不抱任何希望地求证一个神迹。
可说到一半,她又像是想通了什么,抬头盯着神像,面目变得狰狞凶狠。
“神啊,不是我受的苦难不够多,是她们!是她们活得太顺利了,对不对!
许美娴她们都该死!凭什么她们那么折磨我、羞辱我,却没有任何报应?只有我、只有我被困在原地!
还有许绍雄那个老王八蛋!呸!搞大女学生的肚子还逍遥法外,混账杂种,害死了杨丽红、不得好死!还敢把手伸进思芮的裙子里,妈的!
思芮啊……”
朱思芮骂着骂着,忽然又哭了起来,像是个安静的疯子一样坐在原地苦苦哀求。
“思芮啊思芮,救救我吧……神没有用、神救不了我们,你带我走吧,思芮……”
不久之后,白光前抖动的人影逐渐消停下来,只剩轻微绵长的呼吸声回荡在屋里。
朱思芮垂着头半天不动,看样子是哭昏了过去。
但保险起见,陆嘉禾还是往她后颈砍下一记手刀,让她彻底昏倒。
“啪嗒。”
陆嘉禾打开灯,摘掉了闷得慌的头套。
胖子从墙角里挪过来,一脸不可置信,“你小子之前也是这么干的?”
他问得没头没尾,陆嘉禾没听懂,反问道:“之前干什么?”
“就搞录音那次,你也这么搞的?”
当时胖子负责看管沈钰,拷问李美凤和刘莉莉她们都是陆嘉禾带着S干的。
那时候他只能看到评论区在疯狂刷屏,从老板们的赞赏和震惊中想象不到陆嘉禾具体都干了什么事。现在亲眼目睹过后,简直了!
那个冷淡温吞的年轻人早已不见踪影,现在他的眼前只有一位心狠手辣的铁面判官。
“差不多吧。”陆嘉禾说得云淡风轻,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提的。
“你——不得了、不得了啊。”
胖子连连摆头,该说陆嘉禾是故意伪装得好呢,还是他无意展示自己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样,胖子也认定这家伙就是个小骗子!
迟早他会找到一个时机,好好地向陆嘉禾打探一番,然后赚他个百万打赏!
“先把人送回去,希望还不会被她发现。”
在胖子默默定下百万小目标的时候,陆嘉禾走过去扛起了朱思芮。他动作迅速利落,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冒出一个人。
胖子回过神来,察觉到他话里的异样,“这住的单人寝室,半夜三更的谁会发现她不见啊?”
可等他问完,陆嘉禾就已经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回应他。
“他扔出了一个饵,那个人大概率会上钩。”S替陆嘉禾解答他的疑惑。
“啥玩意儿?”
胖子越来越听不懂这两人讲话,茫然地看向S,却见他也抛下他,跟着陆嘉禾跑了。
“我真的是……代沟吗?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岁啊。”
胖子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
等他们抵达朱思芮的寝室,陆嘉禾走进去把她放回床上,还特地替她掖好被角,一切都还原到他们撬门之前的样子。
随后陆嘉禾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对身后两人说道:“有人进来过。”
“啊?你咋知道?”胖子愣了愣,还是无法相信他能神通广大到如此超神的地步。
陆嘉禾解释道:“我在门后做了点手脚,被人动过了。”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卡了根头发丝然后断了?”
“差不多。”
陆嘉禾视线越过他们,看向走廊里,“不提这个了,今晚你们最好都别睡,小心有人进来。”
“哎哟喂老弟,你把话说清楚啊,你这样很吓人的!”
胖子紧张地抓紧陆嘉禾的手臂,看他这么认真地叮嘱他们,保不准今晚还真会出事。
“应该也没什么,她的目标不是我们。”
陆嘉禾低声嘟囔了一句后,推开胖子的手,还煞有介事地拍了他肩膀两下才离开。
等他们都消失在走廊里之后,朱思芮的房间里又发出了别的动静。
只听“咔哒”一声响,寝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朱思芮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神派使者闯入她的梦里,逼她作出忏悔。
可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似乎还在梦里。
这次,她被绑在传统上下铺的栏杆上,四周昏暗一片,门两边的窗户上偶然有白光泄进来,依稀能看清这里是很久没人入住的老寝室。
“早上好,睡得怎么样?”
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朱思芮立马回头看去,从未料想那个曾经教过的学生、如今的同事杨晓敏也会出现在这场梦里。
看见躲在她阴影下的女生,朱思芮微微睁大眼睛,片刻后才意识到要眨眼。
她一眨眼,眼角就落下眼泪,泪水滑过脸上干涸的泪痕,又一次浸湿了这张瘦削干瘪的脸。
在模糊的视野里,某个人的影子和眼前这个年轻女人重叠在一起。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会更加靓丽耀眼,毕竟她可是拨开浓云、照入海底的那一束光呐。
“朱老师,你怎么还哭了呢?”
见她忽然落泪,杨晓敏凑上前,手里变出一张手帕,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但不知怎的,手帕把她的脸越擦越脏,有些又黏又臭的东西糊了她一脸。
闻到一股滂臭的气味,朱思芮抽了抽鼻子,随后撇过头,抬起肩膀抹掉脸上的泪水和脏污。
这时,她觉得不对劲,闻了闻留在衣服上的东西,皱起眉问道:“这是什么?”
“老鼠屎啊。”
杨晓敏面色如常,语气温柔,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什么!”
朱思芮恢复理智,叫了起来。
她赶紧抬起另一侧肩膀,用干净的衣袖抹去脸上的污物。
“哈哈哈。”
看她这样卖力又滑稽,杨晓敏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试图捂嘴遮掩笑容,但无济于事,突兀又狂放的笑声总是会从指缝中泄出来。
“比老鼠屎还脏的人在怕什么啊,你这副介意的样子真是可笑。”
说完,杨晓敏收起笑容,冷漠淡然地站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针管,银色针头在日光下闪着锐利光芒。
“朱老师,先睡一觉吧,我要去上早自习了。”
“睡觉?这不是在梦里吗?”
朱思芮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觉得她应该说醒来,而不是继续睡下去。
“梦里?”杨晓敏笑了,眉眼弯弯,“你还想的真美好,怎么可能让你做梦?这里是现实,你做的一切都要遭受惩罚的。”
“惩罚?”朱思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愣地咬着她话里的字眼。
杨晓敏冷冷看着她,眼里充满不可置信,但转而想想又很快释怀。
哪有恶人会意识到自己在作恶啊。他们要是都会懊悔反思,还需要她做这么多吗?
“你想不起来吗?没关系,我会帮你想的。”
杨晓敏坐回朱思芮身边,一只手紧按在她后背上,另一只手抓着针管,随时准备扎向她的手臂。
朱思芮试图躲开针管,但是手被绑在床架上,不论她逃的有多远,杨晓敏都会把她拉回身边。
回想到当时和杨晓敏的争吵,朱思芮抓住一个可能性,喊道:“李秀秀她是自杀的,关我什么事?”
“害她自杀的人一样是凶手。”杨晓敏垂下眼,语调毫无起伏,像是腊月里的初雪,又碎又冷。
朱思芮扬高音调:“是我害的吗?又不是我欺负她,你要找先找那些扇她巴掌的人啊!”
“看来你也没忘啊,朱老师。”
杨晓敏忽的又是一笑,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放心,下一次就轮到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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