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时已是七点半。

苏子芩刚一下楼就闻见了饭香，还不等她开口，凌路离就抬起头来，熟稔道：“起来了、快来吃饭。”

“好香啊，想不到你还会做饭。”苏子芩有些惊讶，她以为大公司的总裁都习惯被人伺候，多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看来“刻板印象”害死人啊。

像是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凌路离笑道：“总裁也是寻常人，公司的总裁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如果这话是苏子芩在之前听到，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心中暗啐一句：不过都是有钱人炫耀的把戏罢了。

不过现在，因为两人灵魂互换，她当了一段时间的凌路离，对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做了大公司的总裁，就生出超出常人的优越感。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凌路离叹了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苏子芩也不否认，径直道：“虽然蒋梁立和杜迈那边有警察保护，但为了能尽快将郑麦冬抓捕归案，最好还是给警察提供一些线索。”

“你想让我告诉你郑麦冬小时候的样子，由你出面去告诉警察。”听她这么说，凌路离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不然，现在他一直躲在暗处不出来，警方还要耗费很多警力。”

北城公安局每天的案子有很多，现在过了两个多月，案子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在这个连环杀人案上，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凌路离听了她的话，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沉默。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还是苏子芩先开了口：“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维护他吗？”

她知道，凌路离因为小时候被郑麦冬救下，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郑麦冬对他的精神控制，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亏欠郑麦冬。

甚至，他还曾想过替他顶罪，认下杀人的罪名。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而且他在电话里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他并没有因为你的妥协退让就停步，他还会继续行凶。那些死去的人何其无辜？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苏子芩不觉得凌路离是拎不清的人，但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要遇上郑麦冬，他就变得优柔寡断，不再像他了。

“我知道，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只要再过两天就好。”凌路离悠悠道，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祈求：“再等两天好吗？”

苏子芩虽然心中不解，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她并未深究，也未细想，为什么他会说出“两天”这么准确的时间。

直到第二天晚上，苏子芩走出公司大楼，看见凌路离就在楼外等她。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没事啊，反正顺路就来公司外等你一起回家。”

叮～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苏子芩识别出他说的是假话。

就在她正疑惑他为什么要撒谎时，她注意到天色渐渐暗了。

空中的云彩被风吹散，月亮开始渐渐升起。

等两人坐车来到别墅外的小路上时，月亮已经高挂在空中。

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路，苏子芩耳尖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朝她扑来。

尽管他并未开口说话，苏子芩也认出他就是那天在地下车库用棍子偷袭自己的人。

同时，也是一直打电话威胁她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郑麦冬。

“去死吧。”郑麦冬到了她跟前恶狠狠说了句，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月色和路灯的照耀下，苏子芩能看出这双眼睛里布满了恨意。

她险险躲过，郑麦冬一个踉跄重新朝她扑了过来，苏子芩屏气凝神，在他朝自己袭来时，一个擒拿手反手将他摔在了地上。

肢体的接触下，她的指甲划破了郑麦冬手套底部露出的皮肤。

只听见郑麦冬“嘶”了一声，重新站起时，已经换了目标，转而向她身旁的凌路离而去。

凌路离在他刚才出现的瞬间，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会赶来。

郑麦冬知道，他要抓紧时间了。

在渐渐靠近凌路离时，不知何时郑麦冬掏出了一把匕首，径直就要刺下。

在他眼中，他此时在攻击的人是苏子芩。

匕首刺下前，郑麦冬还对着苏子芩“嘿嘿”笑了两声，“凌路离，今天我便要你看着，你在意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苏子芩顾不得想太多，径直冲了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匕首应声落地，郑麦冬转头去捡。

再次拿起后，他又重新向两人袭来。

苏子芩本想将凌路离护在身后，却被他一把抱住一个转身，将她护在了身后。

“还真是你侬我侬啊，也罢、今天我便做个好人，送你们一起上西天！”郑麦冬的声音就在耳边，眼看着匕首就要刺伤凌路离，苏子芩却拉不动他。

他既不对郑麦冬反抗，也不放开护着她的手。

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洒落下来，苏子芩注意到空中的月亮艳红如血。

原来，今晚竟是血月之夜。

不等她多想，她就觉得身体一阵晕眩，等她回过神来时，郑麦冬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凌路离的身体。

鲜血喷涌而出，她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不要！”苏子芩大喊一声，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声，这是本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等眼睁睁看着凌路离的身子渐渐软下去，她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换回了身体。

“再给我两天时间。”耳边响起凌路离说过的话。

原来，他是知道今晚是血月，他们会换回身体，所以才说给他两天的时间。

“凌路离，你以为你不反抗，我就会手软吗？既然杀不了你的合作伙伴，杀你也是一样的。”郑麦冬得意笑着，手中的匕首还要再刺下去，却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匕首掉落在地。

原来是苏子芩抬脚将他手上的匕首踹掉了，他顿觉整个手都麻了。

“不错嘛，有两下子。”郑麦冬说着，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凌路离，“你不管管他吗？刚才没有刺到他的要害，及时送医的话，还能活下来。”

“他我会管，但你我也要抓。”苏子芩冷声道。

说话间，警笛声渐近，郑麦冬明显慌了。

躺在地上的凌路离虚弱地喊了句：“苏子芩.......”

苏子芩转头看他，半蹲下来道：“我在，你要说什么？”

趁她分神，郑麦冬撒腿就跑。

苏子芩刚要去追，就被凌路离喊住：“不要......”

郑麦冬显然早就想好了退路，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苏子芩拿出电话打了120，等警察赶到时，她和警察说了一声后，先赶去了医院。

果然就和郑麦冬说的一样，匕首伤到了凌路离的左肩，并不致命。

但他还是流了很多血，在送去医院的途中已经昏了过去。

经过抢救后，他的生命体征很快恢复了平稳，不过还是需要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

和上次一样，凌路离住的病房还是VIP病房。

苏子芩坐在病床前，看着正在昏睡中的凌路离。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明明这两个多月里，她已经见过无数次面前的这张脸，但在此时望去，却还是会忍不住心生悸动。

尤其是，他们刚经历了生死。

只要一想到，凌路离拼命护在她身前的样子，苏子芩的内心就更难平静。

一直以来，都是她保护别人，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别人保护。

苏子芩想着，握住了他的手。

透过病房的窗户能看见空中悬着的血月，苏子芩想起两个多月以前，他们也曾经在VIP病房里见过面。

大概是感到了指尖传来的温度，凌路离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时，正对上苏子芩关切的目光，脸上不由泛起一抹笑：“果然，血月是我们交换的条件。”

“你早就知道今晚会有血月？”其实就算不问，苏子芩也知道答案。

“嗯，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关注天气。”凌路离如实回道。

“所以，之前你那么爽快答应和我一起回别墅，就是因为知道不久后就是血月，而且郑麦冬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你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但你不想连累我，所以想趁着这次血月换回身体。”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没那么聪明。”凌路离听了她的话后，浅笑点头，“我和哥哥的恩怨，就由我自己来解决。他想要我的命没关系，但我不能让他再伤害到其他人了。”

他说这话时，眸子一黯，苏子芩知道他又把王千里和林余前的死算在了自己身上。

“我说过，你不欠任何人，更不欠郑麦冬。”

“可王千里和林余前确实是因我而死。”

“他们不是因你而死，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是郑麦冬。”

她说罢，不等凌路离开口就又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还是少说话为妙。”

“难道你就不担心，下一个血月我们还会换回来？”凌路离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灵魂互换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问，苏子芩瞬间愣住。

是啊、如果血月是交换的条件，那下次血月岂不是又要换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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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