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义卖活动提前了”

“真的假的”

“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诶，等下就是班会课啊”

“是哦，希望有好消息”

“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没有啦，只是刚刚打水的时候听别人讲的”

“同学们，义卖活动提前喽，就在本周五下午第九节课，还有3天半的时间筹备。”

“哇哦，耶耶”一瞬间，所有人发出了原始的叫声，猴叫、鹅叫、狗叫、鸟叫。仿佛囚于牢笼已久的动物们，终于得到放生野外的机会，一个个从软趴趴的蔫吧状态转化成了生龙活虎的兴奋状态。

“大家有什么提议吗？”瞬间安静一秒钟，这一秒钟，身体的本能反应将头转向那个重要的人，大眼瞪小眼后又齐声大笑。

“卖花，附近有一个花鸟市场，可以从那里进货。”清樣举手道。

“好主意，还有吗。”班主任道。

“定制手写书签，书签成本便宜，让书法好的同学来写。”班长道。

“不错不错，感觉这两项就差不多了，班费那里还有300，就作为这个活动的经费吧。这样，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人来负责了，想参与的同学就直接加入她们，其他同学呢，到时候现场帮忙搬一些东西，大家互帮互助，好吧。”班主任道。

“清樣，我想参加，你去进货的时候带上我吧。”灵岄道。

“好啊，太好了。”清樣道。

“清樣，我可以剪枝和换水。”舒敏道。

“那我就购买包装纸和丝带，到时候来包花。”伊琳道。

“我来收钱算钱。”笙欣道。

“我想来弄搭配。”念澄道。

“可以可以，那我们商量一下买什么花吧，玫瑰，康乃馨和洋桔梗的批发价都挺便宜的，而且玫瑰和康乃馨有很多种颜色，我们可以多进一些，玫瑰进80支，另外两个各50支吧，这样的预算差不多是140左右，你们有什么别的花推荐吗？”

“郁金香，紫罗兰，这些花也挺便宜的。”灵岄道。

“清樣你来决定就好了，我们都是打下手的。”舒敏道。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先去问问班长有多少经费喽。”清樣言罢，一干人等散开。

湛蓝的天空打底，层叠的云彩相互渗透、撕扯出薄厚不一的边絮，太阳隐秘起来，留下不刺眼的光感，整个天空有一种温煦的亮。

越过西苑，来到两边皆是青绿茂密的高大乔木，中间的柏油路光影交错，人、叶、车、路灯舞动添彩。

清樣蹦蹦跳跳的单手柃着叠加的两个桶，走在树下的人行道上。步频很快，灵岄控制着距离，走在清樣不近不远的身后。

一阵风来，吹动一片白花羊蹄甲，斜瀑在清樣身上，清樣停下脚步迎接，风停后笑着寻找自身有无黏着的花瓣，将桶里的花倒在一旁的树环里，回眸笑着看向灵岄。

灵岄杵着不动，入了一个无人之境。脚底的所有路材换成了玻璃，玻璃之下是各类花样长在一起，汇成万紫千红的花海，脚步之上，成千上万的各色花瓣一阶一色地凝成螺旋式楼梯，清樣就站在第一阶绿色花层上，倾注花篮里的花瓣玉露。每层花阶散发着荧光，升至梦幻的楝色云空。

“灵岄，，灵岄，你看什么呢。”清樣走至灵岄身前，探寻她的目光，轻拍她的肩膀，说道。

“看你，你太美了。”灵岄回过神来，直往后仰头，回正身子，盯着清樣的眼睛，说道。

“啊，好突然的夸奖，快跟上我。”清樣愣了一下，忍笑道，转身往前走。

灵岄靠近，仍旧保持在清樣的身侧偏后一点点的位置。

穿过公园，又拐了两条道，抵达步行街。二人步履匆伐，不影响眼睛左右来回流转，清樣的目光停留在麦麦的甜品站，“第二个半价”。

“我有点想吃那个冰淇淋，你着急走吗？”灵岄右手指着甜品站的海报。

“诶，我也想吃，那我们就浅浅的休息一下吧。”清樣瞬间眉开眼笑。

“我之前就想吃，但是觉得一个人吃不了两个，可是只买一个的话，又感觉亏了。”灵岄道。

“我也是，，好久没吃冰淇淋了。”

这三分钟的等待，两个人完完全全沉浸在开心当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姐姐的拿着甜筒底旋转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外边越来越浓密的乌云。

一声滚雷，响彻了两人的双耳，背部皆是一哆嗦，两人回头向上一看，一条条紫色粉色的闪电忽闪着，炸明了灰绿色的天空，紧接着又来几声响雷，刹那间豆大的雨水砸向地面。

“还好刚刚没有接过甜筒，不然就吓掉了。”灵岄道。

“是啊，你带伞了吗”清樣忧愁的望着可怖的天空。

“带了，鞋套也有。”灵岄得意地注视着清樣。

“还好有你在，那我们先吃吧，等雨小一点再走。”清樣长舒一口气，撇去担忧，拾起笑容。

清樣先从上面吃，小小的舔一口，珉在嘴里化掉，一下又一下的，把甜筒的雪糕舔成了标准的圆形，升级为香草冰淇淋球，灵岄先从下面的吃，从下往上舔，不停的旋转，将雪糕雕刻成立体的正方形。

“你这个好厉害，还能弄成这个形状啊。”清樣扭头看了一眼灵岄的甜筒。

“我还能雕花呢。”灵岄道。

“那你弄一个给我看看。”清樣道。

“不过这个雪糕化得太快了，可能不是很像，我尽量快点。”灵岄快速说完，马上摆头开始啃咬。

清樣看着她的吃相，只觉有趣，原来吃个甜筒也这么好玩，还能雕花。清樣也行动起来。

灵岄很快便弄好了，一个坑坑洼洼的甜筒，有着玫瑰花的极简雏形。灵岄期待的看着清樣。

“真的很像玫瑰花诶，厉害厉害，看看我的。”清樣崇拜的夸赞道，将自己的三角形甜筒给灵岄看。

“你的金字塔也很形象。”灵岄道。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清樣道。

吃完以后，天还是灰蒙蒙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停的迹象。两人穿上鞋套，共打一把伞，用桶挡着斜面的雨水，不紧不慢地走着，街道上没有其他的行人，大家都在附近的商铺里躲雨，除了雨声、车鸣，听不到别的声音。

清樣的脚以普通的力度落在一个小积水上，溅起一点点水花，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听到。灵岄歪头一看，清樣的嘴角上扬，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你喜欢玩水吗？”灵岄问道。

“喜欢，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带我去公园嘛，我可以做好多运动，可是因为我身体还是比较弱，她不让我玩水，我是到初中才学的游泳，第一次全身感受到流动的水，被水推来推去的感觉，特别奇妙，很舒服，有点恐惧又很兴奋。”清樣道。

“那你现在还经常去游泳池吗？”灵岄道。

“没有了，感觉那个水不太干净，小时候特别无知者无畏，在爷爷奶奶那的时候，他们有一个菜园，里面有一些杂草，本来就是要除掉的，我就说帮他们除掉，他们也特别开心，省事了不用自己干活，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拔掉之后还拿石头来轧这个叶子，然后榨出绿色的汁。我看颜色太单调了，又摘了一些树的叶子，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树，但是我记得树干宽大，不高大，分枝很多，枝干也很粗壮，叶子是深绿色，叶片很硬，很轻松就能扯下来，拔下来的声音很脆，叶子摘掉之后，它会流出白色的汁液，像牛奶一样，不过我没有摸过，我怕有毒，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触感。

我用一次性杯子把那个汁液接起来，跟草的汁混在一起，又摘了几个黄豆大小的蓝色野果，用木棍把它捣碎出汁，三个一起搅和搅和，颜色不怎么样，我就随手丢在一旁了。还有那种长得好像三叶草的，经常是一大从一起出现，我有一次拔出来，发现它下面带着一个像小萝卜一样的东西，我就跟别的小孩子比，看谁找到的小萝卜比较大。

小时候不怕脏也不怕虫，没有什么生病的概念。果不其然我就得了手足口病，然后我妈就管我很严了。现在我自己也明白了那些东西是脏的，不去弄了。”清樣道。

清樣有意地重踩着小水洼，脚尖轻点水坑，地面无规律无节奏地响起轻快的鼓点。灵岄也跟着一起，不过，不是踩而是踹，脚尖擦过地面的小水洼，弧形滑过水坑，配合作出镲声。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我家那边的小溪边上有特别多青蛙，它们会在那里产卵，我还观察过，他们从卵到蝌蚪到青蛙的过程，我印象里的那个时间是很快的，没有教科书上说的那么久。

那个时候我会抓一些青蛙放到瓶子里，我想着明天再找它们玩，可是我不知道它们没有氧气是会死的，第二天我发现它们不动了，我又去抓，然后当天晚上我就做噩梦了，我梦到一只超级大的青蛙追我，要把我吃了，从哪以后我就非常害怕青蛙了，再也不敢去抓了，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很缺德。”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皮。”清樣道。

“这话我也想对你说。”灵岄道。

说说笑笑的时间快速的穿越了两条街，

在进入花鸟市场的前脚，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二人躲进一个咖啡馆。

“看来今天我们是买不成了，那些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雨。”清樣无奈地说道。

“是啊，不过也没有白来啊，我们吃了个精致的甜筒。”灵岄道。

“哈哈哈哈，说的对。不过我们的衣服也有点湿了，回到学校也要等晚自习结束，才能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不然直接请假去我家吧，怎么样？”清樣道。

“好啊，不过，阿姨会同意吗？”灵岄道。

“会吧，我现在问问。”清樣道。

清樣向店员借了一个电话，在前台打着，一分钟便结束。

“我妈妈说，你跟家长打个电话，他们同意的话，就可以，然后让他们向老师请假。”清樣道。

“好。”灵岄道。

半小时后，清樣的妈妈到了，一上车，灵岄先打了个招呼，二人客套了一下，随即清樣和妈妈聊了一路，灵岄拘谨的坐着，默默地听着她俩的对话。

到了家里，也不敢四处乱看，紧紧跟随着清樣的步伐，一前一后的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灵岄不敢去客厅，清樣见状也陪着她，在房间里看电影。

清樣的房间很温馨，堆起一角的玩偶，一面童年照片墙，一个红木衣柜，一个书桌，书桌上方就是书架，一张大床，床单被罩都是嫩黄色。

在灵岄四处打量时，清樣抱了只狸花猫进来。那猫闭上双眼，乖乖的躺在清樣怀里，品相极好，是一只很酷的丧彪老大。

清樣本想让灵岄也摸摸，就在一步之遥时，猫猫睁眼，凶狠地看着灵岄，优雅的跳下清樣的怀抱，脖子后埂，弓起腰身，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嘴巴咕噜着发出不善的声响，离开了房间。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它今天怎么了。”清樣只能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

“没关系，以前我就没有什么动物缘。”灵岄道。

“这样啊，没关系的，肯定会有一种可爱的小动物亲近你的，只是你还没发现。”清樣道。

“借你吉言。”灵岄道。

不久，到了共眠的时间，灵岄无法控制的紧张使她的身子绷紧了，不敢随意翻动。床单被褥的香味沁入鼻息，甜甜的，说不出是什么香。睡久了硬木板，一躺到这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尽管心脑都很紧张，可身体的细胞都叫嚣着罢工，没一会儿，灵岄睡着了。

在妈妈的帮助下，两人一大早带着四桶鲜花回了学校。一路上备受瞩目，提前猜到活动没有让新鲜感减退，在这枯燥的生活里，期待的心情无比持久，越临近就兴奋。

下午太阳高悬，风不断推着云走，时有时无的阳光，暖洋洋的。

一班和三班联合起来，搞了一个二元抽赏，奖品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抽到的内容堪比内向人的地狱，两个班的负责人合体给买家表演节目，或是为时1分钟的高频赞美，诸如此类。

二班到八班皆是各类小吃、果汁，九班到十一班则是手工艺品。十二班别具一格，塔罗牌和算命，3元就能得到其一。唯有十三班卖花，没有竞争对手，生意火爆，实乃选择大于努力。

除此之外，人流最大的便是地理老师的摊位了，年级的地理老师一起摆摊卖矿石，什么颜色什么形状都有，价格亲民，透明盒子底下标了矿石的化学材质。

一旁是社团的助兴表演，随舞和乐队live各占一边，技艺如何并不重要，大家都很给面子，及时的鼓掌、欢呼，整个场子非常热闹。

仅有在今天下午，大家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得体的服饰，各朝制式的汉服，各种风格的洛丽塔，能看到个别几个福瑞和装甲，流转的目光里没有歧视、鄙夷、忮忌，只有欣赏、羡慕。

老师、同学，所有人脱下了套子，解开了镣铐，一起沉浸在快乐的活动当中，哪怕是平时最尖酸刻薄的老师，也会被这快乐感染，不会来扫兴。

平时走在这条道上，看到的只有自己快速迈动的脚步，身旁一张张憔悴的脸庞，前方丧气的后脑勺和乌泱泱的哀伤背影。现在四目相对，唯有笑靥如花的面貌，自信飞扬的神采，轻巧灵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