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神迹啊!”
原本欲要讨伐她的人此时变了卦,此时纷纭跪了一片,双手合十的叩着她,江映影立于人群中,仿若非尘世中人的模样。
“从即日起,静湖村,没有祭司,没有预言,你们所得一切都将由自己亲手获取。”
“我会带领你们,直至你们可以自行谋生。”
她启唇说着,因方才的情绪波动,额头间渗出冷汗,众人闻言,停止了呼喊,开始有窃窃私语者。
先前的山神是将鱼直接赠予他们,他们早已忘了,所谓自力更生是甚,有人欲提出质疑,却都在望见她脚边无端出现的矿石噤了声,
正说着,一抱着婴孩的女人扑倒在她的脚边,扯住她的衣摆,泫然欲泣,将手中的哇哇啼哭的孩子举到她面前
“神啊,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她中了诅咒。”
那襁褓中的婴儿脸蛋通红,即又有些亢奋,藕节般的手不停的舞动着,身上生了些留着脓液的疮,十分可怖。
原是那日她携孩子去了村落边境,按照村里的规矩,她只得待在规定的区域,如同豢养的羊羔。
谁知,她走在边缘闲逛时,不慎摔了一跤,手中婴儿滚落出去,竟是越过了界限,她大惊失色,婴孩啼哭之际她匆忙将其抱起,看着只是磕着碰着了,并无大碍。
“可谁知,谁知归家几日,我儿突发恶疮,城中也去过了,均说无药可医治。”
从村口至后山再至城中一块石碑,三点围成一块区域,江映清骤然发现,所寻到的大片铁矿矿脉就在中心那处。
偏有如此巧合之事,就像是这些村民不自知的在保护着那矿一般。
江映影接过婴孩,借着火光,见那疮口已经糜烂,可视皮肉,心中思索一番,再次用系统一键采集了一些云母矿,骤然在她手心出现些白银色的石块,又引起了众人惊呼。
“将此物磨碎成粉,敷于疮口上即可。”
云母矿具有收敛止血功效,用于疮痈肿痛。
那人得了药,感激涕零的说着谢谢,江映影却面色凝重,那孩童的疮十分奇怪,不似是蚊虫叮咬,但也不至于是那莫名的诅咒,像是什么毒物导致。
她思虑片刻,将那妇人扶起,放柔了声音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日是在哪里摔的?”
“记得,记得,在城中石碑旁槐树底下。”
那妇人见那如神仙般的人物弯腰扶她,诚惶诚恐的应着
江映清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盈盈笑意,宽慰她道
“夫人不必忧虑,我定会救下你的孩子的。”
那妇人闻言,潸然泪下,不住的道谢
言罢,她从一旁马厩中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衣摆随着风流飘扬,一副潇洒利落之意,猛的拉起缰绳转身,骓马前蹄奋起,往城中方向一骑绝尘去了。
初到城中,是一派繁荣之意,中心似是聚了些人,江映清遥遥一望,却又望见那熟悉的绛色裳,乌纱帽,身边翩翩而立的还是那位青衫少年。
她来的迅猛,马蹄声震雷般响,激起阵阵尘灰,引得坐于马上二人抬眼望她
“江小姐,巧遇。”
那青衫少年笑意盎然摆了摆手,旁边那绛色的人见着她,岿然不动,眼角余光轻轻扫过她便扭向别处。
“温大人竟也会来此等贫瘠之地,原以为大人只会待在那琼楼玉宇中呢。”
她猛然扯住缰绳,扬起的尘土沾在那青衫之上,星星点点,好不狼狈。
见状,温以安不动声色的沉沉望了望她,笑意淡了几分。
“江小姐与其操心我们二人为何来此,不如想想十日后的交器之日该当如何。”
许知恒不客气的出言嘲讽,温以安却不语只淡淡的笑,旁人若是见了只会觉这人温润如玉,谦卑有礼,她若不是脖颈处还系着一条白帛,怕也是要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去。
“此处虽贫瘠,山却是连绵,保不定又能被江小姐发现甚么铁矿脉呢?”
“我也要向江小姐学习,四处考察,才能探得矿脉呀。”
说罢,他似是意有所指般望了望她来的方向,江映清冷冷望他们二人一眼便催着马离开,周围景物在她眼中流转,心中却是思绪翻涌,此地蹊跷,偏二人也来的莫名。
片刻,葱郁槐树下,她佝偻着腰,在周边搜寻着有何不妥之处,寻觅下毫无所获。
正烦闷间,忽而一阵晚风裹挟着一股花草清香传来,江映清顺着香味向那处望去,那是一株模样奇特的花草,却无端的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村落周围,似是都种了这般模样的花?”
仔细回想,这一丛丛不知名的花确是围满了整个围圈,石英白的花瓣透过露珠泛着细碎的光,美艳至极。
夜幕降临,待在那处许久也未有所获,便加急策马回村。
此时村民按照她走时留下的话,将矿石用铁锤砸碎,再研磨至粉状,过筛后再用风扬。
村中人口众多,因男女老少都不敢违背她这位新神的话,皆是卖力的干着。
故而她回去时,矿石已经被处理了不少,欲往人群深处走时,那原开始拦路的少年,此时唯唯诺诺的拎着两筐筛好的矿粉来寻她,怯懦道
“这是我们磨好的粉,您看可以吗?”
江映清闻言,翻身下马,捻了捻矿粉,心中生喜,满意点头笑道
“非常好,谢谢你们。”
少女颊生红晕,面若桃李,发髻因策马略有些凌乱,却尽生美感。
那少年望她笑意盈盈,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内心似有欢呼雀跃。
江映清招呼众人去,简易造了个土坯的窑子,内里填了些木炭,将火烧得兴旺。
众人没见过这阵仗,均是满脸好奇的凑至一旁,看那双凝脂般的手在火中跳跃,将那些石粉烧制锻造成了一枚铁片。
直至红透的铁片丢入水中沸起水雾,再拿起时已然散发着有质感的铁色时,众人惊呼,这比镇上难买的铁器还要更精美些。
而在镇上,那些铁器一柄能卖到足足一户人一星期的口粮,而他们面前是堆积成山的的矿石!
不知谁又大声喊了句“新神必将佑我静湖村!”后,众人此起彼伏的喊了起来,欢呼声涌起浪潮,几近要将云层都掀翻。
夜半,她伏在案前,桌上摆着几张与寻常兵器不一般的图纸,夜色沉沉,窗外一手悄然伸进屋内,捻起这几张纸,细细看了一遍才放下,随即无声离去。
一宵而过,她将图纸交予村中几个较为魁梧的年轻男子,一步步教着,直至将其兵器打造出来,从水中捞出过冷兵器时,一阵惊呼。
“这是兵器!天啊!我们竟然做出兵器了!”
众人狂喜,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挂着些笑意,江映清细细看了后也不免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将余下矿石研磨成粉后交予他们十人,进行锻造烧制。”
“每户人家凭兵器可得十两白银。”
村民闻言,皆不可置信般喃喃道“十两白银……够半年粮钱了。”
众人反应过来,皆是有喜极而泣之意,而江映清不语,悄然身退。
镇上客栈内,她破门而入,房内二人见她如此,不咸不淡的抿了口茶,似是预料之中一般。
“江小姐还是这么鲁莽。”
许知恒置盏而言,一旁的青衫少年轻拍了拍他的肩,本着一副责怪之意道
“知恒,对女孩子要客气些。”
“给钱。”
江映清却是毫不客气坐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木凳上,漠然说着,似是怕他不记得,又接了句
“白银千两。”
他闻言,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枚金锭置于桌上道
“我二人奉命微服私访,身上未有太多现钱,江小姐凑合用罢。”
“晚些我会命人将余钱送至江小姐府上。”
江映清接过金锭,略有不满,欲起身走,却见眼前人似是突感不适,猛咳了一声。
她蓦的回头看,见许知恒脖颈处红肿一片,此时唇色发白,眉头蹙着,似是难受恨了,眉心一突一突跳着。
他的身影与那婴孩的影重叠而合,与其是一般无二的症状。
“知恒!”
见他身影摇晃,温以安脸上一派担忧之色,伸手要去扶,却被他一手拦住。
“无妨。”
这边拦住了一只欲扶他的手,另一边一只措不及防的手却扯开了他的衣领,袒露一大片胸口,而那处生着暗红的恶疮。
那人骤然脱了力,此番逾矩之过他也无力追究,被这么一扯,轰然倒在了桌上,紧阖着双眼,羽鸦似得睫轻颤。
温以安见状眉色一凛,拔刀架在她的腕处,阴测测道
“江小姐可否告诉我,为何知恒变得如此?”
“温大人问错人了罢,与许大人一直待在一处的人是你,我如何知晓?”
江映清腕间传来刺痛,她眸色沉了沉,原是那利刃已然划破她的腕,她不免带着些怒气,满脸愠色道
“温大人,我方才才进来,你若欲要说我毒害许大人,未免过于牵强了些。”
“我若毒害许大人,动机是甚?作案时间是何?”
他手中剑又往下压了几分,狠戾道
“江小姐因半月之期即将到来,无法按时交出所约定兵器,故来下毒暗杀,此为动机。”
“方才进来约有半盏茶功夫,此为时间。”
江映清腕间已然渗出了血,滴落在地上,身侧伴着昨日那花的馨香,此时带着血腥气。
她不愿与其争执,只是冷然道
“温大人若还想要许大人的命,就松开我,不然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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