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亲爱的。”
古晓琳站在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
埋头整理材料的赵希婷抬起头,问:“怎么跑这里来了?”
今天来了两个大客户,是关于大型建筑项目的保单,两个工地不久前接连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承包方的经办人员拉了一车资料来,赵希婷几乎一天都耗在了会议室,接下来几天不出意料都应该会在这里。
这种大型的建筑项目都在政府监督下参加社会保障部门的工伤保险,加上涉及到受伤人数比较多,原本的医疗材料再加上政府的文件材料,整理起来尤其麻烦。
大型建筑项目的承包方给钱很痛快,金额也大,是公司业务部比较新的业务板块,但是对后续的业务流程没有另外制定好业务指引,核算部似乎将材料的整理都放到了赵希婷所属的部门里。
这是一个问题,赵希婷觉得管理层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目前部门还是按照老的业务指引去办理业务,但是其实医院的票据相关政策已经发展很快了,目前电子票据已经代替了原始纸质票据成为更流通的发票。
这种电子票据能重复打印,不像以前一样具有唯一性,报销过的发票会被待遇偿付的机构盖戳,所以赵希婷他们在收受材料时无法识别,而核算部门对此意见很大,材料不断在两个部门间退返,部门摩擦不断。
所以一旦遇到这种建筑项目的业务,材料多,金额大,程序复杂,每个人都闻风丧胆,叫苦不迭,但是赵希婷是组长,她的组员接待到了,她是无法推掉的。
古晓琳今天穿了一件真丝白衬衫,下身是驼色的菱格羊毛针织A字裙,外套是白色的过臀的西装外套,修长笔直的长腿叫每个看到的男人都垂涎三尺。穿着七寸细跟高跟鞋的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材料,坐在了赵希婷对面,说:“本来想约你吃饭的。“
赵希婷环顾一周,瞄了一眼墙上的圆形时钟,叹一口气,说:“晚饭就别想了,宵夜可以考虑一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让组员先下班了。
“Sorry,”古晓琳笑道,“家里有个粘人的大丹犬等不了这么久。”
这个粘人的大丹犬是她新的小男友,比她们小六岁,冰球运动员,正是索求无度的时候,不过最近的古晓琳总是笑脸迎人,心情好得不行,如同被滋润得恰到好处的草地一般丰沃,万种风情,想来二人是极和谐的。
“你最近跟孟一褚走得很近?”古晓琳问。
赵希婷挺意外的,她放下手中的活,靠在了椅背上,问:“怎么?你介意这个?”
“不,”古晓琳说,“我不介意他,我担心你,他那个人,没什么下限的,我不希望你受到他的伤害,他还是有点手段的。”
赵希婷笑了几声,觉得古晓琳说的不太可能发生,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巧合碰上了他几次。”
古晓琳说:“所以我担心你不是没道理的,没有那么多巧合啊傻瓜。”
“我?”赵希婷很惊讶,说:“他没事招惹我干嘛?”
“你不知道你最近在业务部有点出名。”古晓琳嘿嘿笑了,“我不是通过你认识了润宜吗?通过润宜认识了Eric,然后做了不少业绩哦,他们不知道哪里知道了这个事。你也知道,这些人能专职搞体育,多少都有点家底,又算得上是‘高危’职业,愿意买保险的还真不少。”
“怪不得。”
赵希婷想起在医院时孟一褚伸过来的打火机,还有刘润宇在楼下他忽然的出现。她就觉得奇怪,怎么孟一褚最近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这么高。
“你们业务部的人真可怕。”赵希婷哼道。
古晓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笑了,说:“别这么说嘛,我这不来提醒你吗!”
“不过,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是有喜欢的对象吗?”古晓琳又问,“孟一褚说你有事了。”
“他那么鸡婆干吗?他不是坏人吗?关心我干啥?”赵希婷啼笑皆非。
“人又不是非黑即白的,是个人总不至于一点人性都没有吧?”古晓琳说,“何况他以后有求你的地方。”
“是上次在训练中心跟你握手那个运动员吗?”她问。
见赵希婷眼神闪烁躲避,古晓琳笑道:“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原来是这样。有感觉就试一下啊,有什么可犹豫的。”
赵希婷说不出来阳跃有女朋友的事,她感到无地自容,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倒是有点想知道,孟一褚他老婆是怎么回事?”赵希婷扯开话题。
古晓琳没勉强她,只是懒懒地往后倒,也靠在椅背上,左右转着椅子,“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赵希婷说:“我没想到你们两个现在能相处得那么和平,甚至能跟朋友一样相处。”
古晓琳说:“希婷,这是个误区,好像爱情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其实‘相爱’才是,没有‘相爱’的爱情,一文不值,对不值钱的东西干嘛要有执念,没必要,没执念了,他对我而言,与常人无异,所以也就没什么放不开的地方,更何况我入行的时候,他实实在在教了我不少有用的东西,在这个角度来说,我其实满感谢他的。“
“他其实跟你一样,在爱情上是个笨蛋。”
“你们两个,一个说我简单,一个说我笨蛋,也是够了。”赵希婷不满地嗤了一声。
“好啦,反正我的关心就到这里咯。”古晓琳站了起来,”你千万不要在他身上浪费任何感情,哪怕是一丢丢。”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
“晓琳,”赵希婷喊住她,问:“你跟Eric相爱吗?”
古晓琳满脸的疑惑,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不像现实人类会问出的问题,说:“我跟他,没到爱的程度,只是相处起来很开心而已。”
“是吗?”赵希婷笑,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有认真看过他看你的眼神吗?他在任何场合都是大大方方地表现你们的关系哦。”
古晓琳走到门口,转身,双手叉腰地看着她,说:“他是黄皮鬼佬啊,性格就是这样。你想说什么!休想来搅乱我!”
“你这么容易就被搅乱的吗?”赵希婷打趣她,“那谁是笨蛋还不一定哦。”
古晓琳冲她翻了翻白眼转身离开。
赵希婷从身上穿的西装马甲制服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摩挲着,因古晓琳的话产生了疑问,刘润宇为了阳跃,孟一褚为了业绩,那阳跃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希婷自觉自己就像这个世界里的一颗螺丝,是千千万万颗螺丝里面的极为平凡的那颗螺丝,没有很重要,也没有不重要,她喜欢呆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地旋转着,默默为这个社会出一点力气,力所能及做一些能做的事。
所以,她想不出来,阳跃能为了什么。
可是她也没办法就说服自己,阳跃就是因为单纯地喜欢上自己。
她又不是金子,她就是一颗普通的铁螺丝,甚至有点儿生锈。
“搞不好你也是笨蛋。”赵希婷喃喃自语,“我看这社会就没有几个不是自以为不是笨蛋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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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易逝,转眼就到春节了,冬风近春风,这座多是外来人口城市变得清寂,教人反而失去了佳节团聚的真实感。
赵希婷没有回家,她在大年初一的这天决定进行一次长时间的步行,从租住的地方开始,往训练中心方向走去,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比以往更有毅力去锻炼身体。
天气寒冷,赵希婷穿了一件绿色的短装棉外套,黑色工装裤,白色运动鞋,吭哧啃哧的沿着人行道毫无目的的向前走。
训练中心大门关得紧紧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赵希婷爬上了那长长的台阶,站在闸门前发了一下呆,然后才走下石阶,继续路程。
过了训练中心不久,从旁边的小路走来了一对男女,起初赵希婷没太注意他们,直到女生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这段路的人行道在修整,接近200米左右的路段被挖开,铺上了一层黑色松软的物料。旁边有一条半米左右宽的临时铺设简陋木板路充当路面,行人都会自动地走在木板上。
可是那对男女却直接踩在了黑色物料上,扬起好一阵黑灰,将二人干净的裤脚和鞋子染了一层薄薄的黑。
赵希婷才注意到二人都拿着盲杖。他们知道路面变了,却不知道那层物料竟然如此松软,踩下去就陷入半只脚进去。
那个男人却笑了起来,说:“又吓到了吧。”他亲昵将她的头揽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头顶。
男人穿着半新的黑色中长风衣,牛仔裤,崭新的白球鞋,女人留着披肩长发,身上一件深紫色的厚毛呢过膝连衣裙,黑色裤袜,脚上是一对粗跟的棕色皮质高跟鞋。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的样子。
赵希婷本想上前做些什么,眼下觉得不需要了。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甚至在黑路那里也没有选择走木板路,而是踏着他们的脚印,把他们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们沿着人行道的盲道一直向前行,途中有被共享单车和电动自行车占用的地方,他们都用盲杖敲到了,成功绕开了,也会遇到小柱子和台阶,都能顺利通过。第一次过红绿灯时,因春节假日里车流比较少,两人站在路口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没行动。
赵希婷才发现这个路口的红绿灯没有提示音。
一个骑着电动自行车的大叔停在他们旁边,他打量两人十来秒,开口说:“新年好啊,红灯呢现在。”两人笑着向他回应说:“新年好呀!谢谢。”
“可以了,绿灯,走吧。”说完,他一拧车把,率先出发,然后停在了路中间,默不作声地看着二人走完斑马线才开车走了,赵希婷在后边走过时,也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新年好!”
他有点害羞地摆摆手,轻声说:“新年好。”
过了马路之后,他俩朝左走了,越往前走,道就变得越窄,盲道的位置在很里面,男人让女人走在里边,路边会时不时有小树枝伸出划拉到二人,忽然,女孩的头上的米白色的蝴蝶结发箍被树枝给勾掉了,落在了她的身后。
“别动,我来给你找。”男人说,他蹲了下来,在女人脚边摸索。
赵希婷想上前,但是男人看起来十分的淡定,他修长的十指有方向性地探索着,并不盲目,他心里应该对发箍落下的范围有一定的估计。可是发箍落下的途中碰到了小树杈,稍微改变了方向,落下的位置在道路更里面。男人摸索到一定位置就不再继续下去,他站了起来,用盲杖朝上扫了一下前方,盲杖碰到树杈发出声音,他摸了一下树杈,又蹲下去找发箍。
不到一分钟,他就找到了。
他将发箍交给女人,女人则早早就拿出湿纸巾等着,并用宠溺的语气赞美道:“你好棒呀!”
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搂住女人,说:“你笨手笨脚的,所以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二人相拥着继续前进,在一个十字路口朝右转弯,进入了比较热闹的街区。
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年初一的,店铺很多都没开门,但有很多路边摆的小摊子,全是一些小玩意,小吃食,专门吸引领了红包的小孩子的。路上的阻碍虽然多,但是帮助两人的人也多,不一会儿,两人就被行人接连指引到了目的地——一家羊肉火锅店。
店主显然是认识两人的,冲着带他俩来的年轻人不断道谢,还塞了一个红包给他,然后亲热地拉着两人进去了。
赵希婷吁了一口气,她坐在对面没开门的奶茶店摆放在外面的椅子,感觉该有点感悟,而实际脑袋空空,什么思绪都没有。
有个人走过来,然后停在了她身边。
赵希婷抬头一看,被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对方笑了,然后坐在了她旁边,问:“怎么没回家过年?”
“那你怎么没回去?”
“今晚的飞机回去。”他说。
他耳朵红红的,棒球帽檐压得有点低,赵希婷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意识到这点,便摘下帽子,用手去抓压扁的头发。
“为什么又把我删了?”他问。
“不为什么。”她答。
他也没有生气,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帽子,“我本来气得要死,可是看到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当他给她发信息时,看到那个红色感叹号时,忍不住脱口而出怒骂的三个操字,声音简直要掀掉了更衣室的屋顶。
这些他当然不会说。
虽然他觉得委屈至极,他已经很小心去克制自己不要过于频繁给她发信息,发一次最少都要隔三天以上,即使每一天他都会点开她的聊天框看一看,即使他每一天都有话想对她说。
“你来这里干嘛?”赵希婷躲开他的话。
“我跟着你来的啊。”他说,“从体育中心那里,我就跟着你了。”
他从里面看到她站在大闸门那里仔细阅读贴出来的告示,上面写了体育中心的开放时间。
“啊?”那不是跟了她一路?“你是变态吗?干嘛跟着我!”
他哑然失笑,说:“你还不是跟着那两个人一路,那你是变态吗?”
赵希婷语塞,找不到回怼的话。
“我看你好几次都想出手了,干嘛又犹豫了?”他问,“白白跟了一路,却什么都没做。”
他带了几分认真,说:“你不够勇敢。”
“他们看起来不需要帮助不是吗?”赵希婷说,“只有过马路的那次他们才真正需要帮助,可是已经有人先伸出援手了。”
“他们一路上也有小麻烦,能有人帮助的话,他们会轻松很多吧。”他说。
“是吗?”赵希婷语气充满不肯定,说:“可我觉得一直说谢谢也很累。”
“如果是你呢?你想要接受不断有人帮助还是独自一个人撑过去?”她问。
阳跃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也不会特意去思考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他向来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赵希婷明显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认真思考后,说:“我会更想要自己独自完成,不过我并不觉得一直说谢谢会很累,你在艰难的处境时,完全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帮助而不用觉得亏欠对方,因为你也会一直去帮助别人的。”
“所以你在路上看到那个男孩子,你会主动帮助吗?”赵希婷问,他看起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在女人旁边所以显得特别强势。
“实话说,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阳跃说,“要不是你,我早开车走了。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没有留心过这种事,家里和体育中心都不会出现这类人。”
说完,他瞅了瞅赵希婷,补了一句:“不过如果我真的注意到了,我会的。”
停了一下,又说:“男孩可能会观察一下,女孩应该会主动帮助她吧。”紧接着又解释道:“没有瞧不起女孩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孩子可能更害羞,不轻易提出要求。”
赵希婷被他接二连三地补充说明都逗笑了,说:“怎么?我看起来像女权主义者吗?”
“你总是鼓励莹莹要有事业什么的。”他说,“当然,这没什么不对的。女权主义没什么不好的。”
“唉,真是的,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啊。”他气馁地扶额苦笑。
一路上他只观察着赵希婷,却没有通过赵希婷去看那对情侣。
其实重点并不在于他们需不需要帮助,而是那对情侣他们之间的氛围,如果够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在其中自得其乐,如鱼得水,男人展示属于保护者的强壮,女人表现出被保护者的柔顺,任何其它人的闯入都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
赵希婷没有清晰地意识这一点,但她足够敏感,下意识地跟随直觉去做。
阳跃现在隐隐约约领会到了,因为他现在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力求在赵希婷面前表现完美,只可惜赵希婷并不愿充当捧场的恭顺角色,她冷静地独处一方,仔细听着他话,她在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
“哈哈,我是女权主义没错。”赵希婷说。
“但我从来没有让她做选择爱情和事业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如果能一直做喜欢的事那非常的有意思,如果她说相夫教子就是让她觉得最幸福的事,我也会鼓励她用心经营婚姻和家庭的。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条件……”
“问题不是出在莹莹,”他打断她的话,“而是我,问题出在我这里,你上次说的话我都记得。”
“这阵子我忙,莹莹一直躲着我,我跟她还没找到机会谈一场。”
赵希婷咻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说:“我不想知道这些。”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阳跃抓住了手臂,他力道很重,不愿放开她,“逃避是没有用的,有些事情发生了,谁都没办法否认。”
赵希婷停下挣开他的动作,说:“阳跃,你没有明白过我的意思。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任何东西,物质上的,感情上的。无论有没有沈蔓莹,都改变不了这件事。”
“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我也说过的。”
阳跃肯定,沉着,不假思索,“你只要站在原处就好了。你说过的话我都有认真在思考。如果没有你,我能上一百级阶梯,那么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五十级,剩下的五十级我自认我能凭自己的实力爬上去。”
不是不感动的。果然甜言蜜语是爱情里所向披靡的利器。
“你疯了。”赵希婷点评,“不要说孩子气的话。”
“你也不要老是做一些让我生气的事,老说让我生气的话。”阳跃哼道,“好像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你是不重要啊,”赵希婷说,“你总是我最后考虑的人。”
阳跃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气痛了,他刚刚说愿意为她放弃五十级阶梯,她回敬他一句他是她最后考虑的人。
“你对我绝对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不以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为什么你要逃避?”他紧皱眉头,眼神凌厉,盯着赵希婷看,嘴角下拉,呼吸沉重,内心的躁动不安显露无遗。
赵希婷有点儿冷冰冰的,说:“是你太自恋,觉得我喜欢上你了而已。我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翻滚着长大,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有钱有名,又有点儿帅气,忽然好像爱我爱得非我不可的样子,我能不心动吗?你怎么不明白,那跟爱无关,哪怕你今天是刘润宇,还是斐疏狂,都一样。就算你是那个人,我可能都会有一样的感觉。不是因为你是阳跃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赵希婷指着不远处在卖烟花的一个小摊摊主。
“你真行,”阳跃放开她,凌厉的眼神变得灰暗无光,像今年寒冬的霜雪一般,冰冷而沉寂,“知道哪儿是命门就往哪儿戳啊。”
赵希婷愣住。
那是她母亲的拿手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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