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我愿予你一生情……
“你们两个无缘。”
“那本座也要一试。”
“…没有结果的。”
“这是本座欠她的。”
转轮殿内,一男一女端坐于桌案两侧。
男子身着一袭鲜艳似火的长袍,一只火凤盘旋其上。银丝未束起,其肆意垂落在衣摆,至此,只有一背影。
而女子一头墨发由一只木簪半束起,精致的脸蛋上睫羽微垂,红唇紧呡,眉头紧锁得怎也舒展不开。她身着玄墨流光纱长裙,再罩一件玄紫色的长摆披风,其上所绣的花纹甚是繁杂炫丽,却又不曾看懂。
女子修长的手指轻捏着茶杯,偶尔一呡,那双好看的暗堇色眸子中似在诉说一种不明的思绪——她正是转轮王梦十怜,掌管世间之轮回。
“炎君,你真的想好了吗?”梦十怜先打破了这寂静。
“嗯。”男子也没多言。
此人是开天地造万物时诞生的第一只凤凰,由天地灵气而造就——他,名唤闵熵。
“罢了,本座也拦不住你,凤源殿本座会帮你照看,小兔子那边本座也会多帮衬些。”梦十怜淡然道,眼神中也收起了万千思绪,似是做出了最后决定。
闵熵也自是知道这帮衬的意义——逆天改命。
这星君的命折子也不知能否借来一窥,梦十怜想着。
“多谢”闵熵言罢便站起身来将走,忽又一甩袖两坛酒便现在桌上,既而丢下二字,“谢礼。”
待已察觉不出闵熵的气息后,梦十怜终得抬眼一看:“是上好的百花露啊。”
“温黁。”
梦十怜言罢便有一小小的身影窜将而出,应道:“主人!”
这小温黁是梦十怜自己造就的小家伙,是在这转轮殿不知冷清了几百万年的时候用自己的血结出来的。
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古书,费尽心力而提取的精血为这转轮殿增添一份生命的气息,而不显得清冷孤寂。
梦十怜起身拍拍衣裙道:“将这酒收好,本座去一趟星辰的府上。”
“是,主人路上小心。”
“嗯。”梦十怜没再回头,随即便散成一阵蝴蝶消失了。
[星君,这凡人的命数,你就当给本座这个老朋友一个面子吧。]
[奈何…炎君与那小兔子不论千世还是万世都无缘啊,只有那伤人至深的情。]
自创世之初至今,炎君便看尽了世间俗尘。他从未品过世间苦,也未经历过真情善,就连那刻着前世今生的三生石都将他的名字隔绝在外。
[这二人哪来的缘分可言,这情分真是超脱了命格……]
凤源殿
闵熵并未直接进入轮回,因为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处理。
“帝君!”一个熟悉且令人烦躁的声音传入了闵熵耳畔,音落,殿内便走出一人。脸部神韵和动作举止几乎全都有着他那小兔子的影子。
可闵熵不需要替代品,他的小兔子是唯一的。
这人仿照着小兔子身袭雅白的素衣,绾着娇俏的发髻,此刻正冲闵熵笑着。
闵熵没应,视线也丝毫没有倾斜,径直从她身旁经过,端然坐于案前只道:“清阑。”
“在”随着羽毛的飘落,一人幻现而出,熟练地为闵熵斟好茶水,而后轻言,“小殿下硬要闯入,清阑实在拦不住。”那姑娘走近来在旁听着这话,不禁有些羞涩。
闵熵未说未看,只是轻呡了一口茶。
清阑自是清楚帝君这是什么意思:“小殿下,凤源帝君并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不行!我不走。”小殿下名唤浅束月,是天君最宠爱的小女儿,在她见到炎君的第一眼时,便被炎君的风采所吸引,倾心至今。
浅束月不想走也不会走,她这次来是想长住凤源殿的。
浅束月缓缓走上前,同闵熵一同而坐,自觉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撒娇:“帝君,您就让我住在凤源殿好不好,月儿一定安安静静地不会吵闹帝君,帝君会喜欢月儿的。”
清阑背后霎时升起一股凉意,心中暗暗摇头。
闵熵再已压不住心中的烦躁,茶杯被重重地掷在桌上,随后站起身来。其视线也不看浅束月,只像是在对清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亦或是对浅束月的警告:
“本座近日修炼,短则三五年载,长则百年,期间来人一律不见。”
终究还是无缘的束缚……
由于没有防备,浅束月被这一晃整得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再听到帝君修炼,浅束月已然顾不上刚才被甩开的不满,径自扑进了闵熵的怀里,眼底也湿漉漉:“帝君为什么要修炼,难道帝君在上次的魔神大战时伤到了吗?月儿可不可以帮得上帝君……”
闵熵毫不怜香惜玉地扯开浅束月的手,与她拉开了些距离,他始终背对着浅束月,因此她看不到他的脸。
但闵熵的面上似乎有了这三千年来的第一个表情——冷笑。
“婉儿怎么死的,本座一清二楚。”
闻言,浅束月的心中猛地一颤,脸上可怜的神情突然僵住,她想巧妙地掩饰过去,但终究是扭曲在了脸上。手上不自觉地抓紧衣袖,声音有丝埋怨:“怎么忽然说起落花婉啊,现在明明是帝君要去修炼了…闭关这么久,月儿会…”
“小殿下望自重,三生石上无本座之名。而且,婉儿的名字也不是你随意可唤的,按照位份,你应该尊称她为玉灵使。”
若不是那天君老儿来求本座饶你性命,本座岂会留你到今日?若不是为了顺遂她的意愿,本座连你九重天也一同诛灭。
这些都是你们天界欠她的。
闵熵无心再跟她做口角之辩,只道:“清阑,送客。”
言罢,便成为了一簇曼珠沙华而后消散…花瓣无风翻飞而后飘落,它们落在地上长出一丛丛,一簇簇的曼珠沙华——这些都是地狱的信使。
浅束月本来一直愣在原处,直到曼珠沙华的花瓣划过她的脸畔,赫然留下一道血痕时,才终于回过神来。腿脚一软跌坐在地,心中恨死了这所谓的玉灵使——落花婉。
“小殿下,请回吧。”
落花婉,落花婉!都是她!浅束月强忍着一直滚落的泪水,逃也似地回了九重天。
落花屿中永远都是那么美,杏花有的胭脂万点,占尽春意。有的洁白如玉,清新脱俗。清香的气息滞留在肺里,洗涤着心灵,充盈着温情。
闵熵在自己的落花屿中踱步着,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树干,脚步轻轻踏在落叶上,画面美丽而静好。
“婉儿,杏花又盛了,你…看见了吗?”独自喃喃,又含一丝苦笑。
——“本座的落花屿,而你冰清玉洁,温婉可人,本座便唤你落花婉吧。”
——“好呀!我也有名字了!”
闵熵的嘴角轻扬,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小兔子那天真的笑颜。
他踏上布满落叶的石桥,来到中心岛。
『吱呀——』
推开这有些风尘仆仆的库房门,看着满架的酒坛,随意提走一坛便又回到了落花屿。
落花屿间夹杂着一角的树林,这之前是闵熵特意给馋嘴的落花婉种的。他的衣袖缓缓一甩,便跃上其中一棵杏树的枝干,开坛独饮,而长袍自由垂下。
火红的长袍夹杂在“雪”与“林”之间,这场视觉展示甚是艳丽,绝美。
——“婉儿,你又贪杯。”
——“哎呀,我没醉!嗝。”
——“好了,跟本座回府。”
——“不要,我要你抱,婉儿…嗝,最喜欢帝君的抱抱了。嗝。”
那日,本座将一身酒气的你抱回凤源殿,而你在本座的怀中说了一路的糊涂话:[帝君的怀抱好舒服,如果帝君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婉儿,都说酒后吐真言,可酒后脑袋也是糊涂的…本座不知该信不该信。殊不知,你的一句无心之言,已让本座思念千年。本座活了多少年本座也不清楚,或许与天地齐寿?又或许只是活了这么几年。
承蒙你的出现,让本座这无情之人如获新生。
……
第二日
“十怜。”
“来了?”梦十怜轻言,也不回头,也不抬眸,只是背对他坐着,看向窗外,心中似是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出,可终究还是堵在了心里。
“嗯。”
梦十怜不多言语只一甩袖,两人便进入了虚空。梦十怜没转身,他也不在乎。
“炎君,最后一次机会。”
“本座不后悔,回见。”不见人,只见一阵曼珠沙华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梦十怜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凄美飞舞的花瓣,与她眸底写满的伤情交融。
不论千世还是万世…都无缘。
“又是一位痴情之人,不过这人算不算是超脱了命格?”梦十怜不禁看到了悲哀的自己,自嘲一笑,她连情都说不出,又怎会说他人痴情。
明知他心属她人,可仍是不愿舍弃,又怎能说他人痴情。
小兔子…婉儿…本座真的…心里只有一个你。
九十九世,梦十怜也静看了九十九世。在这九十九世中,几乎每一次都是擦肩而过。哪怕他们回首一眼,顺从心中的悸动,也不至如此无助。
约定的一百世,最后一世,梦十怜再也看不下去了。
凡间,云丰城,皇城,春澜殿
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笼罩在春澜殿上空的乌云转瞬即散,紧接着便晴空万里,金光笼罩在春澜殿,让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不免地重视起了这个孩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位皇子。”小丫鬟抱着孩子跪在塌前,报着喜讯。
娘娘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孩子的脸畔,脸上不自觉地滚落一滴泪珠。金光普照,皇子降临…我儿竟也落在了这深宫中…
孩子,你生来高人一等,在这将来路途定会坎坷,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怨母妃,母妃不求你的原谅,母妃只愿你将来前景美好,冶世修为,平平安安。
“希芸,为孩子,取名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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