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鸡皮疙瘩在洛初华身上爆开。

冷汗不断的往外冒，玻璃碎片一般贴着洛初华的后背，把她的温度夺走。

她好似被人划开了手腕，割开了动脉，全身的血液流失。

温度降的就是这么厉害，洛初华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丢开鳞片。

那是不该出现在现实里的东西！

洛初华哆嗦着往被窝里钻，把自己全身覆盖起来。

她还能感受到一点温暖，来自几分钟前的自己。

深呼吸时洛初华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运动，洛初华甚至怀疑过她会受不住过快的心跳，就此晕厥。

真晕倒了也不差。至少她可以远离这迷幻的现实。

可无论洛初华怎么努力，她都依旧清醒着。

头脑的思绪愈发混杂，愈发明朗。

好像被一只手抹除了雾气，只剩明晃晃的棱角，就要从头脑深处开始扎根。

洛初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了正常人都会做的举动。

她把头也埋进被子，闭上眼。

企图重新醒来。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对，才会看见不该在现实中存在的物体。

还有手机上的信息……

一定是个玩笑。

洛初华不断给自己洗脑。

等她再次睁眼，她一定能回到以往的世界。

没有鳞片，没有游戏人物一样的数据，而是洛初华熟悉了25年，无比正常的世界。

一次呼吸被洛初华拉得好长。

二氧化碳本该把被窝捂到热，热到窒息。

而洛初华的体温还在持续不断的下降。

她感觉自己来到了冰窖。

她就是那落水的恒温动物，在冰水中坚持不了几分钟。

又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也是蛇，血液的温度与周遭相同。

周围寒冷，所以她降温也合理。

……五分钟后。

洛初华再次睁开眼，金色的鳞片依旧躺在床的边缘。

洛初华捂着心口。

方才过快的心跳让她产生了不小的心悸，扯着胸腔都在痛。

而幻象并没有消失。

那就是真实。

洛初华不明白。

她不过是做了春.梦。

梦就是光怪陆离的，不管是梦到孟禹珠，她有蛇尾，还是梦到自己是兔妖。

这不都很正常吗？

就算是蜥蜴的断尾发生在蛇身上，自己的手指变成了那条尾巴。

那可是梦境。

梦境不就是该有各种各样，疯狂而无逻辑的事物吗？

怎么梦醒了，她还能把东西带出来？

洛初华不得已，必须面对这件事。

她爬过去抓起那只鳞片，对着它研究。

鳞片形状完美，圆润又带了点棱角，薄薄一片，瞧着脆弱，却不能轻易这段。

它的光泽度很好。

闪如彩宝，火彩能盖过洛初华印象中的婚戒。

颜色也是漂亮的琥珀金。

比阳光深邃一点，瞧着可口，让她想起孟禹珠。

——梦里的那位，有着大尾巴的蛇妖小姐孟禹珠。

这就好像是从孟禹珠身上掉下来的鳞片。

或许，正是洛初华迷迷糊糊中扯掉的那一枚。

洛初华被这个想法击中。

所以，是因为她在梦里一直抓着这个不放手，才导致它跟着自己掉了出来？

那……

洛初华竟然觉得这个假设合理了，开始寻找别的线索。

她又不止抓着那一个东西。

翻找的时候洛初华甚至还在走神。

她并不知道她自己情绪起伏为何可以那么大。

此刻又为何可以如此平静。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内容：孟禹珠被她扯掉鳞片的时候疼不疼？

洛初华甚至不记得自己拽掉的是哪一片。

回忆依旧很让人羞涩。

洛初华不打算多想，不然她又要有感觉了。

而她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在自己身下发现了一只很小的蛇尾。

这东西要是出现在别的时候能让洛初华惊得跳上天花板。

而洛初华这会儿有心理准备，再看见这蛇尾，只会觉得“本该如此”。

洛初华小心翼翼的确认过，这确实只是一条断掉的尾巴根。

她把蛇尾拿了起来，发现它竟然还是中空的。

材质是硅胶而不是血肉。

这给了洛初华极大的安慰。

这要是块真的蛇尾，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是不可能吃的。丢了又觉得后怕。

这么一个充满神秘力量的器具，现在丢了，之后要用怎么办？

这要是放在悬疑片里，突然出现的道具高低得有其关键作用。

比如在解不开谜题的时候提供线索，比如能打开什么宝箱，给什么人做礼物获得情报……

洛初华捏着蛇尾研究了一会儿，忽然脸红涨了个满。

这不是普通的蛇尾，也不是普通的摆件。

洛初华戴着它，动了下手指。

这，是一只蛇尾形态的，指.套。

洛初华把东西丢在一旁，冲进厕所。

* * *

洗了一次脸以后，洛初华清醒多了。

梦里的狼狈和欢愉都没法带到外界。

洛初华刚刚很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自己……很不好意思的，试了一点点。

然后发现她依旧跟没经历过一样。

梦中孟禹珠对她造成的影响在醒来后不复存在。

洛初华吐出一口气，没有放松的感觉，也不觉得失落。

这才是正常情况。

那个鳞片和蛇尾绝对不正常。

洛初华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确认她没有把更多东西带出来。

她挠了挠头，找了个盒子把两个东西放进去。

丢是不可能丢的。

但她也不可能用。

尽管她是很怀念那种感觉……

洛初华不知道自己脖颈又红如起痱子了。

她咬着唇瓣，脚趾不自觉的抓了下。

梦里那什么，不等于她现实就能接受自己对自己……

或者找个p友什么的。

她做不到，她羞。

洛初华望着蛇尾恋恋不舍的盯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把盒子关上。

现在她要去研究手机上突然出现的程序了。

归根结底，她没有及时发现这个多出来的程序，也是因为它长得太像水果手机自带的软件了。

App名字很绕口。Awaheacu，简直就像程序员没睡醒在键盘上乱滚出的名字。

长相也很简洁，普通到丢入一堆app里能完美隐身，毫无记忆点。

洛初华戳了戳界面。

数字后面居然跟了一串文字，像是解释。

洛初华看了半天才看明白。生命和体力后面的100和70都是正常人的平均数值。

精神和魅力后面的100的解释全是乱码。

往后翻甚至还有储存、拍照的功能，不过上了锁，洛初华打不开。

……很明显的异常。洛初华抽了抽嘴角。

她的生命值也太奇怪了。普通人只有100，她竟然有13860。

她是什么，老妖精？

难不成她真是个活了几千岁的兔妖，能控制梦境？

洛初华摇头。她要讲科学，假装这一切都很正常，都能被科学解释。

要不然，她心绪会出大问题。

她可不想长久以来建立的三观崩塌。

不是说了吗？越清醒，越可控。

她猜这句话只是个箴言一样的玩意儿，没有实际意义，当然也不会在使用场合上做限制。

她想要梦中那种对生活有所掌控的感觉，就必须保持清醒。

不可糊涂，不可沉沦。

洛初华叹息一声。

就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现实，有什么好沉沦的。

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个，继续琢磨这个奇怪的app。

放下低的离谱的精神和高得离谱的魅力不管。

洛初华好奇这个生命是不是实时计算的。

不是有个段子吗？有人能看见自己的寿命剩余时间，然后借此选择更健康的饭店，生活方式，避开车祸，最后研制出了不死药。

洛初华想知道她这个软件是不是也有这种功能。

她先找来了绝对不健康的食物：放了两天的剩饭。

她把饭拿在手里，数字没有动。

她加热，数字没有动。

她把饭吃了下去，数字动了。

它缓慢的……涨了20。

变成了13880。

洛初华懵了。

合着她吃高亚硝酸盐含量的食物，还能长寿。

洛初华又拿出了枸杞，泡了杯热水。

那个数字又涨了一点。

一万多的生命值，普通人平均的一百四十倍。

洛初华把茶水喝下，心里不见暖。

这事太奇怪了。

她还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洛初华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外人。

如果被人知道，她会被疯狂的科学家拉入实验室解剖吧！

洛初华瘫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今天本该是她快乐的周末。

难得的两天，她想一天搞副业，一天出去走走。

加上做了那么可爱的梦，醒来时洛初华心情好得要翘尾巴了。

谁知道意外接踵而至。

洛初华连悲伤的感觉都没有。

她好像很……麻木。

洛初华想了想，她是得用这个词。

麻木。

她累到无暇悲伤、惶恐。心里只剩一阵阵空。

就像她面对现实中的孟禹珠。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洛初华拧着眉。一个有活力的人，怎么会一天到晚对什么都麻木？

甚至面对喜欢的人都只有麻木。

洛初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周五远远的看见孟禹珠时，心绪不宁，除了又恐惧，回避，犹豫。

还有麻木。

她的喜欢在慢慢消失——绝不是正常那种。

不是因为她们分开太久了。洛初华清晰的记得自己上上周还买了十本孟禹珠的新杂志，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们重逢，她可以拿这个去要签名的。

洛初华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是想要孟禹珠的签名，想要和孟禹珠重逢的。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洛初华转着大脑，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

不是那个梦。

梦是结果，不是成因。

洛初华咬着牙，往前回忆。

她的脑海仿佛被水泥糊上了。越想，越难以回忆清楚。

很多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洛初华摈弃了多余的思绪和回忆，专注的思考着上上周和做c梦之间的事。

而后她忽然起身，去背包里翻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