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低头看了看回到自己手心里的耳机,可能是刚被池鱼摘下来,耳机上还残留了一点属于他的余温。
白色的耳机里还在播放着歌曲,发出微微震动。
他将耳机握紧在手心,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看着有些劣质的铁门说:“五点了。”
池鱼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他应了一声:“待会就出来。”
池鱼在里面待了很久,刚刚的冲击力实在强大,本来还沉浸在悲伤和思念当中,一下子就脱离出来变成其他情感去了。
虽然他不明白是什么情感。
宿舍外传来熟悉的打闹声,罗梓晨敲了敲门:“少爷,池总,去不去吃饭啊你俩。”
故渊打开门,池鱼也从厕所里出来了。呆了这么久,他其实就洗了个手。
“我们正准备去。”池鱼甩了甩手上的水说。
李辉旭和罗梓晨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站在门口。李辉旭比罗梓晨要高一些,一眼看过去,李辉旭这个人都是驮着背的。
“一起呗,我和老李正打算出外面吃点好的。”
可能是一直驮着背受不住了,李辉旭踹了罗梓晨一脚,站直了身体,“南哥他家饭店又出新品了,咱们哥几个打算去光顾一下,你俩去不去?”
“也行。”池鱼正好不怎么想吃食堂,一口答应下来,“都有谁?”
“老样子,宁狗、霖子、南哥、小宋、我俩还有安姐。”
池鱼走到故渊边上肘了肘他问道:“你怎么说?”
“我都行。”
得到肯定的答案,池鱼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后,故渊便去了一趟厕所。
周六住在学校的学生平时不可以随意出校门,几个人商讨了一下决定翻墙出去。
“故少,有没有翻过墙?”池鱼轻轻碰了碰故渊询问道。
“没。”
“你害不害怕?”
故渊斜着眼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边上的池鱼说:“不。”
“嘴硬。”池鱼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
四个人浩浩荡荡又显偷偷摸摸的走到了学校后门。
最前面两个人熟练的助跑,起跳,翻过,只有罗梓晨显得磕磕绊绊了一下,但好在还是过去了。
看着那两个都翻过去了,池鱼拍了拍故渊的肩膀,说:“看好了啊,他们两个都不标准,我给你来一个,好好看好好学。”
他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助跑,双手撑上墙沿,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奋起一拉,整个人蹲在了墙沿。
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故渊,略带挑衅地问道“怎么样?”
“……再不跳保安来了。”
“砰”一声,池鱼落地,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掏出手机打字。
池鱼:[快过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字还没打完,头顶一阵风吹过,故渊从墙的另一侧到达了这一侧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冲池鱼挑了挑眉,“怎么不接住我?”
池鱼笑了一下关掉手机塞回兜里“还不错嘛你小子。”,他请拍了一下故渊的肩膀,“出师了。”
“你俩干嘛呢,快跟上啊。”李辉旭招呼着。
池鱼手插进卫衣兜里,懒洋洋地边走边回应道:“来了。”
池鱼正准备抬脚离开,谁知故渊一把拉住他,抽出了池鱼塞在兜里的左手翻了过来。
没看见的时候池鱼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注意到了池鱼才觉伤口处隐隐作痛。
他的腕掌处有些擦伤,手上的划痕渗着丝丝鲜红色的血,想来应该是刚刚在上面的时候用力过猛了。
“不是很能吗。”故渊看了看伤口说。
有一阵疼痛,但对于池鱼来说,能忍。他别过脸看向了别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说:“这是意外……”
故渊掏了掏口袋,找出了一个棕色创可贴:“嘴硬。”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池鱼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故渊紧紧攥住。
故渊一只手握住池鱼,利用仅能活动的几根手指和另一只手一起撕开创口贴。
春天的傍晚有些凉,池鱼只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春风吹过,像他们初见那天一样,它轻轻抚摸着池鱼的伤口。
池鱼的手有些微微发凉,但故渊与他却完全相反。他指尖的温度在手背处延伸开来,直至蔓延到了手心。
暖暖的……
像阳光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池鱼先是愣愣,又慢慢别过了脸,假装自己很忙地东看西看。他看见前面那两个人不知道讨论着什么,都停了在路边。
故渊贴完就放开了池鱼,池鱼像终于得到解脱,一刻也不懈怠,迅速将手塞回兜里。
故渊抬头看了看池鱼,借着这路边忽闪忽闪的路灯,故渊疑惑地看着池鱼问道:“手这么冰脸这么红,你发烧了?”
听见故渊这么说,池鱼显得有些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回过头带上了些结巴说:“要……要你管!”说完猛的转过头去,快步走开了。
这句话和刚认识的时候比,现在显得软趴趴的。故渊也没多想,三两下跟上池鱼,结果被池鱼莫名其妙踩了一脚。
“你俩刚刚干嘛呢?”李辉旭问道。
“鱼哥你脸怎么红了?”罗梓晨突然察觉道。
“太热了。”池鱼找借口道。
“哇,不愧是鱼哥。”两人都朝池鱼伸出大拇指。
俩**谁也没在意,回过身去继续研究导航。
在这个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故渊又挨了池鱼一脚。
-
南聿家的餐馆开在柳江大道边上的巷子里。店门口放着各种各样的花,都是在这个季节开放的,店名叫“巷末繁花”,听起来还挺符合境遇的。
“还有更巧的,小宋家开花店,名字叫‘繁花似锦’”宁时砚犯贱将手插进秦霖的脖颈处说道。
秦霖一个激灵,转身在宁时砚脑门上敲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你想死了是不是!”
叶安安被他俩这动静吓了一跳:“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的,我家就住这附近。”宁时砚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脖颈处微微发凉,“霖子你阴不阴?!”
见他俩这样打闹,罗梓晨摇摇头叹息道:“我替秦妈宁妈感到惋惜。”
“干嘛?”李辉旭问道。
罗梓晨看了眼李辉旭,摇头的幅度更大了,叹息声也更响了:“我也替李妈惋惜。”
“你傻逼吧。”
池鱼和故渊并排跟在游行队伍的最后面,池鱼低头刷着手机,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白皙。
“这么亮的屏幕?小心瞎了。”
池鱼头也没回,显得凶狠的说:“滚,瞎了也不关你事。”
故渊伸手,他摸索着开关,关掉了池鱼的手机,“要撞上了。”说着拉了一下池鱼。
池鱼猛的一抬头,惊的一发现前面竟真的有个电线杆。
“……谢谢。”他别扭的出声。
餐厅里黄色灯光照得里面富丽堂皇,人群说说笑笑的进去,又带着假笑出来。
门口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勾肩搭背,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看起来感情深厚,表示着下次还一起来喝酒。
“我去,怎么喝成这样。”李辉旭跟罗梓晨咬耳朵。
“你信不信你待会也这样?”
“啊,你们还要喝酒啊。”叶安安问。
“难得聚一聚,必须要。”李辉旭态度坚决地说。
“那你让我们怎么办。”叶安安拉过边上的小姐妹,“小祎可喝不来。”
“没事,可以给你点了饮料。”宁时砚突然窜出来说道。
“什么?”
“椰汁打蛋。”
“……你是不是想死?”叶安安一巴掌打在宁时砚背上,“那个可难喝了。”
“没有吧。”秦霖突然冒出来接了一句,“对了,什么东西难喝?”
“……秦霖你傻逼吧……”
几个人打闹着到了南聿准备的包间里。
“今天全场!由我!南哥买单。”宁时砚站在椅子上举起手大声说道。
这么一句话,惹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南聿也站在门口附和道:“那也行,你待会留下来刷碗啊记得。”
宁时砚托着长长的尾音“啊”了一声,再一次,少年的笑声洪亮的响起。
笑声充斥着包间里,故渊又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吵闹。但这回不一样,这一次他被闹声包围,没有被隔绝开来。
“李辉旭你他妈是不是不行!”
此时场上喝过的已经全军覆没,只剩李辉旭和秦霖两个不死鸟。池鱼虽然也喝了,但他知道自己酒量差劲,喝了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混蛋事,所以当他喝到微醺时就已经止损了。
故渊更是碰都没碰,问就是不会。
“放屁呢吧!我告诉你我千杯不醉!”
李辉旭拿着红色百威摇摇晃晃的坐下,又“吨”的一声,一下子趴倒在桌上,没一会发出呼噜声。
“……他进门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宁时砚晃脑着脑袋抬起头,扯着罗梓晨衣领,将他强行拉起来,伸手指着倒下的李辉旭问。
罗梓晨抬起头看了眼,随口应了一声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故渊沉默着喝了口开小声的问池鱼:“……今晚不用查寝吗?”
池鱼夹了一口刚转过来的花菜,“查啊。”
“那他们怎么回去?”
池鱼似笑非笑的看着故渊:“你以为呢,他们都请了假出来的。”
“……那你们翻墙干嘛……”
池鱼喝了口饮料:“他们说好久没体验翻墙的感觉了。”
故渊沉默了一下感叹道:“……还能这么玩?”过了一会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我呢?”
明明自己就去上了个厕所,到底错过了什么!
池鱼夹了口牛肉装傻含糊的说:“你?你怎么了?”
故渊想了想突然改口问道:“你还回学校吗?”
“我当然不回了,我家就住附近。”池鱼咽下满口的菜,“放心吧,我也给你请假了。”
“哦……”故渊又问,“你给我请假干嘛?”
池鱼顿了顿:“你没喝?”
“我就坐你边上你没看见?”
还真没看见……
沉默了一会,故渊突然开口。
“那你只能收留我一晚了。”
池鱼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带故渊回去,虽然他家不小,但也并不大,带少爷回去他也会嫌弃小吧,可这又好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没等池鱼出新主意,故渊又问道:“你怎么不喝了?”
“我不想和他们斗,他们不好玩。”池鱼胡说八道。
“你不会是不行吧……”
“激将法?”池鱼咬了口牛肉,随即把筷子一把拍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都好奇得抬起头来看向他们这。
“那恭喜你,我上钩了。”
池鱼伸手转起了桌子,将在对面的啤酒转过来,一下子拍在故渊面前:“敢不敢跟我玩,我告诉你我才是李辉旭说的那个千杯不醉!”
十分钟后——
故渊晃晃杯子,他托着下巴,看着趴在桌上的池鱼,发出一声质疑:
“不是很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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