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叶明菲正坐在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杨小康你没事吧？”

杨康坐起身，摇了摇头。

“你昨天走火入魔，喵哥哥帮你镇压暴动的内力，很晚才去休息呢！”

“师父？”杨康呢喃道，“对啊，我还有师父，还有明菲这样的好朋友。”

“杨小康，你要不要吃东西？”叶明菲见杨康精神有些萎靡，关心道，“你昨天都没有吃晚饭呢！我有帮你准备早饭呐！”

叶明菲一面说，一面已经从包裹里拿出让厨房提前做好的鸡粥和小菜：“喵哥哥说你现在要吃清淡一些，我就让人煮了粥呢！”

“谢谢你，明菲！”杨康认真道。

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确实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最疼爱的他的父皇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可是，如今冷静下来，细细想来，自己其实也算是幸运的。

想到昨日丘处机、杨铁心和江南六怪的嘴脸，杨康心中说出的庆幸。庆幸在十年前遇到了叶明菲，庆幸自己那次鼓起勇气的离家出走。

若非如此，在这最痛苦的时刻，杨康不知道有谁会站在自己身边，从他的立场，为他考虑，为他担忧。

“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嘛！”叶明菲笑道。

杨康眼眶一热，几乎当即落下泪来。

“大早上这么煽情，真是太过分了！”江流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道。

“江大哥！”

“那只喵昨夜照顾你到半夜，这会儿还在睡呢！我看你脸色，应该没事吧！小伙子怎么这么经受不住打击呢！那些个脑袋不领情的，不要理会便是。何必为了他们三言两语，将自己弄得内伤！”江流拍了拍杨康的肩膀，劝诫道。

杨康默而不语。

“小康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你也不是特别惨，至少你爹娘还活着啊！”虽然心里话是你那亲爹死了比活着好，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说起来，你比我们丐帮的乔峰可要幸运多了！”

“乔峰？”

“对啊，乔峰！”江流坐下来，细细与他说了乔峰的故事。

杨康听了心中一动，相较于乔峰他确实更幸运一些。同样是仇人抚养，父皇至少对他一心一意。可是乔峰的师父却临死前还不忘肯他一把。

乔峰当初虽然遇到了江流这个同门和叶明菲等人相助，但是毕竟没有他有至亲一般的师父和认识十年的朋友陪伴去面对。

听到江流的话，杨康对这个乔峰倒是生出几分神往，也多了几分心思面对眼前的局势。

休息了一日，杨康决定回金国，亲自问完颜洪烈当年的真相。段天德不过是条狗，杨康不想因为段天德的三言两语就给抚养了他八年的养父定罪。

只是令杨康意外的是，杨铁心等人竟然也没有趁机找来。

回到金国，杨康在六王府稍作梳洗，便进宫去见完颜洪烈。因着杨康要去询问当日真相，陆沉三人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所谓天子无情，看那些皇帝亲生骨肉尚且说杀就杀。杨康不是完颜洪烈亲子，焉知他会不会因为杨康知道真相而杀人灭口？

当日完颜洪烈既然能够为了得到包惜弱，收买段天德对郭杨两家出手。后为了包惜弱对杨康视如己出，如今为了瞒住真相，对杨康出手，也不足为奇。

当杨康示意完颜洪烈有事情需要私下说，完颜洪烈倒是非常干脆利落的屏退了了左右。

“父皇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生父找来这件事吧？”杨康斟酌片刻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杨康虽然没有禀告于他，却也没有刻意隐瞒。既然杨康让杨铁心等人住到六王府，完颜洪烈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

可是，杨康并没有舍弃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有偷带杨铁心进宫见包惜弱，更是没有将此事告之包惜弱，完颜洪烈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完颜洪烈虽然不想杨铁心存活于世，毕竟杨铁心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妻子和儿子都是被人哪里抢来的。只要杨铁心在一日，谁知道包惜弱会不会还记挂着前夫，杨康要选择生父？

但是完颜洪烈不蠢，杨铁心与丘处机、江南六怪等一众相较于他属下而言，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在一起。完颜洪烈想要瞒着杨康解决杨铁心几乎没有可能。

故而完颜洪烈选择按兵不动，杨铁心总不会一直和这些人在一起的。

“我认识了当日杨家的世交郭家后人郭靖，并与郭靖相约前去找当年去郭杨两家捉人的段天德报仇。”

完颜洪烈顿时脸色一变，他竟然忘了段天德！他本来是该杀了段天德灭口的。可是当日，他得到了包惜弱，包惜弱身怀有孕，在雪夜逃了一场，就病倒了。

完颜洪烈一心扑在包惜弱身上，竟然忘了扫尾。

杨康见了完颜洪烈的脸色，哪里还能不知道真相：“父皇，真的是你？”

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完颜洪烈也知道瞒不过杨康，只得点头道：“当年，我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是你娘救了我。我自小就是皇子，享尽荣华富贵。自成年以来，想要在我面前献殷勤的女人不知凡几。可是，那一日，我遇到了你娘。我便知道这天地下所有的女人再也没有一个比得过你娘。”

完颜洪烈满是怀念道：“后来，我伤好了，暗中离开牛家村，只是再也无法将你娘忘记。我思念她日不能安夜不能寐，直到有一天，终于下定决心将她抢到手。我知道她又丈夫，甚至会快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但是，我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因为你自己不开心，所以你就不管我娘的意愿。恩将仇报，要杀死她的丈夫和亲人，将她抢到手？”杨康愤怒道。

“康儿，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父皇是真心真意将你当成自己的儿子的。就是意儿在我心中也是不如你的。”完颜洪烈激动道，“往事已矣，难道你真要为了那个不将你们母子放在心上的落魄江湖客，离开父皇，放弃皇太子的位置吗？”

“皇太子？什么皇太子，我不是。我不姓完颜，我姓杨，是杨家将的后人！”杨康激动的怒吼道。

“康儿！”

“不要叫我，我不想听你说话！”哪怕早已经知道真相，可是听完颜洪烈亲口承认，杨康还是心痛的无以加复。

“恶贼，受死！”

“父皇——”几乎是下意识的杨康将身前的完颜洪烈推了出去。

“康儿！”完颜洪烈回头就看到杨铁心一□□在杨康胸前，顿时面如土色。

“你这个逆子，竟然，竟然为了仇人，如此，如此——”杨铁心愤怒拔枪，伤口的血立时喷涌而出。

“不要伤他！”杨康一手捂住胸口，却挡在了完颜洪烈身前。

“康儿！你，你何必如此维护于我？”完颜洪烈流泪道。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养育我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若是平时，十个杨铁心的武功也伤不得杨康。可是，刚才杨康听到完颜洪烈承认真相，精神恍惚，竟然连自己身怀高深武功都没想起来，只是下意识将完颜洪烈推了出去。

杨铁心那一枪是带着十足恨意，一心要杀死完颜洪烈。枪头又是急进急出，故而杨铁心这一枪伤杨康极重，胸口几乎是多出了一个血洞。

杨康胸前立时被鲜血染红不说，脸上更是因为痛苦，冷汗直下。

“康弟，这个人乃是我们的大仇人，你怎么可以维护他？”郭靖指责道。

“小康！”陆沉见杨康伤重，立时跃身护在他身边，又取了纱布暂时止血，给他喂了止血丹。

因为完颜洪烈屏退左右，陆沉等人也守在了外面。

丘处机和江南六怪突然出现在皇宫，陆沉惊觉有意。闯进殿来，方知杨铁心和郭靖已经提前潜入进来刺杀完颜洪烈。

“师父，不要、不要让他们杀父皇。”杨康铁青着一张脸道。

陆沉会意：“你放心，今晚他们谁都不会死！”

完颜洪烈是养父，杨康不欲他死在自己面前。杨铁心再可恶，终究是生父，今日救他一命，也算是杨康偿他生恩。

至于杨铁心是否领情，陆沉却不想知道。

“康儿，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完颜洪烈跪在杨康面前，痛哭流涕道。

“如非当年你造下此孽，小康又何至于有今日的左右为难？”对于完颜洪烈当年所谓，陆沉实在不齿。

但是他终究是杨康的养父，杨康不想他死，陆沉便保他一命。

“陆先生，康弟不会死吧？”郭靖有些担忧道。

“郭靖，今日有我在，你是杀不了完颜洪烈的，带着杨铁心离开这里吧！”

“完颜洪烈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郭靖正色道。

“郭靖，我听说你是在蒙古长大的，受过蒙古大汗深恩。若是他日蒙古大汗要南下侵宋，你可会去刺杀蒙古大汗？”

郭靖立时道：“大汗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说如果！”陆沉冷声道。

“我、我不知道！”

“你看，你也冷不下心去刺杀蒙古大汗不是？更不说，杨康与完颜洪烈多年来一直亲如父子了。”陆沉叹道，“我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可能劝你完全放弃。你们今日离去，我履行对小康的承诺，护他养父一命。待我们离开此地，不管是完颜洪烈要杀杨铁心还是杨铁心要杀完颜洪烈，我们都觉不在插手。”

“可是康弟——”郭靖有些犹豫地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杨康道。

“小康是我明教弟子，天地之大何处不是去处？”陆沉道，“不妨我告诉你，我与明菲并非此间人士。不说我与明菲的世界，就是杨康之前呆了十年的地方，他的师兄乃是皇帝，师姐乃是明教教主，岂非比留在这里，夹在你们的仇恨中左右为难更好些？”

“好！为了康弟，我们今日便不动手！但是杀父之仇，郭靖是绝不会放弃的。”

“多谢！”陆沉取了一瓶纳元丹丢给郭靖道，“此物赠你，感谢你比他生父尚有几分真情。也希望我们离开后，你能早日完成心愿。”

郭靖倒也没有推辞，拉着杨铁心离开：“郭靖告辞！”

“我不走，我要杀了完颜洪烈，我要见惜若！”杨铁心激动道。

陆沉眼眸一暗，误伤了杨康这个亲生儿子，却无半分愧疚之心。心里只惦记着报仇和被抢走的妻子，这个杨铁心还真是冷心冷肺。

完颜洪烈也罢，杨铁心也罢，终究是不配做他徒儿的父亲。陆沉弯腰将杨康抱起来，往外走去。

“你要带康儿去哪里？”

“杨康的伤，宫中的御医治不了！”陆沉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完颜洪烈叹息一声，终究没有趁机令侍卫围歼杨铁心等人，放他们悉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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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陷入两难的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