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封山占田让百姓生计艰难，民无隔夜之粮。狄仁杰原已经决定到任之后就解除封山，还田于民，先解民生疾苦。

只是现在狄仁杰却有些犹豫了，如果小叽萝说的都是真的。歹人封山是为了私采铁矿，那么失踪的百姓定然是被捉去做了苦力。一旦草率解除封山，打草惊蛇，那些百姓极有可能被灭口。

一想到这个可能，狄仁杰心中就是一阵后怕。附近几个村庄可是失踪了近千人口，要是——

“狄爷爷若是相信我的话，明菲愿意去小莲子山调查一切。”

“不急，不急！那太过危险了！”狄仁杰沉吟道。

“只是去探一探对方虚实，倒也没什么危险。”小叽萝解释道，“我家中有长辈曾经专门传授过藏身之法，任何时候，我都会以保命为上的。”

小叽萝能够护着始毕可汗从大沙漠一路到洛阳，自然是有胆识也有本事的。可是看着她小小的人儿，狄仁杰总是下意识不愿意让她置身危险之中。

狄仁杰思前想后许久，终于答应了。不过，敌人既然安插了人在他身边为了叶明菲能够不陷入危险，他需要想一个更好的理由，让人不去怀疑叶明菲不在都督府的目的。

“这个理由并不难找啊！”小叽萝笑道，“狄爷爷忘了吗？出京前，始毕可汗写了一封信阐明使团案原委。只要借口说我已经出城去突厥给吉利可汗送信，可是怕惊动歹人没有对外说就是了。”

“果然是好计策，不仅迷惑敌人，还能够声东击西。小小年纪就聪明机灵，更难得生的一副侠义心肠，明菲真是好孩子。”狄仁杰赞道。

狄仁杰又叮嘱了叶明菲注意安全，约定了归期，才让她离开。狄仁杰给了她三日的时间，要是三日未归，就要带军队强行攻打小莲子山营救被捉的百姓。

虽然暂时不打算动小莲子山那边，不过狄仁杰依旧决定从大柳树村的案子入手，寻找突破，调查假刺史方谦。

可是狄仁杰这边还没有出手，惊慌失措的假刺史和党羽吴司马就先出了昏招。方谦令一队官兵假冒大柳树村村民，杀死守在刑台的官兵，将刑台上的老弱妇幼劫走。随后制造假现场，命人提供伪证，企图误导狄仁杰。

可是狄仁杰是何等样人，他任大理丞之时，刚正廉明，执法不阿，一年之内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涉及一万七千人，却无一人冤诉，从此名声大振，有神断之名。

狄仁杰最擅长的就算寻找蛛丝马迹，抽丝剥茧，还原真相。他不过在现场走了一遭，就从现场发现了无数漏洞，从被杀的官兵没有反抗，现场留有马蹄印到“幸存者”的证词，在狄公看来处处都是幼稚的可笑。

可笑那假刺史还以为自己的计策多么高明，在公堂上依旧试图将罪名和责任全部推脱给百姓。谁知李元芳早已经率领大柳树村全体村民前来“投案”。

公堂上，狄仁杰胸有成竹，从容审断。方谦和吴司马眼看阴谋败露，尴尬惶恐。但是没想到代表大柳树村民上堂作证的证人张老四竟当堂反水，致使堂审陷入困境。

狄仁杰只能宣布退堂，转而从慰抚款开始追查。狄仁杰查验之后发现当初接触过慰抚款的九个县令，除了三合县令赵传臣之外，其余八人竟然都因为各种意外不再任了。

于是，狄公立即令人传召慰抚款之事唯一的知情人三合县令赵传臣。赵传臣一开始自然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可是狄公巧设计策，让假刺史和吴司马误以为赵传臣已经反水，引对方前来杀人灭口。

等敌人的杀手出现，又让李元芳出面相救，终于突破赵传臣的心防，决议将此事和盘托出。

但是没有想到，赵传臣说到关键之时，突然死了。狄仁杰令仵作打开赵传臣的胸腔，发现了蝮蛇的暗器无影针。想到突然反水的张老四，想到在自己面前被灭口的赵传臣，狄仁杰不得不相信叶明菲说的都是真的。

赵传臣招供的时候，房中只有狄仁杰、李元芳、虎敬晖和赵传臣。当时李元芳站在狄仁杰左侧，只要有动作就会被狄仁杰发现。能够悄无声息从正面杀死赵传臣的人只有虎敬晖一人。

哪怕早就知道了，可是确定的时候，狄仁杰依旧有些心痛。

虎敬晖是皇帝的心腹爱将，他的官职地位固然有皇帝的赏识，更多是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狄仁杰实在是不想这样一个人却走了一条□□。

狄仁杰并没有急着处置虎敬晖的事情，只要有虎敬晖在身边，敌人就不会派新的卧底过来。而一个已经暴露的内奸，能够起的作用已经不大。有时候甚至可以将计就计，向敌人传达错误的讯息。

狄仁杰不仅没有立即处置虎敬晖，甚至没有告诉身边的任何人虎敬晖有问题，担心有人沉不住气，透露出什么来。

赵传臣既然已经死了，他们就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于是狄仁杰令千牛卫暗中捉捕了刑台劫案“幸存”做假证的王小二。从王小二口中问出了当时假扮村民劫法场的人。

捉捕了领头的几个官兵，狄仁杰一番审讯，结合口供和搜到的逆党名单，发现假刺史竟然已经将手伸进了军队。如今境外敌人蠢蠢欲动，使团案的歹人还没有眉目，一旦幽州乱了，朝廷就会非常被动。

于是狄仁杰当机立断，意识到假刺史可能要反，立即决定先下手为强，抢住先机。

假刺史才准备集结队伍骑兵，狄仁杰已经令属下先动手，擒贼先擒王，诛杀假刺史手下的将军，控制局面迅速接管了五城兵马司，控制了幽州四门。令虎敬晖和李元芳照名单批捕假刺史逆党，务求一网打尽。

等控制刺史府，李元芳发现刺史方谦和吴司马都已经死了。狄仁杰亲自查看了尸体，发现方谦服用砒霜而死脸色却丝毫未变。想到叶明菲曾经告诉他方谦的脸是假的，狄仁杰以湿巾擦拭其脸，果然发现假面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大人，这？”看到这张陌生的脸，李元芳和虎敬晖都吃了一惊。

“果然！”狄仁杰看着手上的面具微笑道。

“大人怎么知道这张脸是假的？”虎敬晖不解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第一次见到方谦，小菲已经发现了方谦的脸是假的。”

“小菲发现的？”李元芳忍不住道。

“是不是不可思议？这么精致的面具，小孩儿却说太过粗糙。”狄仁杰叹道，“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来历！”

“难道大人是怀疑明菲与——”虎敬晖故意道。

“不，她若是逆党，始毕可汗就不可能活着到洛阳。”狄仁杰道，“对了，小菲已经走了第三天了吧？”

“幽州到突厥石国，就算是骑快马，来去只怕也要好几天呢！”虎敬晖道。

“嗯~”狄仁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道，“先回去吧！”

三人离开停尸房，才走到前院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离开了三天的叶明菲。

“明菲，你去突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李元芳惊讶道。

“因为我根本不是去突厥，而是小莲子山。”小叽萝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拔剑冲向了虎敬晖。

狄仁杰连忙后退，喝道：“拿下虎敬晖！”

“啊？”李元芳心头一震，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早已经对狄仁杰极为信服，虽然疑惑还是拔剑帮叶明菲对付虎敬晖。

虎敬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狄仁杰这是发现他的身份了。

若论单打独斗，虎敬晖自信可以从李元芳和叶明菲任何一人手下脱身，可是这两人联手，虎敬晖却没有什么胜算。

“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被李元芳一击重击从半空中摔落下来，虎敬晖心有不甘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脱掉了那声皮，我们就认不出来了呢？当初在大沙漠，你曾经开口说过话不是吗？”

“所以——”

“所以，在洛阳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蝮蛇，那个敌人安插在朝廷的真正内奸，大沙漠追杀我们的杀手头子。”

“他是蝮蛇？”李元芳吃惊道。

“李叔叔还真是很迟钝呢！”叶明菲叹息道，“他的武功路数、声音和身形都已经表露无遗了不是吗？”

“我们就不该让你逃出大沙漠。”虎敬晖叹息道。

“你们是不该给我逃出大沙漠的机会，可惜你们没有留下我的本事。”小叽萝傲然道，同时蹬蹬走到狄仁杰面前，掏出一张地图交给狄仁杰，“狄爷爷，明菲幸不辱命。”

“这是？”

“小莲子山中，他们挖了很多洞穴。鬼镇和洞穴中的兵力布置还有百姓关押的地方我都已经探明了。”小叽萝道，“之所以擅自出手拿下蝮蛇，是因为不能让他回去报信呢！”

狄仁杰打开地图，不由惊喜不已。小叽萝的地图画的很标准，简直就与军中的行军地图没什么两样。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叽萝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吸收不同的知识。

这画图的技巧可是从天策府的小伙伴那里偷师来的，自然画的很是清楚也适合作战。

狄仁杰让人将虎敬晖押下去，立即将属下将士召集起来，准备攻打小莲子山，营救被抓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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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张老四突然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