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回到忘川河,发现黑白无常居然在这里,更生气了,“你们两个,现在就想进忘川河是吗?我让你们去调查,你们跑哪去鬼混去了。”
白无常率先回答:“我们去人间跑了很多地方,还是找不出原因,这才回来向您禀报情况的。”
鹿笙掐住白无常的脖子,气急败坏地说道,“又在糊弄我,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们两个动手是吧?”
黑无常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求饶,“没有没有,孟婆,我们怎敢糊弄您,只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啊。”
鹿笙放开白无常,“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已经查明亡灵减少的原因了,原因就出在岭南处一个叫林宛的医师身上。这个该死的医师,居然敢让我这个堂堂的孟婆帮她采草药,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既然是她在跟我们抢人,那你们就直接把她杀了,将她的灵魂带过来。这样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
黑无常立刻否定了孟婆的想法:“可是孟婆,我们是没有权利杀人的,只有人死了,我们的工作才开启。”
孟婆狠狠地打了一下黑无常的脑袋:“你傻啊,我当然知道我们不能杀人,我的意思是,你们想个办法,让林宛死,不就行啦。”
白无常的脑袋一转,“孟婆,其实这件事您比我们更合适啊。我跟黑无常即使去到人间,活人也看不见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触碰到人间的任何东西。但是您可以啊,你只要不小心把一杯加了毒药的水递给林宛喝,这件事不就成了吗?”
孟婆一想,有道理啊。她赶紧喝下几碗孟婆汤,恢复体力,打算执行这个杀人计划。
孟婆走后,黑无常摸了摸被打得有点痛的脑袋,“可是白无常,孟婆这样做,也是杀人吧。她这样会被阎王爷惩罚的吧?”
白无常两手一摊,“冥界有冥界的规矩,孟婆当然不可以杀人,无论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但是,谁让她掐我脖子,就让她去受惩罚吧。”
黑无常:“那她会受什么惩罚啊?”
白无常:“这我哪知道?到时候看不就知道啦。”
鹿笙回到林宛的身边,林宛已经开始在整理采集到的草药,“回来啦,待会帮我盯着熬药。”
鹿笙“哦”了一声,在林宛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她,“林宛,先让你嚣张会,待会有你好果子吃。”
鹿笙假模假样地拿着扇子,在给药罐扇风,没过一会,就说自己口渴了,去到茶炉旁给自己倒了杯水,还顺便问了一下林宛,“你要喝茶吗?”
林宛早就在一旁注意她的奇怪举动了,“好啊,你给我倒一杯吧。”
鹿笙露出惊喜的模样,没想到计划居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她将刚才从药柜里偷的鹤顶红倒进茶杯里,然后递给林宛。
林宛接过茶水,并且跟鹿笙道了声谢谢,然后当着鹿笙的面把茶喝了下去。
鹿笙兴奋地盯着林宛,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鹿笙盯得眼睛都酸了,林宛依然坐在原地看着书,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宛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鹿笙,“你还有什么事吗?药罐里的药都快熬干了,还不去倒出来吗?”
鹿笙又摊牌不干了,“不是,你怎么还没死啊?”
林宛站起身来,掠过鹿笙,将火炉关掉,倒出药罐里的中药,然后招呼她的徒弟,把熬好的中药交给病人。
接着回到鹿笙旁边,继续看书。
鹿笙:“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林宛合上书本,“从你说自己口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对劲了。因为据我所了解的,孟婆应该是吃不了人间的任何东西,包括茶水……”
林宛慢悠悠的讲话速度简直把鹿笙急死了,她忍不住插嘴道,“所以呢?就算你知道我在使诡计,可关键是你喝了呀!你都喝了那杯含有鹤顶红的茶了,你凭什么没事啊?”
林宛:“哦,你说这个啊,忘记跟你说了,我从小跟着我师父尝遍所有草药,我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
鹿笙这下是彻底没招了,“你……你这个奸诈的人类!”
林宛看这孟婆好像有点傻里傻气的,最近医馆倒是挺缺人的,多一个助手却不用额外花钱,连吃饭的钱都不用,好像是笔特别划算的买卖。
林宛看着鹿笙,“你不就是希望我不救人吗?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鹿笙警惕地看着林宛:“ 什么交易,我不想再去荒郊野岭挖草药!”
林宛:“你当我的助手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的命归你,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神医,也不会有人跟你抢亡灵。”
鹿笙:“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林宛:“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了。”
夜色将至,黑白无常来到鹿笙的身边,鹿笙把头撑在桌子上,“你们说,这个医师是不是在跟我耍什么阴谋?”
白无常:“我觉得没啥,孟婆您想太多了。正好阎罗王给你的期限就是一个月嘛。这一个月,你就安心当她的助手,一个月后,事情不就全部完美解决了。”
黑无常:“可是孟婆,你这一个月要是在人间,那忘川河怎么办?谁熬孟婆汤给亡灵喝,虽然说亡灵的数量减少了,但这一个月还是会有少量死人的。”
鹿笙摆了摆手,“这倒不是问题,我抽空回去熬就好啦,我是在这里当助手,又不是当人质。”
黑无常还在继续讲着冥界的规矩:“可是按照冥界规矩,孟婆擅离职守,是会被处罚的。这事要是让阎罗王知道啦,那……”
鹿笙打断了黑无常的碎碎念,“我说你这鬼差怎么一点都不会变通,那我要是不这样做,亡灵减少的事情一样没有解决,那阎罗王还是要怪罪我们。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分清。在这一点上,你真是不如白无常,多跟人家学学。”
白无常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
鹿笙双手一拍桌子,“行,那就这样决定了,这个月我会跟着那个医师当她的助手,你们两个待在忘川河,有什么事,随时跟我禀报。”
白无常、黑无常:“是!”
一大早,鹿笙就被林宛叫来整理药柜,她无聊地将药材一一放进相应的柜子里。
旁边,林宛最厉害的呼徒弟芍药看着鹿笙没精打采的样子,摇了摇头,训斥道,“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待会要这么招待病人?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招你这样一位助手。”
鹿笙离开回嘴,从来都是她说别人,没有别人说她的份:“你最有精神,那这些药材都给你整理好啦。”
芍药最看不惯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想着待会见到师傅,一定要让师傅把这种不认真做事的人赶出医馆。
“大夫!大夫!”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位青衣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夫,求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她已经发热三日了。”
芍药拎起医药箱,准备跟小厮去看她家小姐的情况。本来她并不打算叫鹿笙的,但是医馆的规矩是出外勤必须两人,现下其他助手和徒弟都不在,她只能叫上鹿笙。
病者是城中苏府的小姐苏婉儿,年方十六。芍药和鹿笙赶到时,她卧于榻上,双颊潮红,唇干舌燥。
“小姐何时起的病?”芍药问侍立的丫鬟。
“回大夫,三日前小姐在花园赏荷,突遇暴雨,当夜便开始发烧。”
“哎呀,是吗?我看这样子离死不远了,要不然就让你家小姐安心地走吧,别折腾了。”鹿笙这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芍药赶紧解释,“实在抱歉,我家这助手昨夜也发烧了,神智不清,她讲的话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芍药立刻取出脉枕,三指轻按她的寸关尺。脉象浮紧,如风吹弦,是典型的风寒外感。观其症状,恶寒发热,头痛无汗,周身酸痛。
“ 此乃风寒束表,卫阳被郁,”芍药向苏小姐解释,“因感寒而起,寒主收引,使腠理紧闭,汗不得出,故而发热不退。”
“哧,说的什么,一句没听懂。”鹿笙暗自嘀咕着。
苏小姐虚弱地说道,“那大夫,现在该怎么办?”
“《伤寒论》有云,‘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苏小姐的症状正合此证,我马上回去为小姐调配药方。”
苏小姐让一名丫鬟跟着芍药和鹿笙一起会医馆,方便待会拿药。
芍药回到医馆,取麻黄三钱,先煎去沫,以其发汗解表,开泄腠理;桂枝二钱,温经散寒,助麻黄发汗;杏仁二钱半,利肺平喘;炙甘草一钱,调和诸药。
“此方发汗力强,中病即止,”芍药将药材递给丫鬟,顺便叮嘱她,“若汗出热退,便不必再服。”
芍药送走丫鬟,看着在一旁趴着的鹿笙,心中怒火中烧:“鹿笙,你做事怠慢也就算了,怎可在病人面前说出那种话,这是大忌。就算是生命垂危的患者,我们作为医者,医者仁心,也要尽力救治,给病人活下去的希望,更何况人家苏小姐只是普通的生病。”
鹿笙不以为然,“哦,是吗?反正人早晚会死,我只是说出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这有什么?”
芍药气极了,“你……你这都什么歪理,我现在就要去找师父,把你赶走!”
芍药来到药房,林宛正在清点仓库里面的药材。
“师父,您到底为什么要招鹿笙那对医术一窍不通,还做事十分懈怠的丫头啊?”芍药一向尊敬林宛,对于她的命令,向来都只听从不怀疑,但是这次,芍药真的不理解。
林宛:“芍药,你不必管鹿笙,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库房里有几味名贵药材没有了,明天我就带着鹿笙去采药材,医馆就由你负责了。”
“师父!您以前采药都是跟我一起的,为什么这次不带我,要带鹿笙去,她什么都不懂,万一再把您辛辛苦苦采的药材弄坏了怎么办?您知道她今天在苏府干了什么好事吗?人家苏小姐明明就是淋雨感了风寒,她居然说可以办后事了,还说什么‘人终有一死’,您看看,这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态度吗?她简直就是来索命的阎罗王!”
林宛听完,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这确实像是鹿笙会干出来的事。
“师父!您还笑!我都要气死了!”芍药叉着腰,气得脸都红了。
林宛清点好库房,锁好门,将钥匙交给芍药,“好啦,不要生气了,医者要学会心平气和,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怎么给病人治病。而且你现在是大师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是当初那个跟在我身后,拿着药材,一个个问我这都是做什么的小姑娘啦。”
芍药气鼓鼓地接过钥匙,“我知道啦,师父,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会照顾好医馆的。”
“什么,我要跟着你去采药材,凭什么?”鹿笙最讨厌跑来跑去,她最喜欢的状态就是待在忘川河边,使唤黑白无常做事,“再说了,我们当时交易可没说我要跟着你跑东跑西的。”
“我们的交易是你这一个月要做我的助手,助手就是要跟着我到处跑来跑去的呀。”林宛无辜地说道。
“你……”,鹿笙被噎着了,也怪她自己,没有问清楚助手具体是做什么,她想着,反正就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算了,去就去吧,好过在这里每天被你那大徒弟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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