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宿舍环境简陋,没有单独学习桌椅,徐沿謇捧着教科书坐在床边复习,尽管如此,却也比十几个人一个宿舍,老鼠咬破棉被,蟑螂横飞,垃圾成堆的环境好的多。

“徐沿,你和钢牙妹的关系挺好啊,把她约出来陪我们玩玩呗”

本学期最后一月,相较之前的暴虐,五人如今态度堪称温和,除却异样的令人不舒服的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徐沿謇对这种风平浪静的气氛甚至快要心怀感激。听到这句话后,比起神经紧张,徐沿謇更多是松了口气。

徐沿謇的同桌,娃娃脸,齐耳短发,杏眼,坐姿端正,成绩优异,即使苛刻而论,也是位恬静洋气的姑娘,钢牙实则是他们得不到、望尘莫及而能抓住的唯一缺点,以此恶意贬低来抬高自己,可怜至极。

因此徐沿謇回答,

“不可能”

“他妈的是又想你爹的拳头啦啊?”

说话的那人眉头藏着颗痦子,黑色的尖毛刺出眉丛,大手大足丑陋无比。

同样的重复几十次的流程,奋力反抗,被制服,单方面承受殴打,徐沿謇双手护头,跪趴在床沿,铺盖单薄,胸骨生疼,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

“既然不舍得,那就让他来陪”

话音一落,空气凝滞,时间仿佛停顿一格。

不知什么时候,四人压制住他的四肢,徐沿謇动弹不得,在温俭良隔着裤子拍打他的臀部时,才明白那些若有若无的触碰是为何。

他犹如被捕捞上岸的鱼,先是窒息,后得喘息,殊不知自己实际畅游盆中,所有温柔只是上屠宰场前最后的仁慈与麻痹,而真正毁灭的时刻已然来临。

现在他是砧板上的鱼,反抗来的前所未有的激烈,却在狂殴乱揍下短了声息。

接着是裤链拉下的声音,杜荣志终于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绞住徐沿謇两只胳膊的手松了松,嗓音哆嗦,犹疑的劝道,

“这容易得病吧”

“那你来”

恶魔不为所动,暗夜中鹰隼般尖利的目光扫过,杜荣志头皮发麻,不禁浑身颤抖。

在温俭良将要进入的时刻,站开的三人心中升腾隐秘的敬畏与崇拜,这敬畏与崇拜使他们产生匍匐在地的冲动。

与此同时,三人福至心灵,威慑从不是或不只是随意放在柜子上的烟酒与慷慨给予的游戏机,而是恶。

是超乎想象的残忍,是原始的没有被教化的深埋骨子中的动物性,真正完全故意的毫无来由的狠虐,从暴力中获得快感,看他人遭罪而快乐的嗜好。

对他来说,所有不过一场有趣的游戏。

是不是闭上双眼,便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

恐惧与羞耻漫涌心头,徐沿謇浑身僵硬,头脑中响起女人的哀嚎与尖叫,旋即陷入一片黑暗,他像做了一场大梦,梦中鳄鱼张开大嘴,沉默如雕塑的他被嚼碎骨肉,血沫像雨雾喷溅。

时而清醒,时而沉没。

醒来时,他如一次性垃圾保持跪趴姿态,腿间血迹与床单的斑斑污迹却告诉他,不是梦。

“徐沿,你屁股怎么和女人似的流血啊哈哈”

70多人的班级过度拥挤,墙壁布满霉点,走道满是污垢,开关面板时不时短路,体味夹杂早饭在高温中发酵,味道刺鼻,讲台上老师注意到骚乱动静叉腰大骂“一群社会败类”。

徐沿謇在满堂大笑与淫邪的目光下无处遁身,压低头颅,却见视野中出现一张方正白净的湿巾,

“你没事吧?”

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简陋的医务室,模糊的镜面隔板,肥胖的中年女医生有如淋漓汤面般的烫染头发裹在护士帽中,脸上褶皱如伞,她厌恶的瞥去一眼,不耐烦道,

“要什么?说清楚!”

随后有如沾染病毒般将东西扔出窗口。

“徐沿,过来”

食堂塑料门帘被风刮起,窗口摆盘中米饭黏腻,照明灯泡断续闪烁,馊腻猪肉令人恶心想吐,声音传来,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正弯腰盛免费汤水的人身上。

徐沿謇握着长勺的手哆嗦一下,直起身子端着餐盘慢慢挪步到六人座桌位前。

“坐”

偌大的桌子干净明亮如天空却只照见温俭良一人身影,背后跟班围坐另一桌,他点了点一旁与餐桌连体的铁制板凳,头也不抬的对面前人说道。

由于桌椅的视角阻隔,徐沿謇颤巍着双腿勉力坐下时才发现有个人鼻青脸肿的蹲在一旁,随后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给我听好了,徐沿他是我温俭良的人”

语毕,来自低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的痛哭流涕式忏悔回响食堂。

温俭良一脸温柔的夹了块肉递来,徐沿謇麻木的用嘴接住,认出道歉的是早上带头起哄的人,他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晚上如坐针毡,似酷刑加身的徐沿謇爬楼梯时双腿酸软,跌撞蹒跚,开门进入宿舍听到“徐沿,给我倒杯水”的命令时,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只不过不同于每次的抵死不从,这次他温顺的把装满水的茶杯递到对方面前,却听一声嗤笑,

“□□乖了?”

知觉钝化,徐沿謇迟钝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将水泼到对方脸上的想法了,而背后传来的戏弄般的嘲讽令他瞬间如坠冰窟。

“打小报告是吧?怎么没说你□□的事啊?”

温俭良闻言抬头,露出胳膊上青紫咬痕,笑里藏刀,

“互相切磋嘛,你也咬了我一口,输了却要去老师那儿哭诉,忘恩负义,果然是没长大的孩子”

徐沿謇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鼓起勇气掀开衣服向老师展示满身伤疤的了,但对自己反抗挣扎中咬了温俭良后的如点拳脚记忆铭心,当时他怒扇了自己一耳光,说了什么来着?

“诶,你别说,这婊子流起泪来梨花带雨,还别有一番滋味呢”

对,是“婊子”。

三人如人类第一次发现火光时惊异的谈论起徐沿謇的美貌。

一个,两个,三个……难以置信令人发指的行径有序进行,杜荣志看着这人间的阿鼻地狱,相信自己的灵魂将永远困于魔窟,不得解脱。

“到你了,杜荣志”

“温哥,我不好这口”

他的声音已经崩溃。

“哦,你想当下面的是吧”

他颤抖的拉开裤链,目光呆滞,向前两步,终是无法直视昔日同窗凄惨景状,心理防线溃不成堤,即刻转身跪爬到温俭良面前,磕头求饶,鼻涕眼泪齐流

“温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正面上”

“记住,这个世界不是你操别人,就是别人□□”

温俭良安抚的拍了拍从头到尾作满面惊恐状,事后仍双眼空洞,嘴巴微张的杜荣志的肩膀。此刻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双手沾满血迹,背负罪恶,形成同谋,永无回头之路。

“温哥说得好!”

嘹亮的口哨直刺宿舍楼外的黑夜。

日日夜夜,身体虐待与言语侮辱仿佛永无止境般循环往复,徐沿謇失去知觉般精神恍惚,了无时间概念,头痛,寒战,恶心,溃疡,消化不良,噩梦连连,心慌焦虑齐齐袭来。玷污羞辱下胯骨疼痛,冰冷窒息的精神折磨使人疯癫,他似乎走到了穷途末路,生活再难以为继,可事情他妈的仍在继续。

终于有一天期末考试的号角吹响,徐沿謇在持续的下坠中恍然惊醒,开始暴饮暴食,几天后竟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宿舍中谁人见了不调侃一句“得趣了?”而他居然如新生儿般晕头转向,控制不住自己羞答答的双腿发软。

性到底意味着什么?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关乎性,除了性以外;性关乎权力。”--奥斯卡.王尔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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