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花

长孙静从的屋子一直亮着,可之后每当自己路过走进时,屋子就是暗的。

都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赵祎珩这个疯子,

从前就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长孙静从的屋子,没想到死后也照旧。

有些与之交好的,上至王宫贵臣,下至平民百姓,全被他拦在了府邸的大门外。

次日,林熙好不容易见到了长孙静从。

他被放在了一副棺材里,不管是躺着的棺材木料还是身上的衣料,用料都是上好的。

一切都做得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入殓的人手艺实在太差,大冷天,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居然脱妆了。

即使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往日他的诙谐却一时间全部涌出来,占据着她的思绪。

她看着木棺里的人许久,便转身离去,

而后直冲向自己的屋子里,把门反锁,靠在了门板上。

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内的一切,一种复杂的心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论再怎么告诉自己,生老病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早也是死,晚也是一样。

她闭上眼,试图理清思绪。

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某个严冬,自己蜷缩在某个角落里,连块茅草都没有,冷得连饿都忘了。

更似回到十几年前的某个新年,一墙之隔,便是另一番天地,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而红墙之内,偌大的宫殿,里头一片漆黑,庭中杂草丛生,墙角老鼠过道。

而自己把补到不能再补的仅有的几条棉被悉数盖在了娘亲身上,

可娘亲依旧面色苍白,直冒冷汗。她明白,这是娘亲的旧病复发了

于是她便悄悄地溜出去,趁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热闹之中,

偷偷地进了药房顺了些娘亲之前常吃的药,经过膳房便偷了身衣服,装作宫女,熟练地顺走了几块娘亲之前最爱吃的点心。

返回的路程中,

遇到了些人的刁难,但好在有人解了围,便快速地回到宫殿里。

只见娘亲坐了起来,连忙倒了杯热水递到她跟前。娘亲抚了抚她的头,笑着看她。

她虽不解,一直不解,但还是转身去煎药了。

当她煎完药回过神来,娘亲已经重新梳妆穿衣,站在门前,于是她把药倒在碗里放在桌上,而后走到了娘亲身边。

“夜渐深了,娘亲不如披上这件衣裳”

说罢便要脱下外套,而眼前人制止了她的动作,蹲下握住了她的双手笑道:

“若离了你,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不语,而娘亲转过身抬起头来,

凝视着夜空,

而它不是繁星闪,月笼纱,而是烟尘弥漫,火树银花。

她突然说道:

“怀王有梦,神女无意。”

“梦外有梦,似意非意。”

“这又是何意?”

她从来无法理解娘亲,明明是骨肉至亲,

可却理解不了她做的任何事,即使问了,也是知道得一知半解,大多数时候索性便不问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故事并非如传言般绚丽,如同想象般美丽,

而是真实得令人发指,”娘亲依旧对着天说话,接下来便猝不及防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不过,我还有你啊,这可比那些孤零零流离失所的人幸福许多了。”

就知道。

她把娘亲搁在那,去把放凉的药端了过来

“是这药啊,”娘亲有些错愕,接着问道,

“是陛下的意思?”

她不想骗娘亲,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的该如何下口。

“唉……”叹气声传来,以为触及到娘亲的伤心事,她把头低了下去,而却被人把脸捧了起来,眼前是娘亲,蹲在她身前说道:

“娘……也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

你还是为自己多做打算才好。”

她看着娘亲的笑脸,但她眼中的泪被月光照得刺眼。

娘亲之后便很爽快地把药喝得干干净净,不似从前那般嫌药苦,耍孩子脾气。

再看看天空,即使花火渐熄,

而留下的依旧不是满天星辰,亦不是那高天孤月,而是空气中的尘埃,以及漆黑一片的夜空。

等她再回过神来,娘亲却不在了,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便折了一根庭中枯枝,用最锋利的一角,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好多,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梦,该醒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环顾了四周,房间是房间,桌是桌,椅是椅的,其余的看不清,因为天早已经暗了下来。

她摸着扶着点了盏灯,然后再顺势点亮了其余的,房间顿时清晰可见。

她推开房门,屋外夜空并没有星夜灿烂,

而是层层积云与厚厚的积雪,与来者不善的冰雹。

和她所想的截然相反的是,之后不久后赵祎珩又发疯,不知道将长孙静从藏在何处

虽然没有任何人看见葬哪,若有人问起,他便答道:

“长孙公子树敌众多,我只怕有人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林熙曾追问过,换来的是他

从一眼假的客套话到黑着脸压出的几个字

“与、你、无、关。”

要不是任务在身,

真不想和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疯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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