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透过树缝，棠言看到一男一女正朝这边来。

女生身上的迷彩短袖修改了腰身和衣长，勾勒出她婀娜的身线。

她脸上原本应该是画着精致的妆容，但因为天气和红红的眼眶，妆已经花了。

可另有一番楚楚动人的赏心悦目。

她前面的男生步子迈得很大，女生一边追着，一边喊着他：“庭川，你等等我！”

——庭川！

棠言陡然看清了男生的脸。

陆庭川并没有因为女生的叫唤而放慢速度。

女生牙一咬，猛地往前一冲！

就在她要扑向他后背环住他的时候，陆庭川停下步子，倏地往旁边一侧。

女生扑了个空。

陆庭川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不解：“你有事？”

女生笑了起来。

她就算已经花了妆，棠言也能看出来，女生的五官是极美的：“陆庭川，你帮我收拾了那个人，还差点背了处分，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棠言手指一缩。

指甲微微陷进杨桃肉里。

什么叫“差点背了处分”？

难道昨天的事情，这个人，没有受处罚？

“你就答应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不会影响你的。”

杨桃的汁水慢慢地沁了出来，棠言的手变得黏黏的。

和她心里的烦躁一样。

女生开始伸手去拉他，自己也往陆庭川身上靠。

棠言猛地转过头。

非礼勿视。

她加快脚步，飞快的离开这里。

陆庭川不着痕迹地皱眉，在女生靠过来以前，避过她的动作。

他声音依然懒洋洋的：“我说，你跟我一路了，你谁啊？”

-

等棠言再路过这里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陆庭川倒还站在原地，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

在监控底下。

不知道在等谁。

察觉到有人，他倏地抬头。

往棠言的方向看了一眼。

棠言目不斜视，直接离开。

啧，人渣。

-

下午军训开始前，操场门口的告示已经被人撕掉。

棠言坐操场上，手上无意识地揪着草坪。

看样子，昨天那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秦思意大老远就看她在这里发呆，好奇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地上的假草都要给她拔秃了。

棠言也不瞒她：“早晨我过来看见这里有张告示，还没来及看。”

“哦，是批评通报。”秦思意不以为意，“每周一早晨集会这里都会贴通告批评人。一般这种处分是贴一周。估计这次是有外校的教官，学校怕影响不好，所以才撤得这么快。”

棠言想起中午那个人，问秦思意：“一般被通报的人会怎么样啊？”

“停课回家反省吧？”秦思意挠挠头，不明白棠言为什么关心这个。

不过也不一定，有时候遇到关系硬的，老师也就骂几句。

棠言想起中午那人。

真是便宜他了。

-

军训已经接近尾声，从下午开始，他们便以排为单位，开始绕着操场踢正步，准备后天的汇报表演。

这样过了两天，汇报表演的时间到。

可惜天公不作美。

今天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中午过后天气就阴沉起来。

等棠言他们进操场，准备走步的时候，天上还飘起了毛毛雨。

雨不大，军训的帽子可以遮住。

但大家还是哀嚎起来——

前几天她们为了能够躲避军训，该求的神仙该拜的佛，他们麻溜地求了几个来回。可惜老天极其残忍，别说下雨，连云都没两朵。

现在军训好不容易要结束，他们准备放松一下的时候，这就、这就下雨了？

秦思意咬牙：“这不是耽误姑奶奶们的事儿吗！”

棠言：？

开开心心回教室不好吗？

秦思意看棠言一脸迷惑，秦思意说：“你没发现，咱们每个连都抽走了几个条靓盘顺的帅哥吗？”

棠言：“……”

那还真没有。

“咱们军训分成了两拨，一波是咱们这样的，还有一波被抽去了战术方阵。”秦思意解释道， “之前我们去偷看的时候，发现战术他们训练的内容和咱们不一样。”

她做捧心状：“我们辛辛苦苦两个星期，要是现在看不了，不是太可惜？”

棠言：“……”

所以她们遗憾不是不能检验成果，是看不到帅哥。

就在大家越来越躁动的时候，广播响起来：“通知通知，军训汇报表演照常进行。”

秦思意当即欢呼起来！

教官笑着，瞪了她一眼。

秦思意讪讪地摸鼻子。

军训要结束了，原本严厉的教官也变得和蔼。

教官把她们领到预定的位置。

原本吵嚷的队伍，不自觉安静下来。

秦思意声音像蚊子一样，问棠言：“你紧张吗？”

她不等棠言回答：“我好紧张。”

棠言：？

有什么好紧张的？

棠言瞅瞅左右，见教官没有注意这里。

她飞快地指了下前方主席台的位置，安慰秦思意：“你看，领导在干嘛。”

看过去的秦思意：“……”

领导在偷偷看手机。

“我们三年一次，他们每年加上初中，至少两次。”棠言语气坚定，“他们一定比我们还无聊！”

秦思意：“……”

她悟了。

果然，走过主席台的时候，秦思意借着踢正步看向主席台的功夫，发现台上的领导就像棠言说得，如出一辙的面带笑容、魂飞天外。

随着班长的号令，秦思意转头向前，目光无意从棠言的侧脸滑过。

蒙蒙的雨丝轻的，飘过棠言的帽子，一粒一粒地挂在她睫毛上。

她轻轻一眨，细细的水珠就跟着一颤一颤。

“你睫毛可真长啊！”小跑着到指定位置坐下，秦思意突然道，“像个睫毛精一样。”

棠言：“……”

我谢谢你啊。

但秦思意很快又抱怨起来：“这雨看起来不大，地上都湿了！”

棠言也觉得身下润润的，不过迷彩服厚，还能接受。

她安慰秦思意：“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

果然，棠言说了不久，后面踢正步的队伍全都加快了速度。

很快，主持人就请上了战术表演方阵。

没有教官和老师看着，已经坐好的同学们听到报幕，集体“哇”了起来。

棠言坐在第一排，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秦思意甚至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谭勉！谭勉！他好帅的！他是不是在看我！”

棠言不认识谁是“谭勉”，但看着那走上来的方阵，她也不由打起了精神。

军训的学生和正规的军人没有办法相比，可是这样齐步走来，也有十足的架势。

他们在主席台前停下。

教官在主席台前站好，发布口令——

“立正！稍息！”

“列队！”

四十人的方阵瞬间分成四组，两组分列左右两边，踏步直走，相向而站。

——“格斗式！”

“杀！杀！杀！”

四组少年相向踏步，同时挥动拳头——

直拳！摆拳！

勾拳！肘横击！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合着一起发出的号子。

棠言几乎听见了，蒙蒙细雨中，他们的拳头挥出的风声。

在两组互相交错同时，少年们同时抬腿——

横踢！

他们的腿风交错——

砰！

偌大的操场上，当即回荡起他们撞击的声响。

叽叽喳喳的同学们惊呆了。

秦思意喃喃：“我们是军的是同一个训吗？”

棠言没回答。

她的目光被其中一个人吸引。

她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他的动作……

相当漂亮。

“一排侧跃卧倒！”

第一排的十个少年腾空而起，腿在半空划出一个极其有力量的弧度后，直接侧向卧倒在地——

砰！

操场上的塑胶颗粒仓皇弹起，合着飘下的雨珠，又参差地落下。

棠言目光一凝——

那个动作漂亮的少年人，侧脸正对着她。

熟悉的轮廓。

他的脸上除了雨水，还有因为卧倒而溅上的泥水。

雨水和泥水在他轮廓分明又俊美异常的脸上混合，很快又像不堪重负一样落下。

曲曲折折，在他脸上留下了蜿蜒的痕迹。

他的衣服因为湿润和他的动作，紧绷起来。

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隐藏在它下面，这具身躯青春而又蓬勃的力量。

蓄势待发。

女生们和男生们同时鼓起掌来——

棠言硬了。

拳头硬了。

——这么恶劣的人，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应该停课回家吗？

雨飘得更大。

发号施令的教官不为所动：“匍匐前进！”

棠言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依然紧紧地盯着他。

他匍匐在地，右手做着拿枪的姿势，左臂支撑身体，用左手的扒力和腿部的力量，引着身体快速向前。

塑胶操场并不完全平整，小小的水坑在他身上浸润一层又一层。

有人认出了他，尖叫起来：“啊啊啊啊那是陆庭川啊！！”

“他在地上怎么爬也能爬得那么帅啊？！！！”

“他要是这样爬向的是我，我这辈子就值得了！”

“陆庭川！！！”

大家激动起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陆庭川不为所动，他注视着前方目标，直到爬到前面一个战友身前，才迅速地站起来。

上身笔直，双腿分开。

然后。

他缓缓举枪，指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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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小公主温晚意，打小人美路子野，妖冶肆意。

只有她不想做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直到高三那年，遇到陆湛，踢到了人生中第一块铁板。

学神陆湛，清冷隽逸。

哪怕出身贫寒，也无数女生趋之若鹜。

转学嘉远的第一天，温晚意只看他一眼。

便一眼荡魂。

之后，整个嘉远都知道。

温晚意不要星星不要月亮，只要陆湛。

陆湛却，避她如蛇蝎。

直到温家破产，温晚意消失。

众人以为陆湛终于摆脱了瘟神。

却谁知，他仿若失了魂魄。

-

陆湛再见温晚意，是八年后的同学会。

她挽着一个英俊的男人至酒店门口，两人亲昵。

陆湛失态，留下错愕的同学，大步向前。

一把握住温晚意的手腕。

温晚意抬头，眉目依旧。

陆湛这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

她依然是他，年少梦回时，可望不可即的妖冶玫瑰。

温晚意挣脱他的手，笑得矜持又冷漠：“陆先生，有事？”

陆湛哑然。

那些曾经用骄傲和冷漠掩饰的自卑与怯懦。

在她清凌凌的眸子下，突然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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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