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沉默,手上却格外用力,生怕她跑了一样。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吃过晚饭,晏茗看着两人从始至终没分开过的手,皱了下眉,搞不清楚归鹤到底想做什么。
好玩?新奇?
晏茗用力抽回手,很不自在道:“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留下来吧。”
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不同于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冻三尺,归鹤表情没有很明显的变动,却让人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心情愉悦。
或许是……晏茗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美男计。
“你有办法找到梦境的根源吗?是什么?”
“我不太确定,”归鹤缓缓眨了下眼,“但应该很快能够找到答案,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她巴不得早点找到原因,然后再也不做这该死的梦了,害的她丢脸。
虽说她能和归鹤熟识并在一起大都归功于此,虽说她仗着是梦对归鹤上下其手,虽说她她醒来后会偷偷回味……但睡眠质量下降了一大截,有一段时间晏茗以为梦中的是吸□□气的阴桃花。
晏茗立场坚定,一表决心:“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做好的。”
……
晏茗再次睁开眼,发现是在归鹤的卧室,入目熟稔的空间和装饰。
入睡之前归鹤告诉她说要做实验,所以两人保持牵手但和衣而眠的状态,双双躺在大床上。
晏茗本来怀疑自己中途清醒,可转身一看,心脏差点被跳出来。
因为她竟然看到床上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又或者,那人就是她。
不止如此,归鹤也在。
晏茗正胡思乱想着,余光处归鹤动了一下,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归鹤完全清醒,坐了起来。
“怎么了?”许是晏茗的目光太过专注,归鹤没忍住问道。
“你你你……”
晏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伸手指了指床上。
顺着指尖方向看去,归鹤很快发现问题所在——有两个晏茗,同样也有两个归鹤。
奇怪的是,两个归鹤似乎不能互相触碰,好像不同次元纬度的生物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晏茗喃喃:“难道这就是灵魂出窍?”
归鹤轻轻摇头:“不要胡说。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遇见,我想原因就在这个房间内。”
“这是你的卧室,你肯定比我熟,我就不干扰你了,加油哦!”晏茗笑眯眯,“去寻找原因吧。”
归鹤无奈地笑了下,认命般翻找了起来。
他房间非常整洁,东西摆放井然有序,除去必需品外,没有任何杂物,一眼望过去可以俯瞰全屋。
一无所获。
“你房间是不是有个…… 密室什么的?”灵光乍现间,晏茗忽然记起被她忘记的一件事——她从楼梯摔下去受伤住院时,丝毫不记得受伤之前做过什么。而现在,全部记起来了。
“你知道?不过也对,我是梦到过一只兔子……”归鹤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下,而后果断略过这段经历,“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了,里面是归家的传家宝‘桂玉’,少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一般来说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晏茗急忙道:“那你自己去找吧,我闭上眼,不看。”
“你不想找到解决办法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想拖我们入梦的罪魁祸首就是‘桂玉’,我们要一起去才行。”
可是,不让外人知道的家族传家宝,怎么会主动让外人知晓它的存在?还有,不都说建国后不许成精,一件死物怎么好像有了灵性一样?
好诡异。
其实这事儿,越想越奇怪,晏茗只听说过控梦术梦中梦什么的,操控别人的梦境甚至让两个的梦境融合,她闻所未闻。
小箱子啪的一声放在桌面上,她这才发觉走了很久的神,抬头看,归鹤顶着一张冷脸,眼神示意她去看箱子。
晏茗一歪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你不是一直好奇吗?”
晏茗摆手:“不了,好奇心害死猫,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她扬起一个标准的假笑,“还是你来吧。”
“小胆儿。”
归鹤打开小箱子,里面是玉石模样的雕像堪堪半个手掌大,雕琢技术巧夺天工。
“这是蛇?”晏茗不确定道。
准确来说,是一条小黑蛇盘卧在假山之上小憩,假山通透,泛着暖黄色的光,并不刺眼。
晏茗伸出食指,点了点那点亮光,瞬间灯光大亮,穿透假山与黑蛇,穿过禁锢它们的小匣子,照亮整个房间。
晏茗呆了,害怕做错什么惹怒‘桂玉’,忙不迭缩回手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被我碰坏了吧?”
归鹤安慰她:“没事,放心。”
“可它为什么——”话音未落,那光瞬间熄了,她的话堵在嗓子眼,一时间进出不得。
晏茗抬手摸了摸头,左顾右盼,缓解尴尬,心想她现在可不敢乱碰东西了。
忽觉身边的人有了动作,她余光注意到归鹤像她刚才做的那样,伸出手,点在‘桂玉’上,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一点点刺眼起来。
晏茗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是谁碰到它都是这种反应,还好没坏。
这时,她的手被握住,温热的皮肤贴在她手掌,归鹤牵引着她触碰桂玉,两人分立两侧,一左一右握住玉石的凸起。
晏茗没注意自己在做什么,脑子慢了半拍,心想梦中也能感受到温度吗?是大脑给出的错觉还是切实的温暖?
来不及继续想下去,因为肉眼可见桂玉碎裂,两道淡色光柱注入两人身体中,随着“砰”的一声响,玉石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两人同时清醒过来。
晏茗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你看到了吗,它碎了。”
归鹤似乎也在疑惑:“看到了。”
“……应该是假的吧,你去看一眼你家的传家宝还在不在。”
归鹤点点头,翻身坐在床边,手腕一扯发觉手上有阻力。
两人一直牵着手,保持了整晚,晏茗想松开,一时间却动弹不得。
冻僵了?抽筋了?
不管怎样,两人这下只能一起去了。
转动开关,穿过长廊,打开暗格,层层包裹下,玉石竟不翼而飞!
……
困扰晏茗和归鹤几月的问题解决了,转眼晏茗实习结束,大二开学。
晏茗不太能明白眼下两人算什么样的关系,因为一开始归鹤就说过,假扮情侣只是为了实验,等一切结束,两人就应该回归正常的上下属关系,更远一点是室友她哥和妹妹室友的关系。
实习最后一天,晏茗交接好工作,收拾出工位,两个月的实习工作让她生出不舍。
“愣着干什么,车停在外面了,快走啊。”
下班时间刚到,双宛一脸兴奋地催促,她预约了附近一家很难排队的餐厅,一定要在开学前放松几天。
正值下班高峰期,归氏集团的员工陆陆续续出来,双宛一眼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越野车,拉着晏茗狂奔。
刚拉开车门,双宛的笑容一瞬间垮了:“……哥,你也在啊。”
闻言,晏茗下意识抬头,看见他后,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纪池:“快快快快快!”
双宛没多想,不愿意和冰山哥哥相处的她选择退出晏茗挡枪,抢先一步坐在了前排副驾驶,把和归鹤肩并肩的机会让给晏茗。
晏茗没有拒绝的权力,沉默着上车,关好车门。
车辆平稳行驶,双宛通过后视镜看见晏茗面色凝重,心里偷偷说抱歉。
没人看到的角落,归鹤牵住晏茗的手,呈现出钳制的姿态,霸道的不可一世。
晏茗听见他压低声音,气流在耳畔环绕:“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明明后悔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晏茗控诉地看着他,撅嘴表示不满。
说假扮情侣的是他,态度淡漠的是他,主动权在他,无论开始还是结束都在他。
“我道歉,我……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年纪比你大很多,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禽兽,所以会唾弃自己。”
“其实我也害怕你会喜欢更年轻的人,害怕我日益年老而你鲜活如昨,害怕近距离接触后你会发现我有很多缺点……”
“人生第一次踌躇,但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确定我不想要你离开我,我希望未来的几十年,我都能伴你左右。”
“晏茗,在一起不久谈爱太轻浮,但我确实喜欢你。”又或者,远比喜欢更喜欢。
归鹤剖析自己,几乎将所有想法摆在晏茗面前,任她奚落。他做好了准备,如果接受,皆大欢喜;如果拒绝……再接再励。
到达餐厅,纪池去停车,双宛忽然肚子痛要去厕所,晏茗和归鹤被扔在餐厅对面的小路上。
这是一家私房菜,价格高昂,每日只放三桌,因此人烟稀少,双宛还是花高价从别人手上截来的。
绿影婆娑,光影斑驳,晏茗抬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搂住归鹤的脖子亲了上去。
她发誓,这是她生平最大胆的行为,心脏砰砰跳,耳根脸颊一直升温。
归鹤搂住她,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弯腰,加深这个吻,舌头生涩撬开牙关,凭借本能横冲直撞,献祭属于他的初吻。
并将一生都献祭给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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