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从公文包里拿出受害人的照片放在格林托德面前。
“你有新男朋友了吗?”格林托德用眼神追随着诺曼,没有半分施舍到那些照片上。
诺曼将铅笔放到照片上,注视着格林托德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还有十八分钟。”
在这场游戏中,诺曼得确保自己站在主导位置。
“亲爱的,求你告诉我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就算在这里做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甜腻的话语从格林托德嘴巴里吐出来,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热恋的小情侣。
可这是在拘留所里,关押着许多疯子的地方。
诺曼不打算和他继续周旋下去,微微抬起眼,把手指上准备好的戒指亮出来,说:“有了。”
“你在说谎。”格林托德往后靠在椅背上,如同一只慵懒的豹子,审视着他的猎物,“你的这枚戒指很新,几乎不存在磨损,而且这种款式是你喜欢的,让我猜猜看,要么你的新男友如同我一样爱你,要么,亲爱的专程为我买了这枚戒指。”
他说对了。
诺曼在心里默默想着,可嘴上却是不肯送动一点:“人都会改变的,我也一样。”
诺曼摘下戒指,转动着向格林托德展示,“Ried”几个字母整齐排列在戒指内侧。
格林托德用手托着腮,一言不发,那双漂亮的眼睛蒙着层雾气,他生气了。
一阵风涌入会客室,摇着那盏孤零零的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你不是来看我的。”格林托德手上的链条轻轻撞击着桌面,“亲爱的我好难受。”
“凶手是冲着你来的。”诺曼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观察着格林托德的每一个表情。“我现在是你的辩护律师,警方很看重你手上有的消息,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拿着这些信息为你去争取更多的权益。”
“凶手以每周一个的速度向你表达忠诚,他似乎是个愿意为你献上自由的狂热信徒,从受害人家里的情况看得出来,他很细致……”
格林托德突然握住诺曼的手,“亲爱的,你也相信是我指使他们干的?”
不。
诺曼低下头,熟悉的温度顺着皮肤贴合的地方传了过来。
他能肯定在这起案子上,格林托德是无辜的。
诺曼拍开格林托德的手,把照片往男人面前送了送。
“看照片。”
格林托德看着那堆奇怪的字母以及手写的答案,不由自主地在那行优美的字迹上摸了摸。
“亲爱的,你还是那么聪明,要知道想让狗狗听话需要奖励,我也一样。”
格林托德用手指缠绕着锁链,缓缓往前倾。
格林托德是个肆无忌惮的小浑蛋,他不会在意要被关多久,只要能保证最基础的生存条件,他就能玩出很多花招。
和危险保持一步之遥,格林托德就是靠这个苟活于世的。
“你知道我的规矩,先交货。”
“感谢上帝。”格林托德轻轻交握双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虔诚的说出这几个字。
“他叫哈罗德,是个害羞的人,两个月前他主动和讨论一些世界的看法,我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
他细致地帮诺曼整理好领带,“亲爱的,送货上门,你是不是该付款了?”
干净的皂香萦绕在诺曼鼻子下,格林托德仰着那张好看的脸,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诺曼走到门口,示意等在远处的看守开门,“我拒绝签收。”
格林托德听到这话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味什么,“你会给我留私人号码吗?”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格林托德先生。”诺曼走出房间,厚重的门在他背后被狠狠合上,格林托德的话却顺着缝隙流了出来,轻轻钻进耳朵。
“我会拿到号码的,我保证。”
格林托德在舌尖轻轻嚼出这句话,然后愉悦地站起身,等待小个子过来给他解开锁链。
他在陶德拘留所能活动的区域很少,这间小小的会客室正是其中之一,可架不住来访的人实在太多,看守光开门就能开到烦死。
小个子带着格林托德走过来时,看守打开门的速度明显慢上了许多,那种发自内心的不情愿似乎要喷了出来。
格林托德安静地看着前方的门,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
叫人看了真的火大。
一个进了拘留所的人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找他,连上面都特意打了招呼对这个家伙不能苛责。
平日里最喜欢拿犯人出气的看守突然灵光一闪,凑到格林托德身边,得意洋洋地瞪着眼睛:“听说你想要刚才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真不巧,他进来的时候就给了我一张名片,某些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我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
看守发现格林托德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动,开始兴奋地想象对方会如何哀求,用自己拥有的东西来换取那张小小的名片。
结果,格林托德只是施舍了一个眼神,刻薄地吐出几个字:“真假不分的垃圾。”
看守气红了脸,当场掏出手机和名片来要打出去验证真假。
小个子看着他拿出手机,迅速按动了自己身上的对讲机,拉着格林托德往后退:“拘留所会客室外侧通道,有人把手机带进来了!”
拘留所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个彪形大汉迅速赶了过来,将看守按倒在地,将他的手机抢了下来。
电话已经拨通,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康纳州警局,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领头的那个大汉掐断了电话,揪着看守的领子将人拽起来:“员工守则怎么说的?禁止工作人员携带手机进入拘留所,你不但带了进来还想报警?”
“不是我,求你放过我!”看守满脸都是汗水,苦苦哀求着。
“你被开除了!”
看守透过铁门的栅栏,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格林托德。
“求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开除我!”
-
格林托德关了灯,惬意地躺在棕榈床垫上,诺曼离开后,他就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拘留所集中了大量等待审判的犯人,经常出现床位紧缺的现象,所以拘留所为他们贴心的准备了通铺。
原本格林托德已经做好准备自己争取一点小权益,可没想到诺曼直接为他拿到了一个单间,还有很多书。
亲爱的真是棒。
大脑皮层中翻涌着剃须泡泡的味道,还有诺曼带来泥土混杂在雨水中的气息。
以及诺曼不愿意给他私人号码。
格林托德做起身,决定今晚就要拿到诺曼的号码。
他打开灯,告诉外面值班的看守他要使用一个公民的权利,打电话给一位声名在外的律师,理由是业务咨询。
按照宪法规定,他打给律师的电话内容适用**保护条列,没有人有权利知道他在电话里面说什么。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守拿来了一个电话,放在一个格林托德够得到的地方,谨慎地往后退去,同时牵着一条长长的电话线。
“格林托德,你知道规矩的,不要做出一些让我们为难的事情,我们暂时还不想把这个单间里的人换成别的家伙。”
格林托德远远站着,诚恳地说:“我明白,谢谢你愿意帮我。”
直到看守退出房间,他才走过去。
这里的看守没有为难过他,把电话放在一个合理的位置,这说不清是诺曼还是格林托德自己的功劳。
格林托德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电话查询台,找一家印刷公司的办公室号码。
在和诺曼来往期间,他非常不小心地知道了诺曼的真实身份。
可惜亲爱的还蒙在鼓里,乖乖的用律师的身份和他见面,真是太可爱了!
帮诺曼遮掩的过程中,格林托德发现了他们印制名片的厂家名称。
为了方便DOD自己,国会给了他们很多的权力和便利,印制名片这种小事情更是指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虽然表面上还是要走一走流程,比如需要自己所在部门的办公室,通过邮件把名片内容发到印刷厂的专用邮箱,印刷厂会定期给总部发来账单……
格林托德耐心地等待电话被接通。
“你好,印刷厂办公室。”毫无起伏的女声从电话听筒中传来,格林托德甚至还能从里面听见嘈杂的背景音。
他一开口,就是诺曼特有的语调。
“你好,我想确认一下,你们有收到我发的邮件了吗?名字是诺曼,邮件备注是印刷名片一组。”
“没有,先生,请您再发一遍。”
格林托德咋舌,“哦,天哪,我这网断断续续的,要不这样,我的信息没有变过,能麻烦在你们的数据库里搜素一下我吗?这样你们可以直接回一份名片版面确认的邮件给我。”
“可以的,先生,请你提供名字部门还有职位。”
他现在就像一个演技精湛的优秀演员,全力扮演着名为诺曼的的角色。
“上帝啊,帮了我大忙了,我的名字是诺曼·安德森,DOD行动小组,我想里面没人和我重名。”
“是的,先生,已经找到了。”
格林托德握住电话的指尖微微泛白,语调如常,就像他才是诺曼本人一样。
“能麻烦告诉我上面写了哪个号码?我有两个号码,是537开头的那个吗?”
“不是先生,是312开头的。”
“312什么?”
“3128830964。”
格林托德手腕轻轻抖动,在一张狗狗便签上记下了这串数字。
“没错就是这个,等我找到网络稳定的地方马上给你们回邮件,谢谢!”
“不客气。”
格林托德看着纸上的几个数字,把电话踹了出去,满脸笑容地躺到小床上,哼起了歌。
他说过会拿到的。
—
阳光从乌云间隙中艰难地投下几缕光,通红的大热狗在车顶散着光晕,雨水落在低洼处黏附周围的尘土,一阵脚步声渐渐接近车子。
“砰砰砰。”
凯恩收好狙击枪,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看向外面,猝不及防对上一个人的脸,那双灰色的眼睛中清晰映着凯恩吃惊的表情。
凯恩吞了一口唾沫,紧张地说:“抱,抱歉,先生,我们现在不卖热狗。”
“你知道我是谁。”
相比在瞄准镜里看过的样子,凯恩只觉得近距离看到诺曼的冲击更大,他扶住自己的头,艰难地问:“那,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诺曼说:“查查哈罗德这个人。”
凯恩连忙转眼紧紧盯着屏幕,如果手能顺着网线伸过去,他已经掐死那个凶手了。
“没错,真的有一个叫哈罗德来过,23岁,是个宠物医生,他在一家公益动物救助站工作,没有犯罪记录,没有投诉,按时纳税,去年还被选为社区负责人,看上去是个好人……格林托德的话能信吗?”
“可以,我们现在回去。”诺曼撂下一句话后钻进了车厢。
“我去报告马修。”安娜坐上副驾驶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两下,“凯恩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凯恩靠在小隔间的外面,压低了声音,有些犹豫地说,“诺曼,他单身吗?”
“凯恩。”
“我只是问问…..”
突然安娜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收到新的绑架信了。”
一辆热狗车疾驰在路上,马修的电话催命般五分钟一个,从案发现场的情况讲到康纳州的媒体有多疯狂,从凶手如何有病到最后一个采访记者有多漂亮。
因为案件上报,引来了很多媒体的关注,不少记者带着家当在森林周边驻扎,为了抢占第一手资源,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就此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热狗车刚停在一辆越野后面,诺曼就看见马修站在路对面向他挥着一副手套。
“确认身份了吗?”诺曼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闪光灯,微微蹙起了眉。
“没有,现场已经查过了,我们去看看那封信,还有你不是从老情人那套出消息了嘛,这下又出什么乱子。”
“他一点也不老。”
“好好好。”
一个透明气球落在地上,旁边落着枝红色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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