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推开房门,接住了向他扑过来的猎犬,把自己的包扔在鞋柜上,抱着猎犬一起倒向沙发。
尽情揉着那柔软的毛皮,似乎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烦闷。
“哦抱歉,我没能给你带回一个妈妈,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她还是拒绝我,她说对你过敏……去她的,明明就是借口,她见过你很多次了。”
尤金一边给猎犬打理皮毛,一边盯着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上面缠绕着一些黑色颗粒物。
他本来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今天全搞砸了。
尤金一下一下摸着狗头,缩在沙发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像小时候有一天母亲满脸泪痕地收拾东西,告诉他父亲不要他们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和母亲辗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靠救济食物生活了十多年。
他天真的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
直到母亲受不了,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遇到了在门檐下躲雨的猎犬。
尤金不喜欢分离,但面对分离时,他也无力阻止。
尤金还记得女友把花摔在他身上,愤怒地说:“你和狗结婚吧!”
狗狗正惬意地躺在他旁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或许这样也不错?尤金翻弄着狗耳朵,认真考虑着可能性。
他现在只有它了。
“我回来的时候心情很糟,在桥上的时候甚至想开车冲下去。”
猎犬伸出爪子搭在尤金的肩膀上,用口水给自己的铲屎官洗脸。
尤金侧头躲着,“嘿,够了够了,我现在不难过了。”他拿起猎犬最喜欢的玩具挡在脸前。
猎犬一脸嫌弃地转过脑袋,肆意在铲屎官身上踩了几脚。
被挤进沙发缝隙里的手机振动着,吓了他们一条,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情侣号码让尤金有些紧张。
她是回心转意了吗……
“尤金!你得帮帮我,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尤金对于自己的恋情一直是很积极的,他可以凌晨骑着自行车横跨大半个城市,做一份牛排送到女朋友家里,即便等他赶到的时候,女友已经等得睡着了,他还是能在第二天一早守在女友家门外,为她送上早餐。
他周围的人都说他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多付出一些,去学着怎么爱一个人,只要不是曾经那样。
尤金蹬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到了女友指定的码头边。
就算他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也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
汹涌的海水被岩石击碎,落在灰色的混凝土上地面上,沾湿了尤金的鞋,码头边拴着一排轮船,有几个船员打扮的人正在清理船体上的藤壶。
“尤金,这边!”金发女孩从一艘破轮船后面探出了脑袋,小声喊着。
女孩身上的外套还是早上那件,上面已经沾染了一些污渍,原本白净的面颊上有点红肿。
分开后她似乎过得很不好。
“你的脸怎么了,是有人打你吗?”
女孩伸手拉住尤金,猫着腰将带他绕上了破轮船。
这艘轮船看上去很老了,楼梯上满是铁锈,脚一踩上去就是吱呀吱呀的声音,一些破损的地方露出尖角,如果不小心撞上去,很大程度上是大出血加破伤风。
破旧但还能够坐人的沙发被放置在客舱中央,有两个蒙着眼的人背靠背绑在一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尤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这是在犯罪知道,唔!”
“别吵,别吵,求你了!”女孩眼中满是泪水捂住了尤金的嘴。
从女孩哽咽的解释中,尤金明白发生了什么。
几个和父母怄气的孩子为了报复,共同捏造了一起绑架案,然后几个孩子就躲在这艘船里,他们离家出走前带了一些钱,足够他们在外面和路过的轮船购买一些食物。
甚至还吃到了很多他们以前没见过的美食。
他们给自己取名为勇气小队,决定等父母们特别着急的时候再回去。
可出现了意外。
一个成年人闯入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他叫哈罗德,同时也是尤金前女友的哥哥。
哈罗德听了他们的遭遇后,决定帮助他们,主动承担了购买生活物资,传递信息的职责。
哈罗德每天会告诉他们报纸上有没有失踪案,他们的父母是什么态度,有没有报案。
原本对父母充满了期待的孩子们,被哈罗德带回来的消息所打击,任凭哈罗德怎么劝都不管用。
后来哈罗德提出,干脆真绑几个人引起警察的注意。
于是他们真绑了两个人。
“你们这样不对,警察要是找上你们就都完了!”尤金抓住女孩的手腕,“把他们都放了,然后我们去和警......”
一声闷响,尤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身后站着一个笑得温柔的男人。
哈罗德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这就是第六个吗?他叫什么名字。”
—
幽闭的船舱内,女孩趁着哈罗德出去的机会,试图帮尤金解开绳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解绳扣,泪水顺着那张稚嫩的脸蛋流淌,落在绳子上,陷入自责情绪中的她,完全忽视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不应该把尤金牵扯进来。
现在能弥补的就是把全部人都放走。
无辜的人越来越多,她没办法和别人解释这只是一群孩子的玩笑。
尤金说得对,她应该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虽然不清楚警察会给她什么样的处罚,但她不能再错下去了,哥哥也不能......
“你在干什么?”
就在女孩要成功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哈罗德手里的食物换成了球棒,他示意女孩走远一点,再次把尤金捆得好。
“哥哥,已经够了不是吗?外面因为我们闹得很大......”
碰!
哈罗德猛挥球棍,把锈迹斑斑的扶手敲得稀碎,“你懂什么!”
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曾经那个温柔的青年变得骇人,女孩被吓了一跳,只能站在原地留泪。
“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就像你我一样!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我......我觉得你应该放了他们。”女孩小声哽咽着说。
“胡扯!”哈罗德拽着尤金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这小子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男朋友吧,没想到你要跟这么一个坏种在一起。”
女孩看到哈罗德把尤金扛到窗边,无助地祈求着,“不......不,求你别这样。”
“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但是这个小子。”哈罗德抱着尤金的双腿一抬,就将人从窗子里扔了下去。
“不!”
重物落水的声音和女孩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船舱内。
—
马修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警员们,苦闷地转着一支笔,桌上的文档资料少了很多,但他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他忽然转过头盯着桌边的诺曼猛看,举着文件的诺曼觉察到,微微侧了侧头,扬着眉。
“别动别动,就这样,让我养养眼睛。”马修一脸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移开,“那个家伙真是好运啊,能天天看你,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稍微透露一点点吗?”
诺曼把文件混在马修没看的那堆文件里。
“你想知道什么?”
“哦坏家伙,你就是这么对待给你开绿灯的上司吗?”马修靠在椅子上诉苦。“当然是说你们那些甜甜蜜蜜的小事情,生活已经够苦了,当然也要有点你痛苦的事让我快乐下。”
诺曼把马修的炒面盒丢进垃圾桶,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马修对面。
黄昏似乎给他裹上了一层金边,柔和的光线弱化了五官中的锐利感,或许是这个话题的缘故,诺曼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温柔的感觉。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诺曼和格林托德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
他那时只是一个普通的DOD文职人员,因为外貌出色,被要求加入到一场秘密行动中,他的任务就是接近格林托德,从他嘴里套取关于几场大案的情报。
为此,诺曼连格林托德几岁尿床的信息都牢记在心。
别人都说格林托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的言语,他的逻辑无时无刻不在引诱别人,他甚至不用号召,自然就有一群信徒围绕在他周围。
为他疯狂地献上一切。
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为诺曼设计了很多方案,可当诺曼亲眼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觉得那些方案如同一张废纸,毫无作用。
猎人应该以猎物的姿态入场。
诺曼取了一杯酒,安静地坐在红丝绒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被人群包围的格林托德。
除了指挥官给他准备的裤子小了一号这点,诺曼挺享受酒会的氛围的。
嘴边的酒还未吞咽下去,诺曼身边就坐了人。
“第一次来吗?”
格林托德把酒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和诺曼一起观察周围的人群。
之前围着格林托德的那群人似乎很有分寸,和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即便他们看上相谈甚欢,但是那些不停游走的视线却骗不过诺曼。
“嗯。”
诺曼握住手里的酒杯,有些拘谨地挺直后背。
“别紧张,不用在乎他们。”格林托德从路过地侍者盘中取出一份绵软的点心,放在诺曼身前。“饿了吗?这场宴会还要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光喝酒并不好。”
诺曼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却没吃。“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格林托德笑着摇头,那双绿眸在光的映衬下闪出点点金光,“你可以问问他们,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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