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凌晨1点。

灯火通明的警署。

会议室，贾长官放下电话，看向大家，因长期缺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我朋友说有一人，凡是跟他接触过的，都能被他勾搭上床，比如他的健身教练、刚认识的牙医、便利店小哥……一些直男也未能幸免，只要——他想。”

最后一个字贾长官加重了语气，并有些激动地拍了下桌子。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只跟人睡一次，从不跟谁固定关系。不过这倒无所谓，只要能帮我们接近风狼就行。”

“我不同意。”坐在对面的司柏霭转着手中的笔，脱口而出。

贾长官真急了，平时他最看重司柏霭，此时把桌上的文件啪一声拍在司柏霭面前：“这个案子你跟多久了？上面今天还给我打电话质问！”

贾长官盯着他，司柏霭长着一张英俊端正的脸，此时更像座冰山。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正，不想走歪门邪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而且我朋友说那人外号“万男斩”，可能……”

“这叫知法犯法。”司柏霭打断他，语气仿佛能冻住周围的空气。

旁边同事小刘看司柏霭竟然敢这么对上级说话，忙打圆场：“这种不算。”

小刘看着司柏霭的脸色，劝道：“你想想，风狼在外面一天，就有多少人走上歧途，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现在，就是怕人家不答应啊。”

02

会议室的灯凌晨4点才熄灭，会议室门打开，司柏霭拿着具体实施方案，疲惫地走了出来。

他最近负责的这个重大du--品案特别棘手，整个小组已经焦头烂额加班了一个多月，都没太大进展。

上级很重视，给了司柏霭晋升激励，同时也暗示了完不成任务的后果——蹲基层历练两年。

司柏霭是警察世家，爷爷特警爸爸刑警，从小耳濡目染一身正气，从警以来工作认真，凡事都往前冲，所以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但这次的du品团伙势力很大，也很狡猾，他们一直摸不透对方的据点。

这几天终于得到了一点情报——被称作“风狼”的团伙头目最近经常出没本市一家高档会所，调查后才知道是个gay吧。

会所人员混杂，风狼每次出行，周围都会暗伏着一群持枪保镖，所以为避免两方正面冲突、无辜人员伤亡和打草惊蛇，贾长官才出此下策，找了一个据说是gay圈很出名的尤物去接触风狼。

03

因为事先要约对方面谈，为防暴露，司柏霭借了辆私家车，和那个“万男斩”约在车里见面。

出发前，司柏霭听见墙角两个小警员在打赌“万男斩”会不会答应。

“那么一危险人物谁愿意靠近，弄不好命搭进去。”

“万一人家伸张正义，或者……就想挑战这种类型呢？”

同事兼大学同学小刘看见已换上便装的司柏霭走过来，忙上前给他打气：“加油啊司哥，把他拿下！”

然后像突然反应上来什么，笑着打趣道：“小心别被‘万男斩’拿下啊。”

司柏霭隔空骂了句脏话，甩着车钥匙，迈开长腿走出了警署。

04

提前告诉了车牌号，对方到达的很准时，在约定时间打开了车门。

伴着一股恬淡的香水味，司柏霭余光里瞥到一个轻柔的身影进了车子。

司柏霭的座位较低，首先看到对方修长的腿和服饰。

男生穿着宽大的淡粉色衬衫，下面是破洞牛仔裤，洞很大，露出的皮肤嫩白如雪。

司柏霭走神了两秒钟，猛地抬起头，看向男生的脸。

男生的头发染成了比较浅的奶茶色，趁得皮肤更白。耳骨上戴着一枚很闪的耳骨环，睫毛很长，一双狭长妩媚的桃花眼低垂着。

说是桃花眼，更像是双狐狸眼。

而最特别的是，左眼眉骨和眼角处纹着一朵像桃花一样的图案。

司柏霭平复了一下突然凌乱的心绪，轻蹙眉头，思考了半秒钟怎么会有人在眼睛处纹身。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脸确实好看。

司柏霭成天在警局里跟一群面霜都懒得擦、胡子都没功夫剃的糙汉们一起，近些年很少见到这么精致的一张脸。

一张和记忆中的某人相似度70%的脸。

司柏霭轻咳一声，强行拉回思绪，第一次觉得自己视力1.5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习惯去观察面貌特征的职业病也需要改改了。

男生坐进车子后，挑起漂亮的桃花眼扫了司柏霭一眼后，就跟没骨头似的斜倚在座椅和车门的连接处。坐稳没3秒钟，从牛仔裤里掏出了一盒香烟。

“介意吗？”按动打火机之前，男生有些慵懒地问。

烟瘾这么大。司柏霭腹诽着，向他摇了摇头。

男生用粉润的唇咬住烟，右手按动打火机，不知怎么，连续按了3、4下才点着火。

男生低头凑近火苗将烟点燃，放下打火机，右手夹住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悬浮，没有风，浓郁的白烟在局促的车内空间里汇集成一个色调黯淡的世界。

男生被浓烟呛得抑制不住咳嗽了几声，眼角微微泛红，也许是桃花纹身的颜色，司柏霭没有看清。

时间紧迫，他也不想跟对方有太长时间的接触，拿出电脑开门见山描述这次行动的具体方案，实施的重点和难点，包括要趁风狼睡着时给他喷一下麻醉，在他腿部植入一枚微型芯片。

一口气说完，看见男生低头看着电脑，有些发呆似的蹙着眉。

司柏霭以为自己说得太快，对方应该也没念过多少书，事情太过复杂太——

“就是有点好奇，我都这么有名了么？”男生很轻浮地淡淡笑了一下，“连警察办案都来找我。”

他微微开启唇瓣，轻轻吐出烟雾，让周围有梦幻般的感觉，“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眼的。”

这是找理由拒绝了。

司柏霭点点头：“我理解。你要是觉得不行，我……”

他本来对这种事情就不赞成，风狼不是谁都能那么轻易靠近的，而且事情太危险，司柏霭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刚想说我再想别的办法，就被对方打断了。

“我接受。”

男生声音很软又有点哑，他又吸了口烟，说：“这是我的荣幸。”

“我上学时的志向就是当警察，”白色的烟雾拂过白皙的脸庞，男生浅淡地笑了一下。

“现在能帮警察叔叔破案，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司柏霭一愣，惊讶于他的爽快和勇气。

然后也笑了笑，想着这样的人当真做了警察，岂不要天下大乱。

05

跟男生碰面后，司柏霭又回到警局，跟小刘他们交代了一下具体细节。

小刘边听边做记录，事情进展的比想象中顺利太多，小刘最后也松弛下来，笑嘻嘻问这个“万男斩”真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见帅的都会习惯性勾引。

司柏霭仔细回忆在车里跟男生呆的这段时间里，对方非但没有什么勾引举动，除了进车里余光扫了他一眼，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

他记得最后，男生在下车前，司柏霭对他说：“无论这次成不成功，我都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

男生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看他，很快回绝了：“不必了。”

男生打开车门，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我这种人，还是别再联系的好。”说完轻轻带上了车门。

司柏霭强行从回忆抽离，换上制服外套，伸展了一下手臂，像不经意地问小刘：“他叫什么名字？”

当初是小刘负责背调并电话联系的：“——云诺，还挺文艺的别说。”

“真名。”

“就是真名啊，身份证写着的，”小刘耸了耸肩，“可惜这个名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