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辆疾驰于夜色中的汽车里,许渊从睡梦中猛地醒来,他的眼神中尚有一丝迷茫,喃喃道:我这一睡,仿佛过了许久,究竟有多长时间了?
林端亦是刚从睡梦中苏醒,他摇了摇头,回应道:我也在迷糊中,还真不知道睡了多久。
许渊抬手缓缓拉开车窗的帘子,外面的世界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只有远处几点微弱的灯光在闪烁。
林端见状,伸手升起了车内的隔板,向前面对一位警员问道:现在几点了,警员看了一眼手表答道:9 点了快 10 点了 。
前排的两位警员,一位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另一位则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开车的警员眼角余光瞥见林端醒来,轻声说道:林队,您醒了的话就先别睡了,等过了前面那座山坡,咱们的目的地就到了。
林端点了点头,靠回座椅上,微微合上双眼,似在假寐。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再度睁开双眼,目光不经意间与许渊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许渊像是有些不自在,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林端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亲昵,微微向许渊挪了挪身子,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许渊的肩头,调侃道:你呀,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瞧把你吓得,连我都不理了。
许渊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低声说道:只是梦到了儿时的一些事情,那些回忆太过可怕,我……实在是不想提及。
林端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试图安慰道:大概是童年的阴影在作祟吧,不过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咱们就不再提了。
许渊凝视着林端,他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被某种力量所抑制。林端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索性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抵达目的地。
不多时,汽车缓缓地在一座山坡前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车,只见四周一片寂静,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起来。
那股阴森压抑的氛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死者的面容看起来极为眼熟,仔细一瞧,竟是上次大闹警局的盛安。
他的死状与陆晓如出一辙,而在盛安身旁的墓碑之上,清晰地刻着陆晓的名字。林端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袋里嗡嗡作响。
许渊早已快步走到尸体旁,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来。他双手微微用力,试图掰开尸体的下巴,可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显然是同一凶手所为。陆晓的命案至今尚未侦破,如今却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这让整个案件愈发扑朔迷离。
林端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眉头紧锁地望向许渊,问道:他去世多久了?
许渊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尸体的细节,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沉稳地说道:从尸体的状况来看,至少已经有三天以上了,尸斑都已经比较明显了。
此地乃是偏僻的郊区,周围荒无人烟,根本没有监控设备。
林端心中感到一阵烦闷,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安排众人在附近仔细地搜寻线索,自己则与许渊一同蹲下身子,继续对尸体进行更为细致的勘查。
从死者脖颈处那深深的勒痕可以判断,凶手使用的是同样残忍的手法。
林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悬案本就如同重重迷雾一般难以解开,上次的案件还未理出头绪,如今这一次却依旧毫无进展,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头疼。
就在众人苦苦寻觅却一无所获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喊:找到了!
一名警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将手中搜得的物品递到了林端的面前。
只见是一根绳索,还有一个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恶臭的黑色塑料袋。林端强忍着恶心,干呕了几声,迅速将袋子放到了较远的地方,然后拿起绳索递给了许渊。许渊接过绳索,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尸体脖子的勒痕处,仔细地比对起来。
林端半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渊的一举一动。突然,许渊的手猛地顿住了,他迅速抬起头,与林端的目光交汇。许渊冲着林端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查看尸体。
林端满心疑惑地顺着许渊所指的方向仔细端详,可看了半天,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许渊瞥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释道:你看,这根绳索与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并不匹配。这绳索的表面十分光滑,看起来有点像音响线,而尸体上的伤口却显得粗糙许多,依我推断,凶手作案时使用的应该是麻绳之类的绳索。
林端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那这根绳索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作用呢?难道是凶手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还是说……真的会有两具尸体?
许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很聪明。确实是有两具尸体,地上这具是盛安,而另一具则是葬在这里的陆晓。我之前仔细研究过陆晓脖子上的勒痕,一直都不确定凶手是用什么凶器造成的。
直到看到这根绳索,我才恍然大悟。凶手故意将第一次作案的工具放在第二次作案的现场,由此可见,这起案件的受害者恐怕远不止两人。
林端闻听此言,立刻神色凝重地指挥众人再次展开更为全面细致的搜索。经过一番艰难的寻觅,终于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部手机。随后,手机与尸体一同被小心地送回了警局。
许渊在离开之前,俯身拾起了林端丢在地上的那个黑色袋子,然后与众人一起返回警局。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众人疲惫不堪地回到了警局。林端只觉得双腿发软,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颤颤巍巍地走向办公室,一心想要尽快投入到案件的研究之中。而许渊则径直前往解剖室,继续对尸体展开深入的观察与分析。
当黎明的曙光悄然洒遍大地之时,许渊和林端在警局的门口不期而遇。林端正打算外出购买泡面,以补充一夜未进食的身体。而许渊却像是专程在此等候他一般。
许渊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拉住林端,便往警局里走去。林端急忙讨饶道:哥,好哥哥,我忙了一整晚了,就想去吃口东西,你就放过我吧。
许渊回过头来,他的眼底虽然透着浓浓的疲惫,但还是不忘提醒道:你要是现在去吃饭,等会儿回来看到那些东西,可能会直接吐出来。相比之下,你现在空腹的状态或许会好一点。
林端微微一愣,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跟着许渊走了。
当他们走进解剖室时,那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即便林端还未进食,也被熏得想吐。
许渊见状,凑近林端的耳畔,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昨天那个黑色袋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林端拼命地摇着头,仿佛想要将那个可怕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
其实,即便许渊不说,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那里面装着的,必定是两位死者的双眼和舌头。那是多么残忍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林端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他的手却被许渊紧紧地拽住,动弹不得。他痛苦地哀嚎道:放了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许渊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就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只是彼时有人遭遇不幸,而如今,这份“殊荣”却轮到了林端的身上。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稳稳地将林端按在了椅子上,随后还顺手将解剖室的门给锁上了。
林端被困在这小小的解剖室里,只觉得无聊至极。他的目光偶然间落在了许渊放置在台子上的仙人掌上。
起初,他只是出于无聊而随意地拨弄着,可没过一会儿,那仙人掌竟被他拔得光秃秃的。
待许渊还未结束手头的工作时,林端又觉得无趣起来,于是他又将拔下来的刺一根一根地重新扎回了仙人掌里。等到最后一根刺归位之后,林端又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无奈之下,他只得主动与许渊搭起话来。
林端问道:你们法医是不是对人体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许渊一边专注地工作着,一边随口回应道:差不多吧,我们在学习和考试的过程中,会涉及到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林端像是来了兴致,继续说道:是吗?那我来考考你。你猜猜我的心脏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许渊停下手中的动作,像看一个调皮的孩子般看着林端,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你的心脏不在右边,难道还能在左边不成?
林端轻轻一笑,揭晓了答案:恭喜你,答对了。
你不愿意跟我讲你儿时的经历,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吧。在我 12 岁那年,我的父亲在一次执行危险任务的过程中不幸牺牲了。
他所在的部队里出了一个叛徒,那个叛徒为了自己能够活命,竟然卑鄙地将我父亲的行踪出卖给了敌人。后来,我也不知道那些敌人是怎么得知我的身份和行踪的。在一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突然出现,把我强行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废弃仓库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我,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要不是我的心脏长在左边,那颗子弹就会直接击中我的心脏,我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最后,还是有路过仓库附近的好心人听到了我的呼救声,及时将我送到了医院,我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所以,我对背叛和欺骗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所以你可不能做让我恨你的事。
自林端提及父亲牺牲的那一刻起,许渊便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专注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与理解。
直至林端将整个故事讲完,许渊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恨我的”。
林端微微挑起眉毛,看着他说道:你这么肯定?那我可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许渊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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