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都快上飞机了,您又有什么指示?”金晚棠捏捏手机,一边排着队,一边百无聊赖的接听着电话。
“棠棠,你说你去什么泰国啊,那儿那么不安全,要是编剧干不下去,就让你老爸给你弄个文职当当嘛——”
“我给你她弄什么文职,当初让她别去当什么编剧,非不听,提质增效是没见到的,倒是出一堆毛病,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
“领导,您少说两句吧,我反正也不在您跟儿前烦您了,我一走,估计网上流言蜚语也少了,不会影响您的工作的,不说了,上飞机了。”金晚棠飞快的挂掉电话上了飞机,像是所有的精气都被吸干的树叶,又薄又瘦的铺在座位上…
事业的冲击,家庭的步步紧逼,爱情的失败,都25了还是一事无成的压力全都压在她肩上,让她喘不过气,所以随便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泰国,打算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说不定能在泰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呢,”抱着这样的心态,金晚棠一咬牙买了去泰国的机票。
当她下了飞机,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傻,时机选的有多不对,刚走到出机口,一阵又一阵带有侵略性的炽热扑面而来,每一份空气都像是被放进巨大的蒸笼。街头巷尾弥漫着滚烫的气息,一阵阵的热浪铺面而来,她艰难地拖着行李箱,和所有的人一样在嘈杂地出口处,大海捞针似的在一群举着牌子的泰国人中寻找着自己提前预定的司机,一头羊毛卷披在肩上,身上的绿色无袖T恤已经有些被汗浸湿,金晚棠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心里在“要不直接现在买票回国算了”和“来都来了,回去还得受气”之间反复横跳。终于,在她下定决心回国之前看见了司机——
“Sawadee-krab”一口黄牙的大哥举着牌子,热情的对着金晚棠挥动牌子,看到金晚棠走过来,他真诚的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Sawadee-ka”金晚棠也双手合十,对着司机拜了一拜,心里想着自己还好在来泰国之前学了几天泰语,生疏地能讲一些常用的语句,其他的就用翻译器好了,反正也就7天而已。
在车上,因为语言不通,而且金晚棠觉得很累,但是又做不到不理对方,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司机,但没想到司机讲的挺来劲儿,还给金晚棠介绍好玩的地方,可能看见金晚棠好像没兴趣,司机才终于停下来。
金晚棠用酒精喷喷纸巾,擦擦车门的位置,靠在上面看着窗外一帧又一帧闪过的画面——
泰国曼谷和北京相差一小时,虽然此刻天已沉沉,没有正午那么明亮的天空,可街边的小吃摊,不停穿梭在街道的摩的,在街边放声歌唱的青年,街道搂搂抱抱的女女男男,还有拂过脸颊的闷热空气,每一丝跳跃的热度因子,都无一不向金晚棠展示着全新的,自由的面貌。
等到了酒店,金晚棠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太累了,她本身就是一个不太爱出门的人,一有时间就窝在家里写剧本,可是经历了失败的作品和无端的谩骂让她无法再静下心来写作品,家里那位书记也没打算放过她,每天都向在跟下属下达命令一样,直逼的她喘不过气来。但是不爱出门是习惯,尽管换了环境,她还是打算洗澡,换了衣服,喷点酒精消毒后就上床躺着…
可事不总随人愿,一打开手机就是几十个自己父母的未接电话,看得她心口直发闷,去应用上随便找了一个清吧,又把手机静音放进包里,打算洗完澡去清吧里坐坐。她换了件无袖的灰白麻布长裙,在首饰桌上挑挑拣拣,金晚棠特别喜欢首饰,所以有一大堆,平时去哪儿都带在身上,最后选了一条黑绳挂链,手上带了串酒红色的珠子,手提一个米色布包,换了一双低跟拖鞋,直接出门跟着导航去清吧。
“Joe‘s Whisper”金晚棠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对对手机上的名字,慢慢走进去,
金晚棠听到好像有中文歌曲,有点惊喜,加快进门的步伐…
沙哑又独特的歌声在耳边越来越明了——
“你可以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柔柔的踩…”
金晚棠自己好似提线木偶,被抽离了灵魂,不协调地一步一步在“调音盘”上踩着节奏翩翩起舞,怎么没喝酒就已经感觉到醉了呢?
“将美丽的回忆慢慢重来…”
“突然之间浪漫无法释怀,明天我要离开…”
歌声很清晰了,金晚棠在原地停下来,台上的女孩一身黑色的衣服,艳丽的妆容看不出她更为真实的长相,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让许多人为之倾倒,高挺的鼻梁,昏黄灯光下柔顺的直长黑发,虽然整个人很瘦,但手臂还是拥有流畅的肌肉线条,170左右的身高搭配着竖立的话筒,让歌曲的氛围更浓厚,修长的手握着话筒,闪烁的灯光又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很长…
金晚棠看着她,明明酒吧开了冷气,可还是觉得浑身燥热,当时只觉得是对方身上别致的感觉吸引了自己,沙哑又特别的歌声从她一张一合的红色嘴唇里发出,终于充满了金晚棠的大脑和心脏,“这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听到国内音乐的魔力吗?”金晚棠不明白。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可以慢慢滑进我的心怀…”
台上的人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和金晚棠对视——
金晚棠心里一紧,想要离开,可是又看着对方的眼眸无法移动,音乐还在耳边回响,但也同周围的一切一样变得模糊,让她无法流畅呼吸,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对方,金晚棠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慢慢滑进她的心怀,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但在她心里就像过了半个世纪,直到对方又闭上眼才算结束,金晚棠深吸一口气,背脊已经有着湿了,她用手扇了扇风,坐在酒桌旁要了一杯龙舌兰日出,抬手搅拌,眼里直看着酒杯里美丽的配色,猛喝一口,感受着心脏狂跳,她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为了一个人更是没有过,等到平静下来才敢扭头去看台上的人…
过了半小时,金晚棠才发现一件事,先不说对方就没睁开过眼,而且来来回回对方就只唱了这一首了,虽然确实好听但也没必要一直唱吧。金晚棠喝了好几杯酒,平时酒量也不算好,这会儿更是在歌曲的熏陶下有些醉了,一手撑着头看着台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悠悠地看着自己,慢慢朝自己勾起红唇,露出有些模糊不清的梨涡。
“你给的爱 甜美的 伤害…”
“深深的锁住了我”
“隐藏不住的脆弱”
金晚棠倒下了,在悠扬婉转的口琴声里,在那个人直勾勾的眸和意味不明的微笑里,她倒下了。
清吧老板在下面急得直跳脚,用不太标准的国语对着连在歌唱者耳朵上蓝牙的设备一遍遍重复着:“嘿,奈,你今天怎么回事?”
歌唱者摘掉耳机,唱的更大声更欢了,一首唱罢,用泰语开口:“今天我高兴,但还有事儿,就唱到这儿了,对不起大家,各位今天的费用我全包了!”声音与唱歌时的声音有些不同,显的更为调皮,没有那么沙哑了。
底下掌声雷动,各种嘘声笑声和赞扬声,一片泰语也混杂着国语:
“奈,好样的”
“奈是谈恋爱了吗,这么着急回家”
“奈,我爱你,能当我老婆吗?”
……
奈在吵杂的声音中跳下了台,
“奈,你这是做什么?”老板扯扯脖子上的链子,不满的对奈讲道,
“大哥,钱我会付的,还是你要1倍,2倍?都行,我还有正事先走了”奈拍拍老板的肩膀,呲着个大牙就迈着大长腿跑出门了…
金晚棠被一片喧嚣声惊醒,猛地坐起来,发现台上早已换人,歌曲也换成了泰语歌,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直到旁边有人坐下——
“你好!”很活泼的国语声在金晚棠耳边响起,
金晚棠听见了,但心里烦着呢,没理对方,继续喝酒,
对方可能以为她没听见,直直站起来,又弯下腰凑近金晚棠大声喊了一句“你好!”
金晚棠以为谁喝多了耍酒疯,不满的“啧”了一声,一回头,眼里的不满被清晰的笑脸盖住,变成惊讶,她的酒醒了一些,音乐还在响,金晚棠一阵无名的燥热,花了几秒钟平定内心,不咸不淡的对着对方点头说了一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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