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Two!One!Merry Christmas!”
声浪刺破雪幕从曼尔最负盛名的夜店Diamond Ash鼓噪而出。
曼尔城国面积仅二十多万平方公里,却是全球娱乐产业最繁荣的国度。这个吸引了世界各地艺术家到此定居的乌托邦,几乎在不眠不休地庆祝每个国家的代表性节日。
包裹着璀璨夜景的巨型水晶球中,姜松禾一袭锋锐暗影划开人群,长步拾阶,推门而入。
砰!
姜松禾蹙眉睨去并未停步,只见台上扎堆袒露饱满胸肌的男舞者手中还握着礼炮空筒,台下被灯光染成霓虹色的人影纷纷去捉漫空翻飞的金纸。
他在国内虽也混迹夜场,但一下见到人墙般腻亮澎湃的同性躯体还是暗感不适,他愈发觉得答应倪皓朗来夜场谈正经事不太明智。
「算了,十多年没见他了,入乡随俗吧。」
上了侧梯,一片金纸落叶似的飘到姜松禾眼前,他下意识抬手夹住。角落昏暗看不真切,摸上去是一张纸片,上面有个硬质的凸起。
虽有轻微洁癖,但也不会因在暗处就舍了素质随地丢垃圾。姜松禾只啧了一声将纸片胡乱塞进口袋,继续登梯直奔二层贵宾卡座,将楼下四起的爆鸣尖叫抛诸脑后。
“终于来了!Janus!Janus!!Janus!!!”
中心舞台粉烟缭绕,借着光束形成了一块暗流翻涌的巨幕。
“是我!F*ck off(让开)…我抓到的!Janus!!看这里!!!”
一个浑身包裹人鱼姬亮片的纤瘦男孩在争抢的人影中杀出重围,男孩雀跃着将金纸高高举起,纸片上面一颗心形水钻在他挥舞的手里幽幽地闪了闪。
乔纳昔的剪影穿过幻雾来到台边,他单膝蹲下,一手攀附男孩细嫩的手腕温柔抓过,用薄唇衔过金纸,垂眸俯视男孩的脸,又顺势向下捕捉到男孩深V领口下的痣。
“Lucky me.”(幸运如我。)
乔纳昔朝台侧打了个响指,一个男舞者递上一瓶威士忌。乔纳昔一手握住瓶口接过,另一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甘草糖。他使了个巧劲儿一下将男孩反圈在自己臂弯里,托着男孩的下巴将甘草糖塞到其口中。
男孩本能地咀嚼两下,眉心锁起来。不等对方反应,乔纳昔便将瓶口倾倒,茶色的液体流入男孩被捏开的嘴里,又顺着嘴角蜿蜒爬进男孩的衣领。
男孩小巧的喉结滚动,乔纳昔狭长的眸子在浓睫的掩饰下闪着贪婪的光,涂了黑色指甲油的中指,若即若离地扫过男孩胸口那颗被酒洇湿的痣。
“Tasty?”(好吃么?)
空灵又魅惑的声音钻进男孩耳中,男孩连忙完成吞咽,只顾迷朦地点头,自甘献祭。
乔纳昔嘴角牵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后在众人瞩目中跳下舞台。修长的身姿活像一条银蛇,盘旋在痴醉摇曳的男孩身边。
耳熟能详的前奏响起,舞池内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You think you can own me,but now you’re in my trap. I should taste your skin yah,I should leech your soul…”(你以为可将我占为己有,但你却中了我的圈套。我该品尝你的血肉,我该吸食你的灵魂……)
海妖一般性感的嗓音通过麦克风散播,黏着在浪漫柔情的旋律上蛊惑全场,无一人深究歌词的含义。
沙发和台桌间围起的局促方块里,几个脱衣舞娘踩着舞步**游走。彼此间完美避开,却又能在抬腿越过客人时恰到好处地肢体撩拨。
姜松禾黑着脸陷在沙发一角噙了口酒,握杯的左手中指戴着一枚铂金镶嵌黑羊皮的极简戒指。
不远处坐着姜松禾的发小倪皓朗,本该称职出谋划策的好兄弟,此刻正用大腿夹着其中一个舞娘,憨笑着在香软的腰身和臀腿间上下流连。
俗艳的浓香蒸着湿咸的体味钻进姜松禾缓进急出的鼻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想到自进来起就被倪皓朗几次三番地打断进入正题,姜松禾终于忍无可忍地撂了酒杯。
倪皓朗总算想起这位漂洋过海来的好兄弟,转过脸眉飞色舞地打趣:“松禾,才多少年没见啊,你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也没听你提过给我找个嫂子,咋?当年和小妹妹的事儿还没翻篇儿呢?”
「草!当年就不该把这事儿透给他一点,今天我都多余来!」
见姜松禾起身要走,倪皓朗撒开舞娘,拖着下盘滑到姜松禾身边一把将其摁住:“哥!诶,我错了,我放屁!我就是看你今天绷得硬邦邦,想逗逗你嘛!你怎么还和以前似的一点就着啊?!”
“绷,你,妈。”
“崩我妈干嘛啊?你忘了以前你这个留守儿童来我家蹭我妈多少顿饭了?”
“……”
“诶,你坐下!真不闹了,我知道你找我是有正经事儿。”倪皓朗敛了嬉皮笑脸。
姜松禾见倪皓朗有了点认真对待的苗头,虽抖掉了摁在肩上的手,还是靠回原位坐实了些。
“我跟你约在DA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虽说咱们瓷国要保守一点吧,但既然要回国搞娱乐公司,该见的世面还是要见的。兄弟我来曼尔这么多年,别的没攒下,就是朋友多!这就给你隆重介绍下你的新朋友!Cherry!来嘛,让Cherry带你感受一下我们曼尔的激情!Passion!U know?(激情!你造吗?)”
姜松禾真想当场照着倪皓朗的狗嘴给上一拳。
还没来得及发作,名叫Cherry的舞娘就跨上姜松禾的大腿,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伸进他的风衣内怀乱摸。舞娘岔开双腿隔空震颤,掂着上身春色灵活涌动。甩起的发丝抽得姜松禾睁不开眼,再定睛一看,衬衫领扣已经被解了一颗。
没有对讨生活的女人动粗的道理,姜松禾只得压着火,僵硬地掏出钱夹揪出几张大额纸币,又僵硬地将纸币卷了卷塞到舞娘的胸衣里。
趁舞娘捂嘴笑着道谢,姜松禾抓住空档可算站了起来。见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丢了句Excuse me(不好意思)就逃出了卡座。
到了走廊姜松禾才烦躁地去风衣口袋摸烟,指尖触到一片轻薄的异物,他掏出来一看,是上楼时抓到的那片金纸,纸上似乎还有几个字。
刚巧路过二层的贵宾盥洗室,姜松禾走进去捻着金纸迎光才看清,红色水钻下面的暗纹内容是花体的JANUS字样。
「花里胡哨的垃圾。」
姜松禾本要送脏东西回它本该去的地方,看了眼洗手池又嫌脏,便把金纸随手甩在台面上,褪了戒指摆在纸上。
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一边用七步法搓洗双手,一边把倪皓朗钉在脑洞里词儿不重样地国骂。
“咻~”身后突然传来一截音准在调儿的口哨。
姜松禾懒得理,正准备甩手离开,突然一记绵里藏针的钝痛从身后直冲神经,一种复杂又暴烈的情绪随即在颅内弹射着炸开。
「谁他妈捏我屁股?」
猛地回头都没看清来人,姜松禾竟被勾低脖子强吻了!
脑中一瞬空白,电流般的酥麻令脚下一软,姜松禾条件反射去扣对方的腰胯找支撑。这一手对抗一手纠缠的姿势倒像是什么欲迎还拒的花招,只听那人用鼻息扑出一声暧昧的轻笑,随后直接将他拽进了盥洗室里间的小黑屋。
姜松禾在黑暗中被抵在墙上,他挣出一只手去扳那人的下巴,忽而感知到掌下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扫在自己颧骨上的长睫,意识到什么立马收了些力道。
「曼尔的女人未免太奔放了。」
“Hmm…You’re new and better.”(嗯,你是新的,并且更好。)那人察觉姜松禾动作放轻,唇上的描摹也变得温柔熨帖。
这话从两人相接处的缝隙中含糊地哼出来,代出酒香和甘草混合的味道,氤氲而涩气。姜松禾突然想到人生第一支断片酒,叫苦艾,他怀疑自己刚才喝的是假酒有点上头。
就算怜香惜玉也该有个限度,更何况自己还是……姜松禾缓缓将两人分开,换了口气说:“女士,差不多得了。”
“女士?你在叫谁啊?”那人将语言切换成瓷文,压低声线笑问。
姜松禾感觉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被牵引向下,堪堪蹭到一处坚实他猛地抽出手,周身毛孔霎时尽数张开。
「???」
“带着Sexcode(羞羞暗语)来找我却叫我女士,这是瓷国才流行的Naughty Talk(俏皮话)么?”
不太标准的瓷文抽打着姜松禾的认知,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遇到如此荒谬的情形,一时竟决策不出是该把这流氓趁黑揍一顿,还是该报警告骚扰。
手机铃声响起,姜松禾掏出手机,促狭的光亮映出他的眉心由紧蹙到舒展。
来电显示是姜松允,近几个月一直和他闹别扭的亲弟弟。
“给我在这等着,别想这么算了。”姜松禾急着接电话,拿屏幕光晃了下对面当是说过“我记住你了”。搬进公寓了吗、睡得好吗、适不适应云云被关门声切断隔绝,里间又恢复了黑暗。
“What the hell?”(什么鬼啊?)
姜松禾再回来时,脸上明显叠了一层郁结。他这下在门口摸到了灯的开关,房内大亮,那流氓早已没了踪影。刚刚头脑打结分辨不清自己作何感想,现在他十分确定了——
「恶心。」
【碎片】
“Knock,knock!”(敲啊敲!)
“Who’s there?”(谁在那?)
“Your dirty b*tch.”(你的“脏脏包”。)
乔纳昔开门,之前的人鱼姬男孩口衔两片金纸,手里捏着一枚戒指送上门来。
“这个算给我的定情信物吗?好像有点大……不过只要是Janus给的,我都喜欢。”男孩轻咬下唇娇羞地递过戒指,暗示乔纳昔给自己戴上。
乔纳昔接过戒指却不紧不慢地解下颈上的项链穿入其中,他重新戴好一圈银光轻笑一声说:“Then you should do it great.”(你表现得好才能给。)
男孩沉浸在被选中的沾沾自喜中,全然未察觉这笑里带着嘲弄,他伏在乔纳昔耳边吹了口气,“你今晚……是我的了。”
“Absof**ckinglutely…”(当他妈的然。)
星星点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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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Diamond 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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