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魏闫凯结婚,他没来,还是她独自赴宴,在各种政商名流和亲朋好友之间送上祝福,又感慨他幸好不在。
她隐约知道他最近事情多,情况有些紧张。大家提起来也是讳莫如深,她当然不会多嘴去问。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二月,要不是偶尔他来个电话,她都要以为这段关系不存在了。
只是他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他盯着她看了足足五分钟,这期间她一直没抬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想着怎么给老板赚钱。”
“说来听听。”易为洲不甚在意答案,却搂过她的腰,头也向她靠去。深深吸了一口她颈间的香气,整个人都觉得舒缓很多。
“我还不太确定。这一年多书店生意并不好,其实早该知道卖书不赚钱,现在信息时代,没多少人爱看纸质书,如果针对特定群体销售,我又觉得违背了开书店的本意。但是我发现,有一部分人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书或者买书,他们可能是看重这里提供的条件。”
她下巴点了点,然后环顾四周。
“我刚刚查了一下几个常来的vip客户,消费没多少,几乎可以肯定是卡着金额充值,然后过来学习的。”
“所以?”他大概猜到林逸生的想法,可是小孩子还是需要捧一捧。
“如果书店只是为了提供一个安静阅读的环境,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做成鼓励学习的自习室呢。”
“付费?”
“当然!”两人一拍即合,她突然有点激动。易为洲被她撞到下巴,不得不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易为洲端了那杯茶递给她。她只喝了一口,茶水太热,她还是更喜欢那杯冰凉的橙汁。
“值得一试,只不过得重新装修,还有定价也是个问题。”
“你也觉得这样能行?”林逸生还是有些不太敢尝试,打着鼓励学习的名义赚钱,她觉得肯定会被人骂。
“试试呗,能赚到钱就是好路子,你也不差再亏这一点。”他笑着答,说的也是心里实话。
“你多喝水,少说话。”她把喝了两口的茶水送到易为洲嘴边,这人干嘛要在别人兴奋的时候泼一盆冷水。
易为洲顺势喝了一口,有些疲惫地靠在她身上。
桌上的电话还在震动,他闭了眼没去接。
“公司的事儿处理完了?”他来上海怕不只是为了看她。
“没,晚点去。”
“休息会儿吧。”她心疼,连声音都温柔了很多。
“嗯。”
她拿来了她的小毯子,那人偏偏要拉着她,手还不老实,她叹息一声,随他去吧。易为洲靠在沙发上浅睡了一会儿,她只好坐在旁边单手查资料,脑子里全是怎么落实刚才的点子,难得的兴奋。
心里有想法,情绪都高涨了不少。易为洲看她难得心情好,也不打扰,连带着自己多日来的疲累都消散了许多。
~
两人第二天中午在一家川菜馆吃饭。
某人还在滔滔不绝讲理想,他不想扫她兴,只一味地往她碗里夹菜。
“咦。”林逸生突然停顿下来。
“怎么了?”
她脸颊鼓鼓的,嘴里还在咀嚼,特别可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神情。
“看见了个熟人,有点意外。”林逸生咽下口中的肉,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易为洲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男一女有什么好看的,他了无兴趣地问:“合作对象?”
“嗯,不过项目快收尾了,也没什么关系。”
林逸生收起心里的诧异,觉得自己未免太大惊小怪。
“好好吃饭,药也不按时吃,改天在家里装一摄像头就老实了。”
“别,这跟犯人有什么区别。”她赶紧吃两口碗里堆积的食物,辛辣的味道刺激味蕾,她一时有点难受,下意识皱眉。
“胃不舒服?”他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味重的食物,现在这身体状况怎么差成这样?
“没有,就是好久没吃了,口味变了不少。”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易为洲没接话,默默给她盛了一碗汤。
饭后他送她回家,路上林逸生随口说想着买个车开开。他第一反应是太不安全,想起那年在北京她过于“谨慎”的车技,这么多年她应该也没怎么开过,估计不会有什么长进。
“不想挤地铁就打车。”找个司机送她她肯定又不同意。
“车技是练出来的吧,一回生二回熟很正常,不然我驾照白拿了。”
他想了想,现在开的这车性能不错,主要比较稳,挺适合她,“那你先拿这辆开着,手熟了再说。”说罢又想起有点不太对,这车车牌有点显眼,但凡留点心的人都认识。
林逸生犹犹豫豫地想拒绝,尽管这车已经很低调了,她还是有些抗拒。
“那就换一辆,明天我让人带你去挑。”他看出她的意图。
“那还是就这个吧。”这么大动干戈,她宁愿省事一点。
易为洲被她的样子逗笑,多少年了,还是老样子。他交待完几句注意事项,心里想着明儿就找人把车牌换了。
好几个月没见她,看起来状态也没什么好转,他忍住想多陪陪她的冲动,想着或许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这次也是听到一些风声,他不得不过来上海这边看看。
诚建内部好不容易稳定一些,宋氏却是一片暗流涌动。他和他老丈人明面上和睦共事,私底下相互防着。
老狐狸藏得深,前两周他才从韩连阳嘴里得到点消息,怕是要下好大一盘棋,于是他来这里见一位很重要的叔伯。
恨不得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这种角逐的戏码让人兴奋,他骨子里的好斗因子被激起,但这次不一样,赢不赢没那么重要,这个关头可千万不能输。
~
当晚回北京他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见着你钟叔了?”
“见着了,钟叔现在和气得很,安逸日子过得真让人羡慕。”
“事情办的怎么样,他什么态度?”
“钟叔哪能那么轻易松口,他最是明哲保身中立不站队的人。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换个人或许就好说话了。”易为洲说的是钟叔的儿子,两人认识多年,但是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长大后没什么机会联系,只能算得上泛泛之交。
易治业谨慎道:“那小子看着皮,做事最不顾规则,也不是好相与的,你有把握吗?”
“刚有点突破,还不能急。”他也只有七八分的把握,轻易不会动手。
“好,不用要求太多,关键时候他能出手就好。”
“明白。”
挂了电话,父子俩都松了口气。
易为洲这段时间时常住在原来那套公寓里,有些事办起来最好不要有第三人知晓。宋露晞开始还闹了两次,后来也渐渐听到一些风声,于是不再过问。
深夜,屋里的电视屏幕发着微弱的光,很小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放大,新闻里的一字一句播得很清楚。
他灭了手里的猩红烟火,想明白了一些事,终于起身去卧室休息。
事情多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坐到深夜,没人打扰更能专注。
有一次王女士带着保姆过来看他,看见那一地的烟头,忍不住劝他,却被儿子不耐的眼神阻止。当妈的虽然心疼也不能做什么,她放下手里的汤想陪陪儿子,可是易为洲没喝两口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王女士默默喝了一碗汤,又亲自替他收拾房子。
卧室床头的男士腕表下有一张照片,她拿起来才发现是明信片。看了好久,她收进了下面的抽屉里,心里突然有点害怕,又有点庆幸。
害怕他藏着什么心思,却又庆幸自己儿子是个沉稳做大事儿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抱孙子的想法可能又得推迟了。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这个儿子是,她那个儿媳妇也是。自己当家主母的角色正在慢慢褪去,趁着她还有说话的分量,她还是想找机会多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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