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昏暗的气氛,观感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晰,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细微的声响都好像放大了无数倍。
看不清面貌的人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刀,锋利的刀刃向前毫不犹豫的刺去,“呃,啊……”紧接着就是一声恐惧又痛苦的尖叫,一条手臂缓缓垂下。
一枚阴阳双鱼模样的吊坠装在密封的特制袋子中,“这就是,案发现场留下的东西吗?”身着白大褂的青年身姿挺拔,他正专注的观察着手里那模样奇特的阴阳鱼饰品。
诡异的阴阳双鱼,行踪不定的凶手,形状凄惨的被害人。
“被害者又出现了,而且距离他居住的地方还很近。”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慕白瞳孔一缩,他一把拿起自己的工作证,除此之外,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收拾的就急急忙忙的赶往现场。
警方已经封锁了事发地点,警车围在阴暗的巷子口,发出一阵阵警笛声,警察们在现场拉起警戒线,一边劝退围观上来的路人,一边维持着现场完整。
出示完工作证明得以进入巷子内部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萧慕白的眉头都不由得皱了皱。
从气味上判断,被害者出血量很大,蓦的,他脚步一顿,发现在巷子深最处,除了满地的血液和不知名块状物品外,还有一个人正蹲在被害者的面前,手上似乎在收拾着什么,听到巷口的脚步声,那人的也没有停止。
直到萧慕白走到他的身边,“你好,淮海市公安总局犯罪心理学顾问,萧慕白。”萧慕白做着自我介绍,蹲在地上的人听了这话顿了顿,站起身来,巷子的光线稀缺的可怜。
但这一刻,萧慕白依旧看清了对方的脸,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瞳孔的颜色很深,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模样,他的前额头发略长,似乎刚经历一场跑动,发型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显得有些凌乱,更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双手上的专业检测器具,上面还留下了一层厚重血液,显得整个场景沉重又严肃环境的过于昏暗更使得气氛被烘托出来,青年出现在案发场地实在是过于突兀,前又萧慕白匆匆忙忙的从附近赶来,速度已经足够快。
但青年已然着手调查事发地点,就是说,他的行动甚至在萧慕白之上,他怎么能这么快的赶来,他来这里干什么的,他的确切身份是什么,模样神秘的青年。
仅在一个照面的时间,萧慕白就大致分析出了眼前青年的情况。
“上级部门特派人员”青年抬头看着他,“贺译成”冷淡的语气,不太礼貌,手上还沾了血,面对被害人的惨状时还能如此平静。
贺译成半蹲在地上,脸上的神情藏在口罩下,让人看不真切。“这是多少起案件了?”贺译成垂眸,那个数字,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多时,从被害人的躯体,一路蔓延到各个地方,像是一副诡谲又可怕的油画,冲击感实在是太强了,心理承受差点的人恐怕会直接吐出来,贺译成默不作声,拿出了器具,着手准备收集现场的线索。
这次是丢失的是……肺脏。
最靠近心脏的器官。
从胃、脾,肝一路向上,凶手残忍的作案手法永远的留在被害人的躯体上,构成了一把刺痛贺译成双目的刀刃。
贺译成收集着身体上的信息,一言不发。
“现场的原样已经用相机记录下来了。”许知音道。
“警方也在赶来,接下来将线索整理交给上级进行案件推理,等待结果就好。”末了,她皱了皱眉,神色担忧地问道:“贺译成,你……你还好吗?”
她作为记者,在调查凶杀案的途中与贺译成相遇,两人的力量终归比有人大,更何况在收集线索这一方面上,口才好且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许知音对比于内敛的贺译成来说更有优势,合作只会利大于弊。
好不容易追查到了凶手的信息,两人出动迅速,却始终慢凶手一步,有一个无辜的路人被卷入这场性质恶劣的凶杀事件中,许知音在看到尸体惨状的那一瞬间都不由得瞳孔聚缩,她只能死死捂住嘴巴才避免让自己尖叫出声。
虽然贺译成总是一副冷漠的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的模样,但这次,缓过神来的许知音却敏锐的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丝丝愤怒。
贺译成他……在生气吗?
“上级部门——”贺译成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已经是第七个被害者了。”
许知音没听清:“什么?”
贺译成抬眼说道:“萧慕白一事无成。”
……
“……是他,是他的判断出错,让凶手,了——让凶手得逞了。”贺译成道。
萧慕白意思到这点后,窒息感猛然袭来,他面色苍白一片,胸腔起伏着,像是溺水后痛苦挣扎的人。
周围的同伴,低着头沉默不语死死咬着唇,没有一个人选择打破这次宁静。
“萧慕白,你当时说过,你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不会再任由对方残害无辜的人。”贺译成道。
就在这种近乎凝固的气氛围中,那位素来不喜参与讨论的贺译成却说了话。
他的声音带着些干涩,从一开始的冷静,到尾音带上些失控的愤怒,萧慕白愣愣的看着他,任凭贺译成一步步的靠近自己。
贺译成拿起桌上的照片,他紧紧的攥着这沓所谓的‘线索证明’,用力到指尖泛白,抓着的照片都皱了一些,一张张的,记录着每一个被害人死亡的场景,鲜血淋漓的,不堪入目的,痛苦的。
贺译成的眼睛紧紧盯着萧慕白,一字一句道:“这些都是你说过的,但是你现在一次失误,害死了他,于是死者为了弥补你的过失,而他被凶手杀害了,萧慕白,是你让凶手得逞了,是你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从愤怒再到最后的笃定,失控的边缘,贺译成没站稳,任由自己倒向深渊,最后他的语气又重归于平静,像是一锤定音,萧慕白在他的心里被判了刑。
明明是占理者,贺译成的眼眶却一片通红,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哀伤还是在怨恨。
萧慕白眼里早已没有了往常的平静自若让,他整个人似乎都松垮了,张了张嘴,磕磕绊绊的说道:“没……我没有……”
——
贺译成从头到尾都在调查这场连环凶杀案,他面对了那么多死状凄惨的被害人,多大的压力都自己承担下来了,也没埋怨过。
——楼梯口处,贺译成猝不及防被人摁住,背部碰到坚硬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变故突如其来,让人难以在瞬间缓过神来。
贺译成却无暇顾及身后传来的疼痛,他只是看着眼前愤怒的人,略长的刘海又盖住了他的双眸,似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
季彦君双手死死的摁住他的肩膀,将贺译成的衣服抓的都起了一些褶皱,但他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睛死死的盯着贺译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萧医生?!”
季彦君的怒火是不加掩饰的,他神色狰狞道:“他比谁都要痛苦,但他已经最接近凶手那个人了,你想用言语攻击他,再放任凶手杀死所有人吗?”
“他是人,他不是机器,你以为他努力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责骂声落入耳中,贺译成的瞳孔猛然一缩。
“贺译成,现在的你和那些凶手有什么区别?”
尽管知道季彦君说这句话是为了点醒他,可对贺译成而言,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往他的心脏里插刀子,痛的他脸色苍白。
嘴唇嗫嚅着,贺译成低垂着脑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无力的屈着又松开,到最后季彦君愤然离场,他这才用轻到不可察觉的声音为自己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只是,我的立场。”贺译成冷声道。
贺译成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墙角的阴影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试图用这种方式抵御内心的风暴。他的手指深深地埋入发丝中,每一次拉扯都像是在提醒他,还在这场无尽的折磨中坚持。
时间仿佛静止了,直到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重新聚焦。贺译成的眼神中闪烁着一股新的光芒,那是决心的火花,是绝望中的抗争。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被这痛苦所征服。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告诉他,是时候站起来了。贺译成慢慢地伸直了腿,用颤抖的手掌撑住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来。他的决定已经做出——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将面对,因为他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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