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可以走了。”
弥尔还没有说什么,郁有就先受不了了,他用食指支起眼皮,眼中困意明显,把桌上的粥朝弥尔的方向挪了挪,看向郁霓,淡淡的:“我们还要吃早饭。”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帮我给爸妈带个好,我还活着,谢谢。”他已经在拆外卖袋了。
“……”
弥尔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切换,她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因为郁霓看起来要发火了。
果不其然。
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郁有:“我走什么,你混成这个样子,还没资格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而且,我走了谁送尔尔回去,你那车修好了吗?”
“你每天这个样子,爸妈都为你.操.碎了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郁有,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十八还是二十八,就算到九十八,我也是你姐姐,我就管得了你,给我放正你的态度。”
……
这世界上的姐弟相处都是这样的吗,弥尔还是第一次见郁有目光那么清澈、呆滞,以及生无可恋。
她想笑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而且她觉得她应该帮助他一下。
“那个,姐姐,我的朋友会来接我回去,她马上就要到了,而且郁有挺好的,昨天幸亏有他帮我。”弥尔试探性地慢慢抓下了郁霓的胳膊,她还举起手机递到她眼前,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您看,我朋友马上就到了。”
【尔尔~等我,还有5分钟】,是陶静夭最新发来的消息。
郁霓这才止住声,她眉心微拧,“这样啊。”
“那这样,我们加个微信吧,万一你需要证明什么的,也方便,毕竟你们娱乐圈,总是神神鬼鬼的嘛。”郁霓反应极快,她又立马反握住了弥尔的手,眨了两下眼:“你应该不会拒绝姐姐的吧。”
郁霓气质很成熟,尤其今天打扮的还很艳丽,一身红裙搭配长长大波浪卷发,怎么看都有成功人士的精明感。
和郁有还挺不一样的。
而弥尔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好”。
她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开微信里的二维码,几秒时间,她们就加上了好友。
“我跟你说啊,我这个弟弟啊,嗐,我还得感谢你呢,你不知道”
郁霓拉着弥尔坐下,她似乎还有好多话想说,“姐!”
郁有突然站了起来。
要说他之前还挺淡定的,现在就是有点儿气急败坏了。
但是弥尔觉得他是从加微信那儿会就臭脸了,只是现在加重了。
他好像不喜欢她和她姐姐亲近。
也是,谁喜欢被别人说不好呢,即使只是作为中国式家长日常寒暄中的一环。
唉。
弥尔顿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在,“叮”,门铃响了。
夭夭来了!
三个人几乎同时往门口看去,这次是弥尔最先起身,“应该是我朋友来了,我去开门。”
怪异的氛围因为陶静夭的到来而彻底结束。
室内,郁霓打开包里的化妆镜,悠闲补妆的同时不忘调侃某人:“怎么,不挽留吗,下次见面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郁有干站着,无精打采地盯着门口:“谁要和她见面。”
郁霓:“……”
你就装吧你。
“嗨,郁有,好久不见。”这边,弥尔带着陶静夭一起进来,两个人手牵着手,看起来感情好得不得了。
陶静夭还是那副样子,一身牛仔装扮,寸头发型十几年未变,只是打了几个耳洞,银色耳钉又大又闪,黑色墨镜也是酷的不行,潮流是挺潮流的,但是和弥尔站在一起就未免有些碍眼了。
这到底哪里像闺蜜?
郁有干脆撇开眼:“嗯,是好久不见。”肉眼可见的敷衍。
见此,郁霓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立马换上一个“和蔼”的笑容:“你就是尔尔的好朋友吧,欢迎”,她起身,“快坐下吧,一个吃个早饭再走,粥,包子,鸡蛋,面包,牛奶还有豆浆,都有。”她指着桌上七八个袋子道。
陶静夭扫了眼,“呃,不用了姐姐,我给尔尔带了,我们比较着急,谢谢你啊。”她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悄悄瞄了郁有几眼,在心里切了声,差点表情失控。
“对,我们要走了,谢谢你们”,弥尔对郁霓点了下头致谢。
“我去拿一下我的衣服”。
至于某人,察觉到他的低气压,路过他的时候弥尔直接装作没看见。
“姐姐,你真漂亮。”陶静夭故意觑了郁有一眼,然后走到郁霓面前,笑得很甜:“你们长的还不怎么像呢,我都不敢相信你是郁有的姐姐,你气质太好了,真好看。”
“真的嘛,谢谢你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郁有:“……”
弥尔先走到卧室把校服放好,然后去了洗漱间,收拾好一切后,她用冷水洗了洗脸。
真的要走了,还是有一点不舍的。
因为,也许不会有下次见面了。
对着镜子,她眸光渐渐黯淡下去。
郁有,你一定要幸福。
调整好心情,弥尔出去,走到陶静夭的身边,向郁霓礼貌告别:“姐姐,那我们走了,谢谢你。”
郁霓还算热情:“欢迎下次再来啊。”
陶静夭接过弥尔手上的袋子,一把揽过她,笑嘻嘻的:“姐姐,再见啦!”
她拉着弥尔走,但是没走两步,拉不动了。
弥尔松开了她的手。
她一回头就看见,公主的脸还是臭臭的,但是弥尔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非常珍重道:“郁有,再见。”
陶静夭:“……”
“走吧,尔尔。”
她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前把她拖走了。
随着门被关上,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但又有些暗潮流动。
郁霓笑了一声,然后走到郁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眼巴巴着呢,人都走了。”
郁有也不说话,径直就往房间走去。
“我说,男人嘴不要那么硬,小心其他地方硬不起来!”
“砰!”
房间门被猛得关上。
艹,这臭小子。
郁霓翻了个白眼,她走到他房间门口,不耐烦地敲了两下:“喂,她微信号你要不要?”
——
弥尔在车里喝了一杯酸奶,她没什么胃口,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这让陶静夭很是担心,“尔尔,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弥尔摸了下喉咙,她的声音有些哑。
“你的嗓子,又疼了?”陶静夭心疼地看着她。
“还好。”弥尔冲她笑笑,戴上了眼镜和口罩,“我们走吧。”
陶静夭张了张唇,又欲言而止,她踩下离合,随口道:“早上我来的时候还下着雨呢,还好现在雨停了。”
闻言,弥尔看向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白云都看不到,风吹起落叶,地上有水洼。
车子渐渐驶离,她低下头,眼睛有点酸,没由来的:“夭夭,还好有你。”
她带着口罩和墨镜,长长的头发垂在一边,陶静夭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知道她的的心情不好,“嗐,咱俩这关系,就别说这个了,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你看看前面那几个小屁孩,玩的多开心。”
陶静夭指了指两边的巷子,因为是周末吧,不用上学,七八岁的小孩聚在一起,嬉戏打闹,有人手里拿着糖葫芦开开心心地荡着秋千,还有人在放风筝,即使这个天气不适合也玩得不亦乐乎,你追我赶,笑声绵延不断,就算赤脚踩水塘也没有大人骂,多无忧无虑。
看到这个,弥尔果然有了点反应。她趴在窗户上,微微歪着头,风从一条小缝隙中吹进来,柔软的发丝飘起,像要挠人,陶静夭觉得这一幕当着是岁月静好,她趁着红灯的间隙用手机拍了下来。
“糖葫芦。”放下手机后,她听见弥尔嘟囔了一句。
“你想吃糖葫芦了,这个好办,晚上回去,我给你买。”陶静夭笑道。
但是,等了很久,弥尔却没有再吱声。
“怎么了,尔尔?”她有些紧张。
又过了片刻,她才听到回应。
女人的声音闷闷的,“你说,郁有当时为什么要买糖葫芦?”
陶静夭:“……”
靠,她这破嘴。
弥尔说的高三最后一学期,临近高考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焦虑,每天都在埋头写试卷,三天两头就要有一场模拟考,虽然说他们班是混子班,但是真到那种时候,个个都是拼了老命的。
平时的欢声笑语都少了很多,几乎不见。
而弥尔那段时间,心情异常差,差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问她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只说是高考压力大。
陶静夭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多安慰安慰她,实在不行,还有她,大不了以后她努力赚钱养她。
而且,她成绩那么优秀,一定可以考上好大学的。
她能看出来,郁有肯定也能看出来,毕竟,他们才是同桌。
她虽然不喜欢郁有那个人,但是,光说高中那两年,她不得不承认,他是真心的。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插曲。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郁有抱着一捆糖葫芦踏入了班级。
乍一看,像一个穿着红棉衣的稻草人。
很喜庆。
难以形容大家那刻的心情吧,都在惊呼。
热热闹闹的,像是过年一样。
她还记得,当时少年的第一句话说:“同桌,你先挑。”
一捆有三十多个,刚好班级有三十多个人,肯定是够分的。
但他偏偏跟看宝贝一样护着那糖葫芦,弥尔不挑,他们都得一边去。
弥尔也挺给大家面子的,“就这根吧。”她当时就随手指了一个。
后来,郁有就抱着那糖葫芦,嘚瑟的不行,分的时候还特地强调:“是看大家太辛苦了,刚好楼下老爷爷靠这个营生,就一举两得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分明是想哄弥尔高兴。
弥尔那个时候有点懵,不过,放学走之前,她确实心情好了很多,第二天还跟她说,郁有其实一直都很善良的,虽然脾气差了点。
“……”
“你是现在突然反应过来了?”陶静夭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鸣笛声突然响起,绿灯进入倒计时,女人的神情掩没在阴天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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