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一只小猫咪，还真嚣张啊。”

小庙啧了一声，锤了锤压根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姿势大开地站了起来。

同一时刻，耶发现面前的南希如烟雾般消散了。

沈序眼神犀利，语气是同款的厌恶：“喵！”你还只是一座庙呢。

适时，耶尝试着开口：“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

听了，瞳孔漆黑的小庙和酷酷的沈序一齐扭头看向他：“也行。”

话落，三人原地消失。

徒留缩在角落，被挟持的人类们脸色发白，怀疑人生。

小庙带着沈序、耶转移到了一间空旷且简洁的小屋。

屋内的摆设也极其简陋，靠窗的一张双人床，以及屋子正中间的方桌凳子。

直径三米的毛球沈序自然是没办法像小庙那样坐下来。

看着这个姿势放松，双手交叉搭在桌上，眼神淡漠看着他的怨灵，沈序不满对方坐着他站着，但奇好奇对方为何如此有人性。

“喵？”你这还是怨灵吗？

小庙：“你的问题就像问一个人类，你还是人吗？”

沈序瘪嘴：“……”说话还不好听。

这时，察觉到掌下毛球胸膛起伏弧度偏大的耶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个灵体空间是你的？你把我们拉进来是为了收集怨念？”

“是我的，我……应该半是妖怪半是恶灵，不要称呼我为怨灵，没文化真可怕。”

当即，耶的脸色比沈序还要黑：“……”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沈序瞧见萨摩耶吃瘪，当即心情好得哈哈笑了出来。

耶：“……”

深吸一口气，耶抬手狠狠搓了毛球几下，柔软的触感带来极大的心灵慰籍。

小庙无语地看着对面俩的互动，继续说：“在花开旅馆与跳井的骷髅对上视线的所有人都会被吸进我的灵体空间。”

“而那个球的话，我记得你大晚上朝井里扔鱼，我不喜欢吃鱼。”

耶瞳孔放大：“这有什么关系？”

小庙平静地翻了白眼：“都说了我记仇。”

“嗷！”沈序倒是意料之外的不在意。

“喵。”很奇怪唉，从进入你的灵体空间至今，你还是那么弱。

闻言，小庙也不生气，他的眼神撇向某处，在黑夜里莫名显出了几分忧郁：“如果变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好了。”

这下，耶听出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真不是吸食怨气、恐惧而变强的怨灵？”

小庙：“我本来该是那样的，如果没有遇到南希。”

“南希是真的存在？她也是人类吗？”

“嗯，是我百年来唯一的朋友。”小庙眼神里闪过一丝留恋。

吸了口气，小庙坐姿稍稍挺拔了些：“我可以放你们离开，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人类我也可以全都放了，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序幽幽瞥了她一眼，哼笑一声：“喵。”终于要说了？

耶歪头：“嗯？”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南希。”

“喵。”都多少年了，她已经死了吧。

小庙顿了下，语气越加坚定：“那又如何。”

“喵喵喵。”过去的就不能让他过去吗？你好歹是个恶灵，这样很逊唉。

小庙不为所动：“我要是什么都不在乎，早就成神了。”

耶眨巴下眼睛，唉了一声：“小庙？你为什么要沈序帮忙找南希？你自己不能去找吗？”

小庙听完，脸上掠过刹那的惊讶：“我是由栀子山的村民的信仰而孕育的生灵，和一般生灵不同，如果长期获得供奉，我变得足够强大，那倒是离开，但你们也知道，大家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了。”这是常识吧。

“那你不恨栀子山的村民们吗？”

耶提出的问题，沈序也有些好奇，虽然好奇的点可能和耶不一样。

“我活了很多年，没那么小家子气。”

“嚯！”耶是真的被这句话霸气到了。

小庙：“……”一惊一乍的干嘛呀。

叹了口气，小庙继续说，就当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个可以聊天的人吧。

“很早的时候，我应该也是怨恨过的，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在被拆除之前，我先遇到了南希。”

“南希是个活泼开朗，聪明温柔的女孩子，她是第一个看得见我的人类，也是第一个愿意接纳我的人类，她告诉我，她离家出走，路过栀子山发现栀子山上的桃花林很美，所以暂时停留在这。”

“南希会为我打扫小庙，每天采摘清晨的鲜花摆放在供台上，还会给我讲故事，甚至把她的术士交给我。”

“也是她让我直面真相，我的存在因村民们的信仰而出现，但我实际上并没有控制自然灾害的能力，当然，我也清楚是我的存在才让他们继续留在栀子山，发展下去。”

沈序：“……”呵，还挺狂的嘛。

“和南希相处的每一天，我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为轻松快乐的生活，我可能就那样发生了连我都不敢想象的变化吧。”

“只是南希在承诺她将带我离开栀子山，去更广阔的世界游玩后的没几天，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于紧急，只来得及通知我一下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南希。”

“喵？”也许她抛弃了你呢？

小庙冷冷地看了沈序一眼：“我相信她。”

耶：“哇。”

听见萨摩耶古里古怪的感叹，沈序被转移了注意力：“喵？”你干嘛呢？

“我在感慨一个恶灵活得比我还通透。”

沈序：“喵。”你反省的很合理，尤其是喜欢毛球这个缺点。

耶立马摇头反驳：“……不，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沈序：“……”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此刻的体悟就是自找没趣。

而对沈序的一切态度都表示接受良好的耶抬手又摸了摸毛球：“小庙，我还想确认一件事，贯丘昀说的每周轮换三次的故事是南希给你讲的故事吗？沈序身上的束缚法术是南希教你的？规则誓言的存在来源于南希对你的承诺？”

“嗯？”小庙皱眉抓了抓头发，“那么明显吗？”

沈序立刻落井下石：“喵。”连笨狗都看得出来，你得反思一下你的智力了。

小庙蹙眉不满：“……”

“我不笨。”耶一如既往的反对沈序对对他的称呼。

沈序甩了甩尾巴，脸上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喵喵喵。”那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啊，有名字我就不叫了。

“等……等我识字，很快了。”

“嗷呜！”哈哈哈哈！那得多久啊。

“你长了一个那么可爱的体型，就不能礼貌一点吗？”

沈序脸色瞬间绷紧了：“喵。”你说我可爱的时候，有过礼貌吗。

耶：“……”哦，这只一只傲娇，不喜欢别人说他可爱的毛球。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自诩更成熟的耶放弃与沈序争论：“沈序，你愿意帮助小庙吗？”

沈序脸上作出高难度大小眼的表情，惊奇道：“喵？”你求我啊？

“嗯嗯嗯，求你。”

沈序死鱼眼：“……”一点优越感都没有，算了。

“喵。”反正我还没有像你这种智慧程度的傀儡，我就答应你吧。

“……谢谢。”小庙由衷道。

起身，缓缓来到沈序面前：“我希望你遵守诺言。”

关于南希的术士她始终无法掌握更多，或许可以让沈序许下束缚，但……他未必肯，而且她也不过是赌一把，至少至少，她要离开栀子山。

小庙自愿被沈序抽取核心，灵体空间轰然崩塌，所有人同一时刻出现在花开旅馆的后院。

*

把满地的傀儡收好，从毛球状态变回胖猫的沈序飞起挠了耶一爪后，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蹦蹦跳跳地回房了。

毛球，毛球没了。

捂着脸分外失落的耶沉重地叹息一身，转身，刚好看见话唠贯丘昀向他走来。

耶一怔，越过贯丘昀看了眼任劳任怨处理还被绑着的人类们的白藏，便不假思索地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喂！”

大跨步上楼的时候耶还手动捂住了耳朵。

贯丘昀：“……”他不过是想问下怨灵怎么样了？不是他解决的，他也不至于厚脸皮担下拿下这份功劳啊。

隔天，睡到自然醒的沈序，缓了半小时的起床气才挂着脸走进卫生间洗漱。

拉开门，门外是等候许久的厉管家。

沈序看了看厉管家的周围，奇怪道：“喵？”萨摩耶呢？

“萨摩……耶少爷好像还没走出房间？”

沈序皱了皱眉头，吐槽：“喵！”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厉管家：“……”少爷，他想几点起床应该和你没关系的吧。

然而，谴责完萨摩耶的沈序，信步来到耶的房门前，没有半分迟疑地蹦起来，挂在门把手上，踮脚狼狈地转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窜进去。

不远处目睹了沈序这一幕的厉管家，内心颇为感慨：日常欺压猫狗的少爷这是要有朋友的节奏啊。

“喵喵喵！”笨狗，起床了！

丝毫不客气的沈序直奔床上的鼓包，一小段距离的冲刺，沈序飞身上床，只是在降落的时候凑巧遇到耶翻身。

以至于高度不够的沈序，后爪不小心勾到了耶的被子，咕噜两下扑腾着四肢砸在了耶脑袋边。

“嘶！”

抬起爪……

爪……

沈序看着自己爪上的一把头发，猫脸惊恐：“喵？！”你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