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除夕这天,和往年一样,他们一起包了饺子、做了菜,也在外面饭店买了些,摆在桌上挺丰盛的。
电视开着,放着春晚当背景音。即便不看,但每年准时打开它已经成习惯。
很多时候,某些东西存在本身就已经很有意义。
吃完饭,照例互相发了红包,只不过这次向渺多准备了两个盒子,她笑眼弯弯:“礼物!”
“呦,今年还有礼物呢。”向峥异常开心,顺手打开盒子,“你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俩太没有仪式……”
看到东西,向峥嘴角的笑容一顿:“…红袜子?!”
还是两双,裹成卷并排放着,看着还有点可爱。
“啊。”向渺眼睛弯着,“不是本命年吗,要穿点红的。”
向峥:“……”
下秒,向峥头一扭就往严冽盒子里看,他心里平衡了,炫耀道:“你的袜子没我的可爱。”
向渺:“?”
一家店的,款式都差不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幸好,严冽从不和他争这些,在向渺准备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时,就听严冽反问:“有吗?”
向渺的动作一顿,她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看过去。严冽正微微低头垂眸看着盒子里的袜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有!”向峥点头,安慰道,“你的就差一点点,也可以了。”
向渺抿着唇,低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过去,说:“还有这个。”
那是黑色的平安扣手绳,银环上面的图案是祥云,平安扣的两旁是黑玛瑙串着,低调不惹眼。
手绳是向渺编的,在学校她少有的休息时间都在编这个,编编拆拆,好不容易才编好两条还算满意的。
“脚上穿红色的,手上戴黑色的。”向渺眼尾弯起好看的弧度,“红色转运,黑色辟邪,刚刚好!”
她说:“两种颜色都代表吉祥,希望你们本命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向峥没抬手接,怔怔道:“渺渺。”
说不感动是假的,谁不喜欢被人放心上。
十八岁礼物要用心挑,零点的祝福要准时到,他和严冽心大,想不到这些,也从来不在乎,但每次向渺都会记着。
向峥经常庆幸,身边还给他留下一个渺渺,时不时就让人心里热乎乎的渺渺。
向渺不太会应对这种氛围,快速扫了眼看着她的两个人,道:“戴不戴?不要我就收走了!”
“要!”向峥右手抱着装袜子的盒子,麻利地把左手伸过来,“来,你给我戴上!”
看着伸到面前的左手,向渺认命地帮他戴好,调节着松紧,问道:“这样可以吗?”
“可以。”向峥感慨,“渺渺真好。谢谢渺渺。”
“不客气。”给向峥戴好后,向渺把另个手绳拿出来,这才把视线转向严冽,“哥哥,伸手。”
严冽依旧没说话,只是把手伸了过去。
向渺抿了抿唇,抬手,黑色编绳从他指尖穿过,慢慢滑过他的手背,直至到达手腕,调节松紧。
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皮肤的指尖还在微微发热,她不自觉地蜷起手指,说:“好了。”
严冽终于开口,他也说:“谢谢渺渺。”
-
除夕一过,假期就开始进入倒计时。
时间流得太快,转瞬即逝,仿佛昨天才坐高铁回来,谁知马上就要返程了。
向峥计划过完元宵节再走,又实在忙,初八刚过就被催着走了。严冽倒是不用严格按照法定节假日规定的时间走,只是有事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也要过去。
正月十五过完,离她返校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两天。
将近晚上七点半,窗外的天已经雾蒙蒙。向渺拿起手机看了眼,严冽依旧没有回消息。他下午被叫出去商量事情,说的是五点就能回来,到现在也没联系到人。
汤圆就在厨房放着,随时能下锅。
知道严冽可能在忙没看到消息,可能是很少隔这么久没有收到回复,向渺无端心里有点慌,就是坐不到那里。家里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活可以干。
在客厅站了几秒,她甚至思考着把专业书拿出来啃一啃后面的知识点。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什么都不一定能看进去。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正式转到19:30时,向渺深呼吸一下,点开通讯录,准备拨出那串她记得很熟悉的数字。
向渺很少在严冽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但今天是特殊情况:元宵节,她在等严冽一起吃汤圆。
这么想着,向渺指腹往下一按,屏幕上瞬间显示“正在拨号”的提示,她把手机放到耳边。
“滴、滴……”
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严冽的声音:“渺渺。”
“嗯。”听到他的声音,向渺放下心来,“你还要多久回来啊?我可以提前煮汤圆。”
“马上——”
“——现在知道马上了!”
严冽的声音被另道更大的声音打断。
向渺听出来了,那是高聪的声音。
下秒,她听严冽问:“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件事?”
“不能!你胳膊——”
“——我胳膊一点事都没!”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严冽有点烦了。
向渺听着,眉毛已经皱起,胳膊怎么了?严冽是受伤了吗?
“我没事。”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严冽的声音重新传来,“到小区门口了,再等两分钟。”
“嗯。”向渺抿着唇,“我知道了。”
向渺没有坐在家里等着,她在挂电话的同时已经向玄关走去,拿起钥匙就往外面跑。
她跑得速度很快,和体测时的劲头差不多。
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昏黄的路灯稍微照亮脚下的路,跑得太快不安全。
向渺顾不了那么多,直到隐隐看到严冽的身影,速度才慢慢降下来。刚停到严冽身前,她喘着气,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路灯下,向渺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来,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深深喘着气,脸上满是担心。
可能不到半分钟,向渺就跨过半个小区跑到严冽面前,只为了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
严冽垂眸看着向渺,半晌,他压着情绪说:“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没事。”
向渺明显没信,她的视线往他的胳膊上看去。
严冽绷着唇,脱了羽绒服。随着他动作,有白色毛毛从里面飘出来。
愣了半瞬,向渺怔怔问:“外套破了?”
严冽抬手把外套搭在她身上,没再说话,略过她往家里走去。
这时,向渺才看到他左胳膊上裹着的纱布,浅色毛衣被划破,上面还沾着血。她立马就着急了:“你胳膊怎么了?!”
“没事渺渺,别担心。”高聪和刚在手机两副态度,连忙解释,“就不小心划了一道,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你不信等会回家看看就知道了,真不严重!”
虽然高聪这么说,向渺脸上的担心并没有减轻丝毫。
高聪现在又生气又愧疚的,觉得正月十五大好的日子遇见这件事情是真晦气,恨不得再揍祁磊一顿。
当时魏义勇说祁磊从局子出来了,让他注意着点别被阴,他当时完全没有往心里去。也不是没处理过这些事,哪个出来的不是绕着他走,谁知道祁磊他妈的还真有胆子报复!
他和严冽走着呢,祁磊直接拿着刀从角落冲出来。刀尖冲着他脖子,严冽反应快,猛地就把他往旁边拽,刀尖从他胳膊上划过,刀刃瞬间就沾了血。
一次没得手,祁磊还要冲过来,嘴里骂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一起死吧!”
严冽也不管胳膊上的伤,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咬着牙问:“够了没?”
“没有!”祁磊眼里都是红血丝,“我弄死他!你敢拦我连你一块弄!”
祁磊状态就像是嗑了药过来的,像条疯狗。
严冽看着心情很不好,他说:“行,你来。”
“你别瞎掺和!”高聪急了,“你报警,我拖着他!”
严冽抬起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平安扣,他垂眼看着指腹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说:“不。”
就这么,祁磊原来是找他寻仇的,最后和严冽打起来。但他就是再疯,也打不过严冽。
警察来的时候,祁磊已经被他们绑起来。
严冽胳膊上伤口不深,因为一直没管它,血挺吓人。
他们先去医院包扎,又去警察局做笔录,等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本来高聪还想唠叨几句,但等看到向渺,他不仅不能唠叨,还要尽可能地把严冽的伤往小了说。
向渺藏不住事,或者她就压着没打算藏,什么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不管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都一览无余。
高聪今晚才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一直拧巴的是严冽。
——“用什么追?”
——“追不了。”
高聪蓦地想到严冽说的这两句话,他咬牙切齿地想,四年过后大老板要是不放人,他就拉着齐小卫去拼命!
把严冽送到了家里,高聪也没多待,给向渺大概讲了讲事情经过就走了。
他在那里不合适,像加大瓦的电灯泡。
虽然高聪说了不严重,向渺还是担心,她看着严冽的胳膊,脸上没一丝笑意。
严冽突然问:“我把纱布解了?”
听到这句话,向渺的眼睛蓦地瞪大:“刚包扎好!解了干什么?!”
“让你看看伤口。”
“……不用。”
说罢,客厅安静下来。
半晌,严冽重新开口,他说:“渺渺,以后——”
“知道了。”向渺没让他说完,“下次穿好衣服再跑出去、下大雨不回来给你过生日、回来了没带钥匙直接砸窗户翻进来,我都记住了。”
“以后我会把自己放第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先把自己照顾好,不会为了别人受冻,也不会为了帮别人受伤。”
向渺看向严冽,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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