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消毒液的味道理应不是甜的。
可是身处医院长廊,梁雾青却闻到蜂蜜化水前的味道。
太过离奇,以至于他忘记移开视线。
直到盛意的睫毛轻轻搔过他的手指。
如同触电一般,他倏地收回手,藏回口袋里。
“恶心。”
他快步向前离开,肩膀用力地撞开盛意,如一阵风,消失在楼梯间的门后。
盛意不在乎。
只在背后喊:“记得给我画画哦——”
这一句,该听的人不知道听见没有;不该听见的反倒被吸引过来。
即使裴嘉宁的脸上裹满绷带,盛意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股讨人厌的态度。下巴尖高高地昂起,“我说是谁呢,”她的脸伤了,说话不能张开嘴,语气仍然讥诮,“在医院里大呼小叫的,果然只有你。”
盛意懒得理她。
要走,却被裴嘉宁身边的护工拦住。
“干嘛。”盛意看着她们,“怎么你的嘴没被一起砸烂?”
从昨天到现在,裴嘉宁在病房里简直要被憋疯了。
满身的气无人可撒,裴暨将她拘着,不允许外出,只能把东西砸了一轮又一轮。好不容易手术做完,她千方百计地撒娇恳求,才有了能出来透气的机会。
如今见到盛意,恨意难压。
尖叫一声扑了过去,拽住她的头发,指甲尖奔着脸皮去。
“贱人!贱人!”
盛意吓得立刻躲开,在狭窄的长廊里上演老鹰捉小鸡。
可恨只有儿童游戏是公平的,根据强弱决定对阵人数;现实却是两只歹毒老鹰围攻她这一只小鸡崽。
“救命啊——”
这一层没有几个病人,对于这种事都避之不及。
头发最后还是被扯住了。
盛意一个踉跄,感觉头皮和头骨险些剥离,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摔到地上。
“你还想跑去哪里?”
护工按住她,裴嘉宁高高地举起手掌——
楼梯间的门突然嘭地一下被撞开。
所有人目光被暂时吸引的时刻,一只雪白小猫“嗷——嗷——”乱叫地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满头大汗保安。
“别让它跑了……快、快追……”
小猫一头撞上护工的腿。
她躲闪不及,被冲撞的力量摔倒在地上,双手松开盛意。
保安恰好看见这一幕,目标从猫咪身上移到施暴的两人身上,“干什么呢!”
裴嘉宁不惧,“你们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小猫趁机蹿进盛意的怀里。
在她吃惊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呼噜声震天响。
“梁雾青?”她小声喊。
白猫冲她咪了一声。
打的石膏不见了,它的右前肢微微发着抖,有些无力地搭在盛意的腿上。头顶撞的那一下,将它脑袋顶儿上的毛压瘪,蔫蔫地耷着。
小猫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她,猫垫安抚地摸了摸手背。
其实被打也无所谓的。
盛意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冷暴力、热暴力,经受过很多,已经能做到快速调整状态,投入到权衡受害与得利之间。
裴嘉宁这一巴掌打下来,她就可以争取到裴家更多的好处。
无所谓的。
无所谓的。
耳边是裴嘉宁被保安拉走的叫骂声,盛意却忽地没有了奚落的心情。
她坐在墙边,抱紧了毛绒绒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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