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猫咪趴在那边感受着阳光，时不时舔舔自己的毛，尽管在阚则看起来已经很干净顺滑了。

听到两脚兽哼的调子，阚默觉得有一点点熟悉，但仍旧窝在那里不动弹。

阚则将窗台下面的东西收拾了收拾，顺手摸了一把猫猫头。

“喵嗷。”加油。

黑色猫咪没有理会两脚兽的打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我不回应，而是实在听不懂有些时候你在讲什么，不如去买一组发声按钮？”

“嗷呜。”

橘猫兄也跳上了窗台，趴在黑色猫咪旁边，一起晒着不算强烈的阳光。

在它们身边还有一个小花盆，里面种着一点小麦苗，被咬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另一盆已经长起来了，过段时间可以替换一下。

*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似乎是自古以来的规律。

就像是触发了星球免疫系统一般。

原本沉寂的病毒或者其他物质开始清理那些原本不属于己身的东西。

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加上还有预防措施，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严重。

大家也会注意水源和食物，所以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太大问题。

除去本身就有基础性疾病的人，大多数人在一段时间后逐渐恢复了过来。

伴随着气温的短暂回升，虽然没有达到往年这个时候的温度，但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大部分流感或者其他传染性的病毒会在温度升高后逐渐减少。

在不久之前还觉得看不到未来，但似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都有惊人的适应能力。

在雪开始融化的时候，不少人选择走出了待了很久的房屋，感受着外面。

大部分人能够适应没有水电的生活，但是只有广播的生活对于已经享受过信息爆炸的人来说还是太过无聊了。

之前通信车似乎都被调到关键的地方使用了，但道路上的积雪被清理过后，镇子上也有了临时信号站。

因为以前的日光不错，这边不少人家房顶都装了太阳能板，并入网还能收点电钱。

前段时间有人帮忙改造了一下，不少人家也恢复了一部分供电。

但是蓄电池蓄电量小，只能趁着光亮足的时候用用。

有了信号，不少人将许久没有用过的手机充上电。

有些因为太冷冻坏了，就取出手机卡，安装到被淘汰的老旧手机中。

别的不说，但从续航和结实程度上来讲，那些砖头手机确实没得说。

好久没用过按键的手机，尝试了一会才从通讯录中找到号码。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熟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递到耳边，原本觉得没什么感触的人也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

“哎，我们都好的。”

有人只是报了一句平安，然后听对面人絮絮叨叨，却没有像以前那般不耐烦。

还有人在安慰对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你们那边都有不少人不是？更别说这边了，再说家里还有那么多吃的，饿不着的。”

“前段时间啊，你叔病了一场，不过他身子骨结实，没几天就好了。”

一位大娘听见对面的一家子都还好，原本担忧的神情褪去，转而问道对面的天气怎么样：

“你们那边雪还没开始化吗？我们这边开始升温了。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往年顶多飘点小雪花，着一场大雪，我还以为去了S省北边呢。”

基础设施在平常可能彰显不出其重要性，很多人都不了解那些基站的光缆断了为什么会断掉大部分通信。

阚则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有些诧异。

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是不怎么熟悉的电话。

有信号了？

阚则按下接通，有些失真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喂？”

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好，请问是？”

“我是青青~哥哥还好吗？”

阚则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应该是那个被称为老钱头的老板的电话。

这段时间一直在封闭的环境下，几个月前的事情也像是很久之前了。

对面是个小孩子，阚则也就多了几分耐心：

“是的，我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你们也还好吗？”

电话另一边的小女孩青青似乎有些雀跃，语气轻快：

“嗯嗯嗯，还好的！就是前几天隔壁叔叔生病了，爷爷还去照顾了一下子呢。”

想到这里，青青咳嗽了几声。

“爷爷说家里还有点东西，要是哥哥需要的话可以过来拿一点的！”

阚则并没有仔细听后半句话，前面的咳嗽声引起了他一些不好的记忆。

“青青隔壁的人有什么症状吗？”

他按捺下不安，问了一句。

“嗯……咳，大概是身体不舒服，看到他躺在床上，胳膊都抬不起来呢。”

“哦对啦，之前爷爷是想问你在哪里送过去一趟的，但是爷爷这几天也不大舒服，今天能打电话就让我问问呢。”

阚则闭上双眼。

话里的画面与脑海中沉寂的某幅画面重合，背景之中还有无数痛苦的呻吟。

“喂？还在嘛？”

良久，他睁开双眼，问道：

“我记得之前在山上，时不时还有一些预制板的房间还是好好的？”

对面的小女孩想了想，嗯了一声。

阚则放低语气，“青青你和你的爷爷讲，戴好口罩，尽快搬到那边去。”

对面传来了跑动的摩擦声，应当是那个小女孩跑去找自己的爷爷了。

重新接电话的却不是熟悉的果林老板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女性。

“我是青青妈妈，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对面的中年女性也有些咳嗽。

阚则能够依稀听见那个小女孩在向另一边的人复述阚则的话。

听完讲述，原本有些嘈杂的对面逐渐沉默了下来。

“这……”

屋子的里除去躺在床上的老钱头，还有青青的母亲以及奶奶。

给电话开了免提，阚则听到了那位老钱头有些虚弱的声音。

“能问一下，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一般的流感病毒属于二级病毒，那种引起比较严重的传染病的病毒都属于三级。”

这些病毒的危害很高，但仍有方法可以抑制，或者说通过注射免疫蛋白或者血清来解决。

相似的话在不同人的口中几乎同时说出，通过通信监听，被捕捉到：

“这个病毒在第一次感染时甚至不如普通的流感，但是二次三次感染后会逐渐加重。”

“之前的病毒似乎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蛰伏等待着变异的同类，一起进行下一次的反扑。”

似乎是有一个开关，原本遗忘掉这些的人在这个时间点都记起了这件事情。

阚则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眼下已经说出口，便没有再说什么刻意找补。

对面的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通过不同地方获取到这个信息的人也在沉默。

就连同一时刻正在打电话的向倚青也陷入了某些思绪之中。

……

“好……咳咳多谢你了，我们会做好防护，尽量早地往人少的地方居住的。”

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口，阚则干脆补充了一句：

“注意消毒，水……也多多注意吧。”

虽然存在大气循环，这一点几乎无法避免就是了。

同理，虽然T省这边没什么大型化工厂或者能源厂，但是污水泄露迟早都会通过大气循环影响到这边的，辐射也是一样。

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挂断了电话，阚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自己腿上的阚默，忍不住又抱着吸了一会儿。

从那种诡异的满足中苏醒过来，阚则感觉自己有些不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算了，不管了，给你们开罐罐！”

阚默趴在沙发上开始整理自己刚刚被两脚兽弄乱的毛毛。

没办法，这个家没了猫猫是转不动的。

*

阚则知道和那边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就是隐瞒不住的。

原本有在想要怎么面对有人过来，却在隔一天的广播中听到了注意防护的提示。

阚则在这个时候确定，这件事情一定已经被不少人传播出去了。

果不其然，在晚上的时候，阚则接到了一个来自熟人的电话。

向倚青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等到电话接通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和你一样。”

向倚青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这一句就让阚则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那……很久了吗？”

“嗯。”向倚青似乎没什么感触，还有些无奈，“不过也算一件好事，起码知道了自己脑海里绷着的那根弦究竟是什么。”

想到什么，向倚青又问了一句：

“被找上门了？”

“还没。”

阚则回答道，“可能是住得太远了吧。听这个语气，你已经被找上门了？”

对面的人也没有隐瞒：

“上一次发消息就找上门了，不过没什么事情。不过眼下瞒不住了，估计你也清闲不了几天了。”

对面似乎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你在外面？”阚则问道。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送货上门。”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仅限于我。最近周边蹦跶的太多了，若是不想，应当也不会勉强的。”

知道的人很多，不搞事的人很少。估计安安静静的那些人会暂时被忽略过去。

不过自己也实在不想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周旋了，不如找一个合心意的自投罗网。

这样还能谈谈条件，不至于被当成破坏秩序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