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白鹿竹说的,戴固带着人在县令府荒草丛生的别院的枯井里找到两具尸体。
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找到白鹿竹被偷走的玉佩和手札。
另一具尸体时间有些长,局部开始腐烂。
一连几天竟然在县令府发生两起案件,为了不引起骚动平白弼请白鹿竹前来为死者验尸。
白鹿竹先从小贼的尸体入手。
小贼惨白的脸色乌黑的嘴唇尤其显眼,白鹿竹在他右手手指上找到一个针眼大小的圆形小孔。
他在翻找东西的时候惊动正在休息的小紫,小紫出于保护意识扎了它一下。
早在白鹿竹找他们时,戴固和平白弼就对小贼的下场就做好了心里预期。
但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小贼究竟是什么身份。
同样,白鹿竹也对小贼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平白弼在泽县任职多年,加上屈夫人的娘家留下的势力,他在当地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说他是一条地头蛇也不为过。
屈夫人带着白鹿竹置办首饰衣物,虽然动作有些招摇,但本地的小偷再大胆,也不敢到县令府来偷东西。
而且,屋子里摆满了值钱的物品,这小贼却只拿走了玉佩和手札,这实在令人费解。
白鹿竹大体检查完小贼的身体,确定他没有其他外伤后,率先打开了小贼的口腔。
她发现小贼口腔最后本该有牙齿的地方只有一个空洞,里面似乎塞着一团东西。
白鹿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其夹了出来,放在帕子上仔细查看。
那是一团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某种药物。
“发现什么了?”戴固紧张地问道。
白鹿竹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她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插入那团白色粉末中。
瞬间,银针变成了黑色。
白鹿竹的脸色微微一变:“是毒。”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什么人会在嘴里放毒?”
平白弼皱了皱眉,沉声道:“江湖中惯会有人用这种手段故弄玄虚。我看这小贼八成是江湖惯偷,见财起意。不用理会他,还是先看看旁边这个面目全非的无名尸体吧。”
宋羽涅也走了过来,端详了一会儿补充道:“有些达官贵人也会用这样的方法训练死侍。”
“死侍?那是做什么的?”白鹿竹好奇地问道。
宋羽涅沉默了片刻,看着白鹿竹那清澈纯粹、充满好奇的眼睛,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才不会污染了她那单纯的内心。
宋羽涅斟酌着说道:“死侍,通常是被训练来为主人做最危险、最隐秘的事情的人。”
“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死侍们往往会被灌输绝对的忠诚的思想。”
“死侍一但被捉住,或任务失败,为了维护主人的利益,他们会用藏匿在嘴里的毒药结束自己的生命。”
白鹿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
京城,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最多,就连她怀里的玉佩都是来自京城。
这贼人会不会也与京城有关。
“有钱人不会为了一点儿首饰安排死侍做小偷,”平百弼对此事定了性:“定是江湖宵小见钱眼开,故弄玄虚。”
“贤侄还是快看看旁边这具无名尸体吧。”
索性小贼除了嘴巴里面藏匿的毒药,身上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白鹿竹这才在平百弼的催促下将注意力转向那具腐烂到几乎面目全非的尸体。
白鹿竹带着手套,遵循着从上到下、由表及里的顺序,仔细观察尸体的每一个细节,力求不遗漏任何线索。
当她剥开尸体的头发,目光立刻被一处,明显的伤痕吸引。
尽管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因腐烂而变得模糊不清,但依然能辨认出那是一处严重的钝器伤痕。
她把遮挡伤口的头发拨的更开,让伤口完全暴露,发现伤口周围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颗粒状物质。
“这是什么?”她用手轻轻捏起这些颗粒。
平百弼等人闻言弯腰凑上去,同她一起看。
这些颗粒呈现出青灰色,用手一碾,像石头一样硌手。
白鹿竹心中一动,迅速扫视荒井四周,没有找到她想找到的东西。
瞬间她对案件有了新的判断。
“这儿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宋羽涅疑惑:“为什么?”
“因为这个。”白鹿竹举起手上的青灰色残留物。
“这东西是咱们用来建造房屋的青砖,它碎裂后的残渣就是这种类似青色的颜色。”
“他大概率是被人从后面用青砖砸死的。”
“但周围却没有一块儿青砖,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被人砸死后抛尸在这儿的。”
戴固道:“府里虽没有安排护卫定期巡逻,但如果进来外人,又行迹可疑不可能没人发现,除非……杀人的就是府里的人。”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对府里的环境这么熟悉,能将尸体抛尸在这几乎被遗忘的枯井。
按照戴固的思路,死者同样也应该是府里的人。
可府里的奴仆都记录在册,不存在消失后无人发现。
白鹿竹查看尸体的衣服,料子顺滑布匹的款式她依稀觉得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宋羽涅端详许久:“这件衣服……类似的款式好似前天在成衣店里见过。”
宋羽涅这一提醒白鹿竹也想起来了,相似的款式在屈夫人带她去的泽县最大的布匹成衣店“瑞服轩”见过。
当时白鹿竹看中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觉得宋羽涅穿上会好看,她让宋羽涅穿上试试,合适的话她用自己的钱给宋羽涅买。
但宋羽涅看过后说,袖子太宽他喜欢。
购置衣服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白鹿竹把袖子从尸体身底下拽出来,袖子宽大果然是他们在瑞服轩见过的款式。
瑞服轩的衣服有一个特点,就是贵。
死者身价可能不低。
泽县叫的上名号的人平白弼不说都认识但几乎全都都有印象,他蹲下身子仔细辨认尸体有些腐烂的脸,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白鹿竹想了一下,扒开尸体的嘴,查看他的牙齿。
他的牙齿磨损非常严重,最后的牙甚至有两颗已经露出牙冠,这代表他的饮食粗糙。
这与他华丽的衣着相矛盾。
白鹿竹通过尸体的腐烂和僵硬程度和胃部食物残留情况判断出这具无名尸体大概死于五天前亥时。
屈夫人不需要每天扎针,白鹿竹早晨为她把完脉后就没什么事儿,她自告奋勇查这具尸体的身份。
平白弼皱眉,有些为难,只要查案就会有危险,白鹿竹是唯一能治疗他妻子的人,他不想白鹿竹出现任何意外。
他笑呵呵道:“贤侄远道而来怎好让你干这儿苦差事。”
下午他就给白鹿竹安排上了一个车夫,让车夫带她和宋羽涅四处玩玩。
白鹿竹没有拒绝,她先让车夫带着她在城内绕了一圈,买了点小吃,转而指挥他停在瑞服轩。
白鹿竹可不是什么乖宝宝,说不让做她就不做,只要她想做的事儿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死者身上瑞服轩的衣服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掌柜的。”一进门白鹿竹就冲正在算账的瑞服轩的掌柜喊了一声。
瑞服轩掌柜对出手阔绰的白鹿竹有印象,当即笑颜如花的从柜台走出。
“白小姐,您来了,贵客贵客,前几日买的衣服可还好穿。”
白鹿竹笑嘻嘻道:“好穿好穿,我上次来看过一件男衣,月白色的袖子很宽,你卖出去了没?”
瑞服轩掌柜的抻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宋羽涅,神态了然:“白小姐好眼光,这个款式是我们店最热款,还剩最后一件,拿出来让你身后的公子试一试?”
“最热款?那是不是还有别的颜色?”白鹿竹问。
掌柜的:“当然,您想要什么颜色,我去给您拿。”
白鹿竹假装思考,说出死者身上穿的颜色:“嗯……牛血红,有吗?”
掌柜的:“诶呦,真不巧,最后一件牛血红前几天被人给买走了。”
“啊……”白鹿竹噘嘴失望抱怨,“谁给买走了呀?”
掌柜的:“说来也怪,买走那件衣服的是总是给县令府那一片送菜的菜农。”
白鹿竹惊讶:“那他岂不是拿出攒了很久的钱来买衣服?”
掌柜的:“那人是个赌徒,时而有钱时而没钱,那天他交钱特别爽快估计是赌赢了。”
白鹿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又跟掌柜的聊了一会儿,在掌柜的亲情推销下一件衣服也没买,方向给掌柜的画好几个空头订单后离开。
宋羽涅老老实实跟在白鹿竹身后,上了车他才开口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白鹿竹哼着歌,食指竖起放在嘴边,漂亮的眼睛弯起,眼底却没有笑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或许车夫本身没有意识到,但他是平白弼用来监视白鹿竹的的眼睛。
宋羽涅默默禁声,白鹿竹满意点头,她掀开车帘对驾车的车夫道:“大爷,送我们回去吧?”
车夫和蔼道:“不在逛逛了,县里好玩的很多。”
白鹿竹摇头:“今天有些累了,屈姨的治疗也要到第二个疗程,我得回去研究治疗方案。”
车夫:“好嘞,有需要您随时找我,老爷说了您在县里这段时间我和这辆马车听您差遣。”
白鹿竹笑着应下:“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本来想写红砖的,结果一查资料咱们古时候很少使用红砖。[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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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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