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垚醒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任凭屋外走廊如何喧闹都无动于衷,而他所在的房间里也被下了命令,无人去打扰他。
陆焱知道,他需要时间。
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流言四起,而流言的主人公则一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有多少人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就为了心中愤恨而葬送自己苦苦打拼了半辈子的江山。
是啊,他们都忘了,忘了猛虎堂的背景,忘了那个被他们肆意羞辱折磨的乔楚生,他早已不是当年孤苦无依的小赤佬了。
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靠山。
心,被仇恨蒙蔽,便再也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从始至终,世人只看到路先生和乔四爷在一起,是依仗着他,靠着他的名声和权势才能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然而,他们都忘了,路垚本身就是一枚坚不可摧的后盾。
不过是两人互相成就罢了,何来依仗一说?
是路垚太过沉寂了,结婚这些年,他逐渐淡出世人眼界,每天吃吃喝喝,闲来无事就逗逗乔老四和家里一群毛孩子,整个一游手好闲,只是贪恋这让他心安的情愫。
而今,终是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主子,上海所有帮派都被控制住了,要杀要剐,就等您一句话了,四哥这个仇,一定要报!”
陆焱双手插兜,眼中思绪万千,迟迟没有落下决定,然,身后冷不丁的开门声却惊扰了他。
“我来!”
路垚的视线始终淡淡,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正因这样,陆焱心里才不好受,如果可以,他宁愿他哭出来,不丢人的,就像当年,他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哭着控诉乔楚生不要他。
陆焱收回思绪,从兜里掏出一张落了章的纸给他,路垚摊开,眸光泛起丝丝涟漪。
是一张调令。
日期是……
他去英国的那一年。
“去吧,你是我弟弟,想做什么就做,出事我担着。”
路垚重新将那张纸叠好装进兜里,没再言语,转身大步离去,而当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陆焱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召集所有人,唯路垚是从,谁敢不从,那就不用来见我了。”
“护好他,我要他毫发无损。”
“属下明白!”
那个下午,整个地牢里都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声音。
路垚就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掌心的针眼,就像是不知道疼似得不停地抠着,时不时的冒出一句,“继续!”
牢里的魏老大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脸肿得跟个猪头似得,手也没了一只。
他拿哪只手刺穿乔楚生的手,竹影就废了他哪只手,四哥受了什么样的伤,他就在魏老大身上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四哥当时可以疼晕,而他,却连晕都是一种奢望……
隔壁几个监牢也是凄惨声一片。
以前啊,路垚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一股血腥味,难闻的很,每次乔楚生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染上血腥味还好,若是染上了,怕是晚上就回不了卧室咯,不得把身上洗得掉一层皮啊?
可现在呢…这些血腥味却让他莫名有些兴奋,只是兴奋之余脸色还透着一股苍白。
忽然,路垚站起身,苍白的手拉开铁门,从一旁的刑具里挑了一把小刀,踱步上前蹲在奄奄一息的人面前,右手无聊地转着刀,转着转着就轻飘飘的插进他的伤口里,魏老大疼的闷哼一声,路垚却一无所觉,面无表情的转动刀刃,一刀一刀的剐着他。
正当路垚想换下一个地方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竹影蹲在他面前,心疼地看着他说道:“小少爷,我来,主子交代过,您的手上不能沾染血。”
路垚只是沉默地看了看他,没再执拗只是站起身来,留下一句“我去会会他”就走了。
竹影知道他说的是谁,挥挥手示意他们好生“招待”魏老大。
青龙帮——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白启礼也都知道了,那天…确实是他透露的楚生行踪,可任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看着团团围住老宅的人,领头之人好生熟悉,倒是许久没见了。
路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仿佛恢复了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枪,好奇的看着四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白老大,好久不见呢~”
在他身后的竹影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升起浓浓的忧愁,小少爷这样子有些不寻常。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呢,我就是许久没见你了,想念的紧,来看看你,”路垚笑嘻嘻地说道。
倒是一旁的六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路垚你别太过分了,四哥他……”
“砰!”一声枪响横空出世,堪堪擦过六子的耳朵。
路垚漫不经心地收回枪,笑的人畜无害道:“祸从口出呢,还是小心点儿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启礼忍不住沉下脸的问道。
“都说了不怎么样嘛,”一向好脾气的路垚也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孩子气的瞪了他一眼。
都说了他不想怎么样,干嘛一个个的都问他嘛!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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