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仿佛陷进了一个梦境，梦中有好多好多人，都在欺负他的垚垚，而他…却不反抗，任由他们欺凌，那些医生护士就在那看着乐呵着，不理不睬……

他心疼啊，他想去救，他努力伸手，却只抓到一个泡影。

挣扎了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白幼宁担忧的眼神，“哥，你没事吧？”

乔楚生坐起来喘了几口气，第一时间看向陆焱，沙哑的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陆焱愧对他的眼神，低低地道，“是我，是我用你让他妥协的。”

路垚自己就是学医的，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他也知道自己要将他送进精神病院，他不想去医院，所以他求他，不要送他去，在家里也是可以治疗的，可…陆焱用了乔楚生的名字说服他……

现在想起来，他真不是个东西，明知路垚爱乔楚生，还偏偏用他的软肋去让他妥协，他跟那些绑架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陆焱觉得自己没脸见乔楚生，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枪，“如果你恨我，你可以开枪，我毫无怨言。”

是他不好，他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

他忽略了路垚的人身安全，致使他被绑架，这是其一。

他瞻前顾后，没有第一时间报案，耽误了整整三天才将他救出来，这是其二。

PTSD稍稍好转后回家，他忙着工作忙着找人，忽略了他的心理健康，让他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这是其三。

他不顾路垚的意愿，甚至用了乔楚生为理由让他妥协去医院，在那里孤独漫长的熬了三个月，这是其四。

桩桩件件，每件都不可饶恕。

若说，他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就是让尉迟轩当了他的主治医生，他花了大量的钱财，他把这些年他所有挣的钱都塞给了医院，才能换来让他能经常去看看路垚，才能换来路垚身边能有一个可靠的医生尉迟轩，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在他们眼皮底子虐待路垚……

如果当初…带他回海宁该多好？海宁是他们路家的地盘，不会有人借着治病对他下手的……

乔楚生突然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轻声道：“如果说你该死，那我岂不是更该死吗？”

陆焱接过东西，瞳孔一震，那是一张去巴黎的票，算算时间，应该是三土得抑郁症的时候。

“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点，去巴黎找他，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陆焱，你我都错了，大错特错。”

这是乔楚生在他临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门关上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情绪，死死地捂着胸口，那里好痛，也好闷，窒息感紧紧地包围着他。

方才在院子里，他都听见了。

那个院长死了，他什么都明白了，人都是贪心的，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他能收着陆焱的钱让他破例一个礼拜见一次垚垚，也自然能收着别人的钱按照他们说的虐待垚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收着双份钱，却谁也不得罪，谁的需求都满足，当真是贪心呢……

既让陆焱定期探望垚垚，也能照做他们的吩咐虐待垚垚。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能有人推着机器却没一人发现，甚至连尉迟轩都避开了，为什么垚垚被折磨，写那些信的时候也没人发现，那是因为买通的不止是院长，还有除了尉迟轩以外所有的医生护士，更或者说，院长收了钱，暗中给那些医生护士下达虐待垚垚的命令。

毕竟，虐待这种事，发生在精神病院再正常不过了……

那么，究竟是谁买通院长的呢……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整个医院都是不安全的，除了尉迟轩和陆焱，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危险的，都会趁他们不注意欺负虐待一下垚垚，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说明，绑匪一直在他们身边，路垚因为绑架记不起他们的样子，这，就是他们的资本，是他们为非作歹肆意伤害路垚的资本。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陆焱打着他的名号让垚垚妥协进了医院……

他的心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呢，他回来之后，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在巴黎过得好，直到知道他被绑架，他仍在自欺欺人，可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垚垚被绑架，得了PTSD，重度抑郁症，被送进精神病院遭受长达三个月的折磨，直到尉迟轩介入才有所好转，可还是在眼皮底子被人折磨，更是三番两次的想死，整个人没了生的**……

乔楚生捂住自己的胸口，细细地喘着气，在房间里肆意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如果时光能重来，当年，他一定不会逼走他……

只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