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的话似乎给了薛琼重创，他这个人都神情恍惚起来，嘴唇几度翕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

路垚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刺得薛琼的眼睛生疼，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不管这人如何痛苦，路垚看起来相当坦然，始终没有把人逼入绝境的惭愧。

薛琼拿着画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却又克制着不在画上留下痕迹，路垚向其瞥了一眼，按捺着心情长吐了一口气，罕见的透着冷厉的神色消散了干净，再出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这次的案子，只不过是叶歌蕊设的一个局罢了，你先别急着否定。” 路垚制止了薛琼的话头，“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叶歌蕊因为没钱治病，拖成了绝症这个事情。我在她画室的墙上看到了一些小黑点，结合她镜子摆放的规律，经过光线的折射点燃画布引起火灾，而黑点就是叶歌蕊自己多次实验的结果。她这么做，原因有三：第一，这可以使火吻名声大噪，价格水涨船高；第二，可以嫁祸给雷蒙德，借机复仇，然后收回所有的画作。第三收回的画作，是留给自己心爱的人的财富，保证他下半辈子生活富足。”

“这不可能！明明是雷蒙德......”

“薛先生！”

路垚这一声大喊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接收到其他两人惊疑的目光，他将手臂往下压了压，语气又急又快：“我们这个案子已经准备结案了，叶小姐确实是自杀，希望你接受现实。而这幅画你拿回去吧，算是留个念想。”

薛琼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阿斗请了出去。

乔楚生一脸莫名其妙地目送着薛琼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路垚。

路垚料到他要说什么，自己主动开口：“想抓他，你有足够的证据吗？”

乔楚生一时语塞，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就算不抓他，至少这画也不能给他啊，按照合同，也应该还给雷蒙德吧。”

“这不是还有一幅画嘛。”

路垚将那幅从火灾里抢救出来的画从乔楚生办公桌下的小抽屉拿出来摊开，上面画的和被拿走的那幅“火吻”几乎一模一样。

路垚说：“喏，到时候我们将这幅画拿给雷蒙德，当“火吻”不再唯一，这价值可得大打折扣。”

乔楚生心里仍然有些怄气：“别说是大打折扣了，我是一个子儿都不想薛琼占便宜。”

“怎么，你不是对雷蒙德欲除之而后快嘛，现在倒帮他说话了。”

路垚可是记得，当初乔楚生忙前忙后，是恨不得直接把罪名砸到雷蒙德身上才好呢。

“这一码归一码，他要是犯了罪，栽在我手里我定不会放过他。照你的分析，他没犯罪，我也不可能伤及无辜不是。只不过，这薛琼能拿到画也没用，关键是他能不能守住。”

照着雷蒙德老奸巨猾的特性，乔楚生猜测，他很快就能得到薛琼手中还有另一幅画的消息，薛琼如若肯吃亏，倒还有希望，但按照薛琼玩股票留下的大洞，贪恋蒙蔽他的双眼，只会让雷蒙德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讨不了好的去。

想到这点，乔楚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就算如此，尽可能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路垚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恶劣的心情，于是将话题引到叶歌蕊和薛琼的事情上。

路垚在画室的墙壁上发现了因为实验的小黑点，周围是一些散乱的，明显颜色更浅的点。一开始路垚以为是叶歌蕊不太会弄这个，做了很多错误的实验，直到薛琼说他因为动了叶歌蕊的镜子而她突然情绪失控了，路垚又改变了想法。

路垚说：“薛琼这个人，他着重强调了叶歌蕊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和他发很大的脾气，实则就是在给我们暗示，这件事是叶歌蕊有错在先，而自己的离开是迫于无奈的。而动了镜子确实是件小事，但是这些镜子可都是杀人镜，叶歌蕊用它们来杀死自己。后面你猜怎么着”

乔楚生思索了一番，答：“在薛琼动了镜子后，叶歌蕊发现这个实验成功了”

路垚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在叶歌蕊千方百计设计自杀实验却一直不成功后，她的未婚夫看似不小心动了她的道具，结果实验就成功了，叶歌蕊又会怎么想。

薛琼有钱玩股票，即使叶歌蕊已经把病拖成绝症了也没向薛琼开口要过钱，而薛琼只知道有个霸王合同，觉得叶歌蕊辛苦。

这么心思敏感自尊心强的女子，在实验成功之后，只会觉得周围的人在一步一步将她逼入地狱。

而薛琼真的对这一切所知甚少吗？

倒也未必。

路垚虽然不想用恶意揣测这个外表深情的男人，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却又骗不了自己，“薛琼明知道雷蒙德坑了他的未婚妻，却还是送给雷蒙德进口雪茄。我打听了一下，薛琼以前是个□□，家里倒算过得去，因为玩股票痴迷，被学堂开除了，还将自己的房子抵押在沙逊。他去找雷蒙德，估计就是想从雷蒙德嘴里套点内部消息。推测到这一步，我就想的是，薛琼这个未婚夫是知道叶歌蕊得了绝症，故意帮叶歌蕊调整道具的位置，在我们判定叶歌蕊是自杀时，从老家跑了过来，让我们重新调查，即使有暴露出自己的嫌疑，比如自己和叶歌蕊吵过架。但为了将雷蒙德送进监狱，然后得到画的归属权，他还是回来了。”

薛琼能准确地调整镜子的位置，这和他是教物理的有关系，还有就是早有预谋。作为叶歌蕊的未婚夫，他必定是第一个发现叶歌蕊身体的异常的，在他得知叶歌蕊在做自杀实验时，不但装作不知道，还促成了实验的成功。

也许在某一天晚上，他去找还在辛苦创作的叶歌蕊，却在窗边发现她在做这个实验，惊讶，恐惧在一瞬间阻止了他进去拦下叶歌蕊，甚至在之后联想到雷蒙德和叶歌蕊的矛盾，想把这场自杀推到雷蒙德身上。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叶歌蕊的想法出奇得一致。

眼泪有时候是释放一切阴暗情绪的缺口。薛琼的悲伤，不只是对自己未婚妻去世的悲痛，想必其中还有愧疚和恐惧吧。

但是，不管怎样，叶歌蕊确实是自杀，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薛琼，也只有不了了之。

想给叶歌蕊写个番外，当时看剧的时候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总觉得现实比剧里摊开的更悲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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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火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