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假象

父亲丧礼过后,哥哥告诉他家里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从今以后哥哥会是他的保护伞。

戴斯予痛恨自己没用的同时又庆幸哥哥很厉害,即使父亲不在,家里的产业依旧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父亲在天有灵肯定会很欣慰。

至于他自己,内心脆弱得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惶惶度日,阿耀因为担心他,寸步不离守着他。

戴斯予今日精神好一点,把画具拿了出来,对着白板盯了很久,始终没下第一笔。

阿耀站在他身后说:“你应该出去走走。”

戴斯予有想法,始终迈不出第一步,只有待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才有安全感:“出去又能怎么样。”

“出去心情能好一点。”阿耀酝酿过后开口,“老爷他也不希望你这样,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道理戴斯予都明白,只是他还没做好准备真正面对父亲不在的事实,明明他出国留学之前父亲身体一切都好,来往的家书也都没有表明他有生病的迹象,太突然了。

在记忆中,父亲一直都年轻,黑得发亮的头发,永远穿着一身挺拔的西装,等再次在医院见到他,完全变了模样,面容凹陷,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去留学。

想到这,红了眼眶。

阿耀蹲在他面前,用手去擦拭他的眼泪,然后站起身将他抱在怀里,等他情绪稍微稳定时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打开了戴斯予的开关,汹涌的情绪借着吻一并涌出来,他擒住阿耀的嘴唇疯狂地汲取他口中的津液,以此抚慰自己空虚的内心。

光吮吸和舔舐依然不够,他开始啃咬,用力用力再用力,仿佛这样就能短暂地逃离现实。

当尝到血腥味他才停下来,他感受到郁结在心中的气排出去不少。

亲吻让他尝到甜头,戴斯予从而萌生出一种想法,他要通过欢愉和痛苦并行的运动让自己再一次逃避现实。

还没来得及和阿耀说,从窗户的倒影上看到哥哥的脸。

戴从豫从容地站在门口,面色镇定。

“哥。”被亲哥目睹接吻现场,戴斯予面上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情况,“我,我和阿耀,你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戴从豫弯了弯唇,“别紧张,哥哥没有那么古板,你和阿耀的事我支持,找到爱的人不容易,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地。”

戴斯予就知道他会无限包容自己,原本他就打算摊牌的,只是近期时机不太适合:“你来找我们有事吗?”

“有。”戴从豫坐进松软的红色皮质沙发,推了推眼镜,“你也回来一个多月了,有什么打算吗。”

回国之后的打算,戴斯予在哈兰就已经想好,他看了阿耀一眼:“我想当演员,拍电影。”

戴从豫也只是惊讶了一秒,而后就全力支持:“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我投资直接当主角吗?”

“不用,你要是帮忙的话很没意思。”戴斯予事打算自己闯一闯,反正有哥哥兜底。

戴从豫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人:“阿耀,你呢,还是和以前一样跟着斯予,或者你有其他想做的事。”

“不要。”戴斯予先一步替他拒绝,他知道阿耀有自己的理想,“跟着我的话也太大材小用了,当初出国他学的就是经济学,直接进家里的公司就行了。”

“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戴从豫爽快地答应了,“我正好缺帮手,阿耀又是自家人,那就先从助理做起,可以吗,阿耀。”

阿耀没有理由拒绝:“可以。”

有了想要做的事业,戴斯予很快从房间里走出来,到外面走一走心情果然会好一点,进入剧组之后每天也忙得团团转。

至于阿耀,他要上班,也经常加班,两人相处的时间比在哈兰要少了很多,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只要有时间,他们大部分都会在床上度过。

按部就班地生活,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归是宁静的。

上一秒浓情蜜意,下一秒就形同陌路。

戴斯予结束一天工作回到家,罕见地看到哥哥在客厅等自己,他欣喜上前:“哥,你回来了。”

“嗯。”戴从豫摘下眼镜,看他今天这么高兴,不舍得和他说接下来的事。

戴斯予四处张望:“阿耀,他呢,怎么没看到?”

戴从豫将眼镜放在手边的小桌上,表情严肃:“阿耀他,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戴斯予腿一软,跌坐在沙发里:“什么意思。”

“他偷了公司的资料,还贪污了一笔钱。”戴从豫双手合在一起。

“不可能。”还好不是他想得那样,戴斯予打死也不会相信阿耀会背叛他们,“他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误会。”

“我也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戴从豫说,“在我抓到他之前,他就已经跑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你不是说他出差了吗?”

“我怕你伤心。”

戴斯予摇头否认:“不是的。”阿耀怎么可能会贪污,而且还会离开自己,不可能。

即使他再不愿相信,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派了很多人手到处都找不到他,渐渐地他也丧失了希望。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阿耀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戴斯予回到房间看到他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晃了两眼他还在后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立马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阿耀,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根本没有做这些事。”

“我们分开吧。”

一道晴天霹雳,戴斯予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样一句话,真的好讽刺。

他松开手,后退几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到此为止。”阿耀表情很不耐烦,“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戴斯予连连摇头:“为什么,你根本没有理由。”

阿耀嘴角露出冷笑:“你太天真了,我忍了这么多年,在你家当牛做马,没有尊严地活着,我受够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当然要冲出去。”

戴斯予始终不愿意相信:“你骗我的,没有人对你不好。”

阿耀咄咄逼人:“真的吗,你当然不这样认为,你是主人我是仆人,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对我颐指气使的态度都会让我很厌烦。”

戴斯予从未在他眼中看出厌恶的表情,这就是他的心里话吗,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欺骗自己。

不会的,阿耀不会这样,他了解他。

戴斯予再次冲过去抱住他:“不是,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你肯定有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阿耀不留情面一把将他甩开:“不要碰我。”

戴斯予狠狠摔在地上,疼痛让他清醒,心空得厉害,他挤出一丝笑容说:“所以,在哈兰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阿耀冷静地旁观着他的窘态:“对,没有办法,我压根就不可能喜欢你,只是碍于你家里的权威而不得不迎合你,为了我自己未来更好地生活,我只能这么做,不然我永远都是你们戴家的奴隶。”

那些年的甜蜜时光原来都是谎言堆积起来的假象,戴斯予认为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他好残忍,为了报复自己,特地跑一趟,让他绝望,戴斯予想哭但是却笑了出来:“你不应该来的。”

失踪了找不到他还有希望,他会欺骗自己说阿耀一定有难言之隐。

“为什么不来,我计划了这么久,你得要知道,不然的话我怎么看到你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

戴斯予实在是没力气了,他哑声喊道:“滚。”

阿耀不会轻易放过他:“你知道每次和你接吻和你做|爱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戴斯予捂着耳朵,缩着身体:“别说了。”

阿耀偏要说:“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西莉亚她马上要到了,我会和她结婚。”

身体最后的力气被抽走,戴斯予抱着自己,望着他的眼神很空洞:“我不应该当演员的,你演技这么好,你应该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众人以为他又会在房间闷上一个月,第二天早上他像个没事人如往常一样上了餐桌。

戴从豫担心他:“今天要不要请假。”

戴斯予一整夜没睡,精神状态自然不好,惜字如金:“不用。”

吃完饭后,由家里的司机送他去剧组,那时他在拍《沉默的时钟》这部电影。

心已经死了的人,只有身体在工作。

日子离了谁都能过,况且他家境这么好,并不需要为谁伤心。

从前他喜欢出去和朋友聚会,到处跑到处玩,现在没工作他只想待在家里,变得喜欢修身养性,还交了个好朋友。

鹿蔓儿经常来看他。

他们之间的婚约,是两家的母亲定下来的,她们两个都走得早,加上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双方并没有当一回事。

戴斯予把她当姐姐。

鹿蔓儿是在花园找到的他:“今天晚上,沈若风的接风宴,你去不去。”

戴斯予拿着剪刀修剪花枝:“不去。”

鹿蔓儿视线定格在白色秋千上的报纸上:“没你多没意思,他说你要是不去的话,他绑也要把你绑去。”

戴斯予勉为其难答应:“好吧。”

话已带到,鹿蔓儿又坐了会儿,才走:“我家有点事,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她走之后戴斯予把剪刀放下,坐上秋千拿起了那份报纸,报纸右下角的一块版面上登记的是阿耀和西莉亚结婚的消息。

这份报纸是一周前的,一张结婚照和三行文字他看了又看。

戴斯予独自在花园里静坐了很久,直到他新交的好朋友来找他。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是佣人李妈的孩子,没有父亲,起初也没有正式的名字,别人都叫她小丫头,他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戴春天。

“哥哥,这是妈妈给我的巧克力,给你,她说不开心吃点甜的就会开心。”

戴斯予把报纸放在腿上,从剪下来的一大捧玫瑰里挑了个最大最红的一朵别在她的耳朵上:“哥哥不吃,春天吃吧。”

红色的血液滴落到报纸上,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得知自己得病活不长久时,戴斯予并不伤心,反而觉得这是解脱。

在等死的时间里,他也没有做特别的事,只是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这一天。

自知时日不多时,他拜托了哥哥一件事,拿出一封信让他务必交给阿耀,让他联系阿耀告诉他要死的消息,希望他能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很惋惜,戴斯予等了又等,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

*

晚上是剧组聚餐时间。

戴斯予并没有胃口,碍于现场这么多人在,只是应付性地吃两口。

脑袋里过去的记忆一直在不断地闪现,他极度讨厌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他不是阿耀,但是看到这张脸,他说的那些话萦绕在耳边一直裹挟着自己,让他不得不对他产生连坐的心理。

梁承安在他连续的木讷中,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还好吧。”戴斯予控制住自己的情况,尽量不给他甩脸色,“我只是在思考明天那场戏。”

梁承安还是有点担心,他不至于因为明天那场戏而担忧到茶饭不思的程度。

呼吸急促,这里面好闷,戴斯予找了个借口出去躲避:“我去趟洗手间。”

出了包厢,空气一流通,他感觉活过来了,还没畅快几秒,他也跟着出来了,窒息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戴斯予往前走,不是洗手间的方向,而是进了电梯,按下了房间的楼层。

梁承安跟着他什么话都没说,他在等他开口。

下了电梯一路回到房间,戴斯予对听到动静迎上来的小杨说:“你去楼下买点水果吧。”

小杨麻溜地离开:“好。”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戴斯予缓了很久才对一直守着他的他说:“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

果然,对梁承安来说这是个已知的秘密,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他很开心。

不过现在并不是开心的时候,因为他情况不是很好,是和这个人有关吗?

一定是,能左右他情绪只有他喜欢的人。

戴斯予觉得自己太可笑,重来一次还是会上当,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说:“不用等到明天,今天,现在,此时此刻,我就可以告诉你。”

梁承安感觉不是很妙。

戴斯予真的痛恨这一张曾经深深伤害自己的一张脸:“我的决定是,我们分开吧。”

戴斯予:(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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