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猫很可爱-P

又到了羌塘草原的赛马场,几日过去这里的人群依旧热情高涨。白筠领着他们穿过喧闹的人潮,来到马厩前准备选上几匹品性温顺的马。

演员许淮弈,生疏如新手:“哥,我们不懂,你帮着挑吧?”

卷毛、鹦鹉仔闻言一怔,看着许淮弈,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啊?”

白筠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想要教练在地面上带着,还是一起骑?”

许淮弈满怀期待:“你是我们的教练吗?”

“待会儿找经验足的师傅带你们,”白筠唇角微扬,“不用怕。”

许淮弈略显遗憾:“……那、地上带着就可以。”

卷毛和鹦鹉仔都被教练带走之后,白筠牵着马,朝许淮弈走去。

“不是说找经验足的师傅么?”许淮弈怔在原地,有些开心,还有些不可置信,好像原本落空的期许又被人重新双手捧着献上。

“嗯,”白筠有意逗弄,“我就是。”

“白老板、哦不白教练,真厉害,”许淮弈内心懊悔,早知道刚刚选一起骑了,“……还会教人骑马。”

白筠有些心虚,自己在家乡骑马经验是不少,但教人还是头一遭,白筠别过脸将缰绳递到他手中,“上马。”

不过,许淮弈利落地翻身了马身,全然没有新手的模样,白筠忍不住轻笑出声。

风掠过草场,花香微扬,这会儿骑在马上,马背上的节奏慢慢悠悠,许淮弈听见下方传来的白筠的笑声,心头发痒。

“白先生,你会藏语吗?”许淮弈的声音从马背上方传来,前些天许淮弈带着私心教白筠粤语,与白筠算是亲近了不少。

白筠抬了抬眼,看见许淮弈在高原的阳光下,眼睫闪着金边,发梢起伏柔软,缓缓开口:“想学?”

许淮弈立刻点头,头发随着动作摇晃得更厉害了,像只听话的大型犬。

“我们之前来这边玩了有一阵子了,”许淮弈,“会‘扎西德勒’这样的,教我点特别的。”

白筠想起那天许淮弈教他粤语时的模样,于是有样学样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Pé Ma Gyā Tso”

许淮弈不明所以,猜道,“靓仔的意思吗?”

白筠极淡地笑了一下,“是我的藏名,白玛嘉措。”

“白玛是莲花,嘉措是大海。”

许淮弈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白筠和莲花这样柔美的形象实在不沾边,至少也该是雪山上的天山雪莲,表面看似高冷疏离不可攀折,实则……在真正俘获他之前还是如此。

许淮弈低声放慢了语速:“嘉——措——”

“那我以后叫你嘉措好不好?”许淮弈想了想,“许同学好生分,你叫我阿弈好不好?”

在外求学,他已经习惯了“白筠”这个称呼,只有家里的亲人会称呼他为嘉措,此刻听见许淮弈这样念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你发音不错。”白筠没正面回答,看着许淮弈漫不经心骑马的样子,完全不是新手的模样,装都不装了?白筠不禁觉得好笑,总觉得原先应该是重心不稳,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伸手扶一把,上演一出“这里要这样、“放松些”、“我带你”的戏码。

白筠没忍住:“平衡感也不错。”

许淮弈回过神来,稍微稳了稳身形,收紧了缰绳,“是还不错。”

白筠心底那点坏心思愈发滋长,向下牵了牵马绳,身侧骏马默契地加快了步伐,“它看起来很想跑一跑。”

许淮弈怕白筠这就不带上他了,急忙拒绝,语气慌乱得不像演的,“我、我还不行。”

“真不行?”白筠挑眉。

“真不行。”许淮弈坚持。

白筠不再言语,下一秒一个健步踏上马镫,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背,稳稳得落座在了许淮弈身后,胸膛紧紧贴着许淮弈的脊背,视线锁住许淮弈瞬间泛红的后颈。

“阿弈,”白筠说话间鼻息全数洒在许淮弈耳后,“真不行?”

太近了,那声阿弈太近了,实在有些蛊惑人心,不容抗拒,许淮弈心猿意马:“……”

白筠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跑不跑?”

许淮弈练习马术这么多年,像这样和人共骑,只有很小的时候才会被教练这样从身后护着。此刻白筠的手臂自然地环在他的腰侧,心想,这姿势……不对吧?就算要共乘一骑,怎么也该是他在后面,毕竟他很擅长骑术。

失策,早知道就不装新手,直接说自己会骑了,现下说不定还能名正言顺地占占便宜。

想着想着,事已至此,身体也渐渐放松,甚至大胆地向后靠了靠,许淮弈用力感受着身后的体温,缓缓说:“……跑。”

白筠唇角微勾,猛地策马,骏马扬蹄飞奔,丝毫不像在带新手,反正许淮弈也装不像。

风在耳边呼啸,世界开始模糊,两个身体随着奔跑的频率不断相撞,每一次马蹄落地都把许淮弈深深送入身后白筠的怀抱。白筠看不见的地方,虽是强风拂面,但仍旧吹不散许淮弈早已红透的脸颊。

“想喊吗————?”白筠的声音随风飘在空中。

许淮弈迎着风,几乎是立刻回应,“想————”

“许淮弈——!”白筠抢先一步,喊了他的名字。

许淮弈心头一热,尽数倾泻:“白玛嘉措————!”

那时两人相识尚浅,许淮弈还没勇气坦率,只能把翻涌的心事,藏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里,“你的名字很好听————!”

“猫也很可爱————!”

猫很可爱。

许淮弈闭上眼,最后一句想说的话隐匿在高原的风里,里面其实藏了一千句不可言说的,

我很喜欢你。

远处,提前结束骑马的两人在草原上望风。

“许淮弈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刚刚怎么说不懂马?”

“可能是不懂西藏的马吧。”

“诶,我怎么听见Wesly刚刚叫白老板什么措?”

“是藏语?”

“他们几时熟成这样?”

“那是不是好事将近?”

……

后来许淮弈把同伴都送走了,

“他们走了。”许淮弈说。

“我知道。”白筠说。

许淮弈带着期待,“我单独续一周房费,行吗?”他多希望白筠说再长久一点的话,但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白筠那时从没想过许淮弈会留下,所以一直贪心地想在那段时日与他度过更多,那一周白筠带他跟着朝圣者徒步,带他游览山花遍野的山谷,教他观星辨认星座,教他揉糌粑、斟青稞酒、煮酥油茶。

许淮弈打算离开的前一天,远远的,木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湿地深处,两人相对而坐,身旁芦苇丛繁密,时而将他们吞没在大自然里,时而又把人送回明镜之上,忽明忽暗之间彼此的目光均无处安放。

许淮弈近距离观察着白筠,看了半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假装吃着高原特色的酸奶,浓稠又酸涩。

白筠偏着头,看到了不少候鸟成群结队。

“你认识这里的候鸟吗?”许淮弈轻声问。

白筠摇摇头,“不怎么认识。”

“你看那边。”许淮弈指向不远处,“那个小小的,灰灰的那只是斑头雁,是高原的常见鸟类。”

候鸟掠过水面,在蓝天排成变幻的队形,“队形好漂亮。”

许淮弈解释:“它们会按风向变换队形,轮流领头。”

观察了半晌,白筠微微蹙眉,实在没有从里面发现什么有规律的队形。

许淮弈自然地凑近了些,“有时候是‘人’字形,有时候是‘一’字形,会根据风向和气流变化。听说它们飞行时甚至还会轮流做头雁,不会让一只一直承受最大的阻力。”

一群候鸟掠过水面,起舞、翱翔,飞向高山,这个场景极其震撼,充满了自然的神圣感。

“这里四周都是高山,远处还有农田,风也小,水源充足,我要是斑头雁我也选在这里安家。”许淮弈开玩笑道。

白筠被逗笑了。

许淮弈声音很轻:“它们很忠贞,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白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仿佛与这个人相识已久,而非仅仅几天。“你懂这么多?”

“嗯,我很喜欢小动物,大学也要读相关的专业。”许淮弈眼神纯粹。

那时,关于未来的话总让白筠能意识到,离别已经不远。

许淮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时候喜欢看动物世界,后来…喜欢这种有秩序的迁徙,感觉很有力量,也很自由。”说完他又觉得有点幼稚,补充道,“瞎看的。”

许淮弈不知道,他在那头滔滔不绝讲述的时候,白筠的目光始终盛着许多说不出口的眷恋,深情又绵长。

白筠故意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以后……会来西藏做调研?或者,研学?”

“……应该吧。”许淮弈怔了怔,彼时的他对大学生活懵懂未知,只能含糊地应着。

白筠点点头,“那我们有缘还会再见。”

提及会分开的话题,两人都静了一瞬。

说出口的时候,白筠就觉得这大抵是一句温柔的谎言。他望着年轻人被风拂动的发梢,心头泛起绵密的疼痛。

许淮弈和白筠不同,白筠生长在这里,而许淮弈长在港岛,初出茅庐,人生才刚刚展开,前方有万千风景,见过了花花绿绿的世界,大概率是不会想回来的。

若许淮弈某日想起他,估计也懒得循着记忆找来。

远处的候鸟渐行渐远,风轻轻掠过芦苇丛,簌簌声格外清晰。

就在这片寂静里,许淮弈突然开口,声音坚定:

“机票只要两千块。”

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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