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你......你就排在她后面,明日行刑!”守卫推搡着一人进到牢内。
“谁后面?”
“你后面!”
“凭什么?”
咚——
不管听多少次,狱门关闭的声音都让人难以入耳。尤其是关门后还停不下来的震动声。
框框当当的声音蹭着墙再次刺入耳朵,亓休的眉毛皱成一团,尝试着把这扰人的动静赶出脑子。
失败了。
“手上的镣铐是挣不开的,用墙磨更是磨不断,别白费力气了。”
身着破烂白衣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亓休。
原来是张年轻的脸,声音却粗地不像样子。
“押我进来的人说,我排在你前面,明日行刑,什么意思?”
亓休翻了一个白眼,双臂交叉叠在脑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什么意思?意思是明日本该我死,你来了,我就只能后日死。这里一天只杀一人。”
那人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亓休突然大发善心,决定帮他在临死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快问吧,等到日头亮了就再也张不开这张嘴了。”
等到亓休双眼紧闭,近乎重新陷入沉睡时,那人才终于来了一点动静。
“失礼了,在下乃是归元阁的人,名叫卓天泽。因记错这几日正道门派大比的地点才误入密林,没成想这里竟……别有洞天。我观阁下不过髫年,如何落入如此境地?又怎么一派寻死之相?”
亓休听他絮絮叨叨,又转头重新看他衣着——衣白胜血且布满暗纹,不似寻常人家之物;虽然外袍已经被各种利器划破成碎片,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所言可信。
“该问的不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卓天泽一下被问住,也忘了自己才是发问的人,跟着亓休的话走了。
“哪儿?”
“我也不知”,亓休看着眼前的男人被噎住一般看着她,嘴角上扬,“大约是叫什么玉或者什么白的门派吧。我自小生活在这里,每日学的便是杀人与害人的法子。这里每十五日就要进行比试,败者就得死。在你之前,我已经因为比试失败呆在之前的牢里五日有余。今日你来了,按照他们的规矩,我还得在这里多等一天。”
“前五日?”
“一天死一个。”
“啊?”卓天泽神情紧张,满心为惨死于此地的孩子悲伤,“罪过,若是能早日发现此地……”
“你就能为其他人多耽搁一天,让他们多害怕一天。不过还是要拖累我多活一天。”
“你为何不害怕?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应当还在家里玩乐,或者去学堂读书。被困在此处长达数年,难道就没有逃出去的想法吗?”
“只有知道的事情太多,拥有不愿舍弃之物的人才会害怕担心。上一个被送过来的人就是。”亓休站起来,挑起墙角的茅草堆到一起,用手给自己铺平了一个新窝,这才重新坐下来好好审视面前的人。
“我不是。我只是等哪一天彻底气绝,那就万事大吉了。”
卓天泽这才发现小人儿的腿和撑膝的双臂上布满血痂与疤痕,方才的视角看不清楚。她这时候的位置倒是借了能从墙缝照进来的一小束光。
能看见别人,别人也能看见自个儿。
“我虽记性不好,却也不得不为了比试强多打听点东西。除却天修门那些个阔绰的门派,寻常弟子的袍子怕是不得有暗纹的。归元阁由朝廷拉拢数年,哪怕如今重回修仙道,对于服饰之上的暗纹也比其他的讲究不少。【冰轮引潮生】——长老一般的人物,也会因为技不如人落入贼手吗?”
卓天泽听着眼前的小人儿猜想自己身份,突然发觉古怪之处。
“连你一个等死的败者都看得出来,那些抓我的侠士却不晓此事……可见只是外部人士了。唉,根骨不错,却为□□办事,真是可惜。”
“一点也不可惜,那是他们自愿的。”
卓天泽看她翻白眼,轻声询问,“你身上的伤也是他们所为?”
“先管管自己吧。虽然我不知你为何强压修为也要来坐这个牢。但是这里本身就是按御敌守内的法阵所建,以你目前的能耐,绝对逃不出去。而且,教义所言,处决犯人不得过巳时……”
“什么?难道不都是午时问斩吗?”
“谁管你官家如何,要是前来救你的人巳时前还没找到这里。归元阁长老惨死无名□□就要被传开了——若是我能撑到见你的师门,一定帮你转达遗愿。你有何遗愿啊?”
“哈哈哈哈,许久未听他人笑我,小友倒是有趣。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这半天也不知如何称呼。”
“等你活过巳时,我再告诉你。遗愿一事我只提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好,那我便等到巳时听你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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