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回考绩司那边一趟，要不要先送你们回去？”

沈世明是考绩司下面三科的科长，考绩司那边事情没有警政司多，但沈世明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堆积着要处理的也不少。

“周姐在楼下。”

“好，早些回去，注意安全。”

沈世明离开后包厢内就只剩下沈赛昭和一直处于惊讶中的贺秋实了。

“还没回神？”

“你就直接这样说了啊？”

“不然？我可没时间应付这些事情。”

“那你还说让你嫂子给你留意。”

“找让喜欢女子的女子可比让她们随便找个男的难的多。”不仅要性别和年龄合适，还需要对方家长也同意。

“在茗城还真没你想的那么难。”贺秋实摸了摸下巴，“毕竟秦元帅提出的那条自由婚姻法案支持率除了平城，最高的地方就是茗城了。”

平城支持率高是因为是秦游玉的影响，而茗城，除了秦游玉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茗城的女性教育程度排在前列。茗城现在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性可都是在贺毓的影响中长大的。

“可她们家中不一定会答应。”

“你也太低估你自己了吧。”贺秋实围着沈赛昭转了好几圈，“你，沈赛昭，茗城一代传奇贺毓之女，更是茗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二十三岁就是警政司二科科长，未来前途无量。”

贺秋实在沈赛昭面前站定，“你大哥不也是因为这些才这么快接受你喜欢女子的事情吗？”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这会儿反应过来了？”

贺秋实眉毛一挑，“我早就知道你会摊牌，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

沈世明会接受她喜欢女子这件事并不奇怪，她喜欢女子还是男子对沈世明来说没有太大影响，更何况现在是沈世明需要她，而不是她需要沈世明，在不触及沈世明的利益下，沈世明自然不会和她作对，至于其它世俗的看法，沈世明要是真的在意，三年前也就不会提出要分家了。

沈赛昭推开包厢窗户，看着沈世明的车离去，她去平城八年，可不是为了回来被人安排的。

贺秋实跟着沈赛昭一起看向街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待会儿有事吗？”

“你想去哪里？”

贺秋实听明白了沈赛昭的意思，拉着沈赛昭往楼下走，“我刚中途不是去上了个洗手间，你猜我看到了谁？”

“赵佩冬？”

贺秋实摇头，找到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是世清姐，我本来还想叫她，但是她就像偷溜出来的一样，很是谨慎地一个人进了包厢。”

沈赛昭坐到贺秋实对面，“包厢里是谁？”

沈赛昭虽然刚回茗城，但沈世清怀孕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沈世清和陆从权成亲三年，无论是陆家还是沈世清自己，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都很是看重，陆家应该不会让沈世清一个人出来。

“没看清。”贺秋实视线扫了圈大堂，“你猜会是谁？”

贺秋实一直在茗城，比沈赛昭更清楚沈世清对这个孩子的看重，自从沈世清确定自己怀孕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这也是她好奇沈世清一个人出现在这的原因。

沈赛昭不是很想现在和沈世清见面，她看了眼时间，“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外面消消食。”

贺秋实本想喊住沈赛昭，却在看到窗边的赵佩冬改变了主意，她指着赵佩冬的那个位置，“那我去那。”

沈赛昭看着贺秋实指的位置点头，“结束的早就出来等我。”

出了乐都大饭店，沈赛昭随意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茗城这几年变化不大，在第三个路口处，沈赛昭右拐进另一条小巷，拐进来的小巷并不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小巷尽头通向的是热闹繁华的主街，沈赛昭站在拐角处看向对面的大成电影院。

“当当当当。”顶楼处的大时钟敲响，昭示着整点时刻，沈赛昭抬腕看了眼手表，对了对时间。

“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说吗？”沈赛昭侧身看向来人，“赵司长。”

“警政司太多人盯着了，”赵藏冬看向沈赛昭身后的电影院门口，“怎么，都选择回到茗城，还不能面对这个地方吗？”

沈赛昭面色冷淡，“我不是很想和你聊我现在看到这里的感想。”

赵藏冬轻笑，“林忠过些天准备在乐都大饭店搞个晚宴，贺正也会来，如果贺正要将第三批货运回东区，那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

“林忠这个时候办晚宴？”

“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幼子。”

沈赛昭有些意外，又想起来刚刚饭桌上林高对林远的态度，有些了然，没再问林家的事情，提起了正事，“赵司长对茗城这边接头人有什么想法？”

之前她们从菜场闹事那个案子里林高对何凡的态度来看，认为茗城这边的接头人大概率不是林家的人，但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了。

“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到时候没我们盯着贺正就可以了。”

沈赛昭点头，“行。”

“林高想申请茗城大学学生体能训练，这件事情你可以提醒一下杨巧榆。”

沈赛昭不解，“什么体能训练？”

“明天你问贺秀吧，”赵藏冬没解答沈赛昭的话，“也算是还她上次提醒你的人情，而且杨巧榆这人可以结交。”

沈赛昭深深看了眼赵藏冬，“那赵司长是想用这个还我把何凡交给你的人情还是我卡赵佩冬报社的人情？”

“你想算哪个算哪个。”

沈赛昭对着面无表情的赵藏冬吐槽，“无趣。”

“还有事吗？”

“没事了。”

“那我走了。”沈赛昭看了眼时间，转身往来时的小巷中走去。

“小五，”赵藏冬看着沈赛昭背影，“在贺姨这件事情上，我们目的一致。”

沈赛昭感受到赵藏冬的视线，没有回头，“我知道。”

在赵藏冬成为警政司司长以后她就知道了。

“还有，别太相信沈世明。”

“好。”沈赛昭没有多问，在赵藏冬和沈世明之间，她愿意选择赵藏冬。

走过一遍后回去比来时要更顺利，很快沈赛昭就回到了乐都大饭店那条街上。

到乐都大饭店门口时，沈赛昭又看了眼时间，准备往里去找贺秋实。

“沈科长。”

沈赛昭停住脚步看向声音来源，看到了拐角处的程新棠。

程新棠今日编了两个麻瓜辫，喊住沈赛昭时仰起头，后面的麻花辫也跟着甩了起来。

沈赛昭没有任何犹豫，改变了进去找贺秋实的想法，等到沈赛昭走到程新棠身边时才注意到被拐角挡住的林远。

等到沈赛昭过来，程新棠才看向林远，“不要再跟着我了。”

林远像是没听到程新棠的话一般，他看向站在程新棠身边的沈赛昭，有些嚣张，却又有些畏惧眼前的人，最后只能梗着脖子放着话：“沈科长，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我喜欢的人是程小姐，就算是我爹想让我们接触，我也不会同意的。”说完就要上前抓住程新棠。

沈赛昭将程新棠拉到自己身后，这才看向发酒疯的林远，轻嗤一声，“酒还没有醒的话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林远看着挡在程新棠的沈赛昭没敢再往前，“我没醉。”

沈赛昭懒得和林远再说什么，抽出匕首转了转，“要是不想回家，我不介意送你去二科的警署待几天。”

林远这段时间听的最多的就是沈赛昭的事情，他知道邓虎进了二科警署的下场，见沈赛昭随意地晃着手上的匕首，他不自觉往后退，直到背靠在墙上才停住。

街道的灯光照在沈赛昭手上的匕首上，反射到林远脸上，沈赛昭看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林远勾了勾嘴角。

沈赛昭没再管林远，收起匕首，带着程新棠往乐都大饭店走去。

“胆子这么大，还敢和发酒疯的人独处。”

“我是去看小狐的，回来的路上被他拦着，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就看到你了，要是你没来，我肯定不会搭理他，而是直接回饭店了。”程新棠解释，她本来就不想和林远有任何牵扯。

沈赛昭注意到程新棠话中的“回饭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只有赵佩冬一个人在饭店了。

“我帮程小姐解决一个麻烦，程小姐准备怎么答谢我？”

程新棠故意叫沈赛昭过来并不是为了借沈赛昭摆脱林远，毕竟就算没有沈赛昭她也能解决林远的纠缠，更重要的是试探沈赛昭的态度。

这几次的相处，程新棠都能感觉到沈赛昭对她的包容，就像现在，沈赛昭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选择帮助她，而程新棠也知道沈赛昭知道，她在试探沈赛昭对她包容的底线。

“索要好处可不是一个好科长会做的事情。”程新棠歪头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看着因为程新棠歪头垂下的麻花辫，“我可没说我是个好科长。”

程新棠走到沈赛昭前面转身面对着沈赛昭，从怀里拿出下午买的香包，“谢礼。”

沈赛昭没想到程新棠真的能拿出东西来，她看着程新棠手中的香包，香包整体是以月白色绸缎制成的，在上面还用金丝勾勒出一轮明月。

程新棠将香包放到沈赛昭鼻子前，“桂花的。”

沈赛昭轻嗅着香包传来的桂花香，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压下程新棠拿着香包的手，“我要是收下，不会明天就被指控贪污受贿吧？”

程新棠像是被沈赛昭的话逗笑了，“这是给沈赛昭的谢礼，谢谢她昨天和今天的帮助，至于沈科长的谢礼，明天我就送面‘惩恶扬善’的锦旗到警政司去。”

沈赛昭接过香包，“锦旗就不用了。”

见沈赛昭收下香包，程新棠松了口气，“你今晚是和林远一起吃饭？”听林远的意思，应该不只是吃饭，还带着“相亲”的意味。

“之前答应林高的饭局，林远是林高带来的。”

程新棠听明白了沈赛昭背后的意思，她看着沈赛昭想到了赵佩冬今天说的事情，“沈赛昭，你知道明秋吗？”

“知道。”

沈赛昭拦下了程新棠想说的话，“程小姐，有些事情不能着急的，时机未到，可以再等等。”

程新棠眨了眨眼睛，以为沈赛昭说的是新报的审批，“那等到时机成熟，沈科长能帮忙牵线吗？”

沈赛昭轻笑，“什么时候我在程小姐那里成了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了。”

“在我这，沈科长一直是个热心的好科长。”第一次她们在这见面她还不知道沈赛昭是科长，那次不算。

沈赛昭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她看向赵佩冬所在的位置，赵佩冬旁边的不是贺秋实而是沈德朗，“你和阿朗一起的？”

“嗯。”程新棠没说沈世清找沈德朗的事情。

沈赛昭却一下猜了出来，“晚上阿朗和世清姐一起吃的饭？”

“沈赛昭你真的很厉害。”从一点信息就能推测出事情的大概，每一次遇到沈赛昭，沈赛昭都是游刃有余的。如果说每件事情都是一个谜语，沈赛昭就好像知道谜底的人，她不需要去推导，她做的一切都是她为了揭开谜底安排的解题过程。

沈赛昭看着一脸惊讶的程新棠开着玩笑，“其实我会一点读心术。”

“那你教教我。”程新棠顺着沈赛昭的话往下说。

“独门秘学。”

“你要是没当科长，也一定是个优秀的记者。我觉得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都能成功的。”

“借你吉言。”

沈赛昭看了眼里面的位置，确定贺秋实不在饭店了，停住往里走的脚步，“程小姐，下次见。”